第102章

第102章

開學啦!(捉蟲)

8月底,太陽還烈着,暑氣已漸漸消散,悠長的假日也走向了尾聲。

毫無疑問,小學生們該歸位了,趕緊回家報名去。

陳小川報到的可比他們早,已經把行李搬到了租房。

他看着自己的學弟學妹們,感慨萬千:“你們這日子過的,夠充實的哈。”

充實到他還沒正式開學呢,已經接到了一個打零工的活,就是在初一年級發展帶飯工。每發展一人,他便可以得到一塊錢的獎勵。

他這是零工,他媽則是整工。房東阿姨找他媽幫忙做盒飯,每個月開300塊的工錢。

原本他媽還天天對着他叨叨:就是為了你呀,我連工作都辭了。

現在他媽一聲也不好吭了,因為這份工的工錢比他媽原先的工資都高,而且房東還包了他們母子的三餐。

就,挺完美的。

江海潮笑嘻嘻:“誰讓你不早點過來?你要暑假不走的話,我保準你一個夏天豐富多彩。”

陳小川連連擺手,這是他最後的潇灑時光。從今往後,他都不要幻想能一口氣玩上兩個月了。

小學生們才懶得理睬初中生的惆悵。他們有大事要做呢,他們要去吃自助餐。

35塊錢一個人的自助餐哦!

從7月份在步行街旁邊看到自助餐廳開業開始,大家便心心念念地說要去吃自助餐。

結果因為忙着掙錢,分-身乏術,所以一直拖到離開縣城前的最後一天,江海潮才拍板。

今天必須得去吃,她還沒吃過自助餐呢。

原本周雪瑩也要跟他們一塊的。結果他們實驗小學開學還要搞什麽儀式,愣是壓縮學生的暑假時間,提前三天就把人撈到學校去彩排了。

不過大家并不害怕,因為他們還有馮雪啊。馮雪連上海的自助餐都吃了,還怕小小的縣城?

臨進門前,馮雪認真地告誡他們:“千萬別一進去就來一盤蛋炒飯啊,肚子吃撐了,可虧大了。”

大家笑嘻嘻,一個勁兒保證堅決不會。開什麽玩笑哦,蛋炒飯他們才不稀奇哩。婆奶奶每天都會做蛋炒飯,他們早不當回事了。

剛進餐廳大門,小學生們就個個瞪大眼睛。除了見多識廣的馮雪之外,連盧豔豔也沒見過這樣的房子呀。紅色的廊柱,綠色的扶欄,雕滿了花鳥圖案的窗棂,看得他們眼睛都直了。

還是特地開車過來幫他們搬運行李的盧爸爸發出了一聲感慨:“真是古香古色啊。”

嘿,沒錯,就是這個詞,真像電視上放的古代房子呀。

不過裏面的吃食倒不是古代的,一進門便是兩排水果和點心,紅的西瓜,綠的葡萄,白的秋梨,還有各種各樣的糕點。

江海潮他們一看便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拿着托盤,每種小點心都夾一塊好嘗嘗味道。

什麽小蛋糕、沙琪瑪、芝麻餅還有蛋撻,她都想吃吃看。

結果隔着桌臺,對面發出嗤笑聲:“真沒見識,吃自助餐居然專門盯着點心吃。”

另一個年輕點的聲音也在笑:“農村的小鬼頭不就這樣嗎?生怕吃不飽,哪知道什麽東西是好。”

十裏不同音,外人聽他們縣方言是一模一樣。本地人一聽便曉得哪個是縣裏哪個是下頭村鎮的。這幫小鬼頭說話聲音不大,可她們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小學生們面面相觑,哪兒來的神經病?他們掏錢吃自助餐,又沒吃她們家大米,管得倒寬哦。

馮雪臉色發白,下意識地伸手拉了下江海潮,壓低聲音道:“她是我鋼琴老師。”

江海潮個子高,不用踮腳就能看清楚對面。一個30多歲的女人陪着個五六十歲的,瞧着像母女倆。

她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叱,呵!真醜,長得醜,人更醜。

她故意提高了聲音,扭頭跟盧豔豔說話:“哎,有些人真奇怪,得貪小便宜成什麽樣,非要吃個自助餐還要吃回本錢。是不是餓死鬼投胎呀,提前餓上三天,好往肚子裏塞進五斤肉,不然可吃不回本。”

盧豔豔哈哈笑出聲:“那應該吃排骨,排骨貴呢,說不定真能讓他們吃回本。”

對面的母女聽到聲音轉過來,用力瞪他們。江海潮毫不猶豫地瞪回頭,誰怕誰呀?什麽玩意!

他們第一次吃自助餐又怎麽樣?他們自己掏錢買的票,顧客是上帝。

馮雪一直縮在後面,不敢跟老師照面。不過等他們找位置坐下來之後,她終于吐出一口氣,轉過頭看江海潮:“謝謝你,我終于出了這口氣。”

她真的好讨厭好讨厭這個鋼琴老師。可是小縣城又有多少優秀的鋼琴老師呢,全市也沒兩家琴行。

江海潮狐疑地看着她:“你确定你爸媽錢沒白花?”

她很懷疑哎,這個老師水平真的可以嗎?

馮雪忍不住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我們這裏能找到什麽很厲害的老師啊。”

太小了,真的太小了,每次從上海回來,她都深切地感覺這裏實在小的可怕。

當初爸爸到底是怎樣才能堅持留下來的呢?

江海潮看她神思不屬的模樣,安慰了一句:“要不你別走藝術生的路線了,直接考縣中吧。有那個時間精力,就你,怎麽可能考不上呢?”

馮雪吹自己的頭發,聲音悶悶的:“那不一樣。”

江海潮也懶得再勸她:“行行行,那你吃吧。”

嘿嘿,35塊錢的自助餐還是很不錯的,有烤乳豬,有片皮鴨,還有鹹水鵝。

小學生們大快朵頤,婆奶奶也毫不遜色。

倒是家公爺爺和盧爸爸精力倒不完全放在吃飯上,他們正一邊吃着炒蟹一邊說話。

“老叔,我跟你講,你們家的情況最适合搞大棚。你不是說8424瓜容易開裂嗎?因為它生來就該種在大棚裏。”

江海潮豎起耳朵,好奇地問盧豔豔:“大棚不是為了冬天種菜嗎?西瓜夏天收,幹嘛還要大棚。怕不夠熱嗎?”

盧豔豔搖頭:“不知道。”

盧爸爸還在游說:“你看,現在瓜田空了,剛好種草莓。元旦前後就能上市,那時候價格不用說吧。一直能賣到開過春,接着2月份種西瓜,五六月份就能上市賣。那時候西瓜緊俏哎,賣的可比7月份好多了。你把西瓜收了,還能再種一茬菜,花菜就挺好的,9月份收,剛好接着草莓。你種草莓的時候,還能套種洋柿子,冬天賣的可貴了。種西瓜時再套種個豇豆、絲瓜之類的,又是一筆收入。”

小學生們聽得目瞪口呆。生産隊的驢都不能這樣使吧。一個大棚到底要幹幾塊地的活呀?

家公爺爺倒不是嫌棄盧爸爸畫大餅,他只擔憂:“從來沒搞過大棚,不會弄哎。”

自從西瓜收完之後,他深耕地壓肥,準備9月份種辣椒。這個龍龍他爸爸清楚的很,去年也在自留地上種過,不怕種砸了。冬天收了辣椒,不怕賣不掉。

盧爸爸趕緊強調:“你不會沒關系,我們有人。農科站剛來的技術員就是專門搞大棚的,門門清。你要是覺得搞大棚太費錢,信用社可以貸款,不要利息,明年賣了草莓和西瓜還。我跟你說,最多一年,本錢肯定能收回來。後面大棚能賺好多年錢呢。”

家公爺爺沒吭聲,只悶頭吃炒蟹。

超超把烤乳豬推給他時,他才擡起頭看着江海潮,問了句:“妹頭,你講能搞吧?”

江海潮懵了,她完全沒想到大人會主動詢問她的意見。

可她哪知道啊,大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都說不清楚。

但直覺告訴她,這件事的重點落在錢上。

蓋大棚要錢,而且是不小的一筆錢。

這麽重大的家庭支出,作為家裏掙錢的生力軍之一,她的确有資格發表意見。

“搞呗。”

說實在的,江海潮一點不怕搞大棚種植會血本無歸。

因為她家現在虧得起啊。

婆奶奶賣盒飯和早飯總共掙了多少錢,她搞不清楚。

西瓜碗,因為涉及到西瓜的成本,她也說不明白。

單一個衣服,嘿嘿,不好跟外人講,刨除掉給媽媽的進貨費和運費,他們掙的錢已經足夠蓋一棟三層樓,全部粉刷好,冰箱彩電洗衣機一應俱全,可以直接讓小偉哥哥讨老婆的那種。

即便只靠這筆錢,他們家也有底氣搞大棚啊。

江海潮認真道:“不搞怎麽知道能掙多少錢?”

家公爺爺又問其他幾個小孩:“你們說呢?”

大家可稀奇死了,他們都想見識一下大棚到底是怎麽回事。搞呗,為什麽不搞呢?哈哈,到時候他們家也有大草莓吃了。可甜可甜了。

家公爺爺終于下定了決心,點點頭:“好吧,那回去就搞吧。”

老人考慮的事情更長遠。雖然現在家裏做買賣掙錢,但這都是一陣一陣的,今天能掙到明天可未必。地裏的東西不一樣,長出來了,那就是你的。

盧爸爸大喜過望,拍着胸口保證:“老叔,我敢打賭,這個大棚只要搞了,穩賺不賠。”

盧豔豔悶頭幹肉,死活不好意思擡起眼睛。他爸真是幹部啊,撒謊都不打草稿。如果真穩賺不賠,毫無風險,那她家為什麽不自己搞?

他們家有地呀,四畝多田呢!現在已經讓人家種了。

大家痛痛快快地幹了一頓自助餐,最終普遍認為,雖然種類比較多,而且有好些東西他們是第一次吃。但說起做飯的手藝,還是比不上婆奶奶。

婆奶奶倒是沒被他們捧得忘乎所以,說了句大實話:“這種大鍋菜怎麽可能做的好吃,大概是個意思就差不多。”

楊桃偷偷跟大姐咬耳朵:“奶奶沒吃多少肉呀!”

天啦,這回奶奶竟然一點也沒覺得虧,反而認為自助餐很好,很長見識。

江海潮同她竊竊私語:“婆奶奶現在可大款了,好有氣勢。”

海音在旁邊小小聲:“這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整個暑假,她幾乎都在縣中上奧數課,見家人的時間少,所以感觸特別深刻。

好像所有人都脫胎換骨了,連婆奶奶和家公爺爺眼裏都看不到愁苦了。

家公爺爺在前頭催他們:“動作快點,公交車要走了。”

他們回湖港鎮,盧爸爸只能幫他們搬行李。小車塞不下這麽多人。他們得自己坐公交車回去。

從自助餐廳到公交車站,得經過步行街。

服裝店老板出來給汽水桶加飲料,看見他們竟然主動打了聲招呼:“要開學了吧?”

“是啊是啊。”大家笑嘻嘻,一點都不心虛,“我們回學校報名了,老板,祝你家生意興隆啊。”

老板笑逐顏開,主動邀請他們接汽水,一邊走一邊喝。

小學生們老實不客氣,一人手裏端了杯汽水。

走出好幾十米遠,盧豔豔才憋不住笑:“服裝店老板要開心死了,他肯定以為我們走了鞋店就沒衣服了。”

被他們的營銷策略逼的,服裝店上了電視也沒占太大便宜。後來他家大概是實在吃不消了,借着七夕節的機會,開始全場打88折,然而只熱鬧了不到兩天,又跌落回原樣。

當時他們還飽含期待,想看看服裝店會不會搞買衣服送鞋子。如果送的話,會不會送名牌鞋?又或者幹脆攔腰打5折?結果空歡喜一場,一直到他們走都沒見店裏出新招。

估計就等着他們開學撤退呢。

海音有點擔憂:“服裝店會不會找鞋店麻煩啊?”

鞋店可關系着他們的衣服生意呢。

江海潮無所畏懼:“怕啥?服裝店能趕我們走,不讓我們在步行街做生意,是因為我們是外人。鞋店可不怕他家,大家在步行街平起平坐,做買賣各憑本事。”

再說,單看現在鞋店生意的火爆程度,如果誰攪和了他的生意,店主絕對能跟人拼命。

大家一路快走跑到公交車站,上了車二話不說,往座椅上一靠,開始眯眼打盹。

哎呀,好辛苦的。昨晚他們又是盤貨又是算賬,一直忙到零點時分才睡覺呢。況且這個暑假他們又有睡午覺的習慣。這會兒可不得趁着坐車的機會好好補補眠。

車子發動了,婆奶奶看着孩子們睡得昏沉沉的模樣,原本還有點惋惜暑假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現在卻想,得虧暑假只有兩個月,再多一個月,大人還好說,孩子們可要熬幹了。

公交車開了近兩個小時才抵達湖港鎮,所有人都睡得滿意極了,下車時還暈乎乎的。

盧豔豔他們準備直接回家,卻被江海潮喊住了:“走走走,先去我家。”

幾個人暈暈乎乎的,幹嘛,去她家有啥事?吃晚飯嗎?太早了吧。中午自助餐吃了好多,估計真到晚上都不餓。

江海潮無語,同志們,你們未免也太高風亮節了吧,難道你們不要工錢了嗎?

六年級的小學生們這才恍然大悟。對哦,雖然他們在縣城一直好吃好喝,可真的一分工錢還沒拿哎。

江海潮正色道:“不到家也不敢給你們啊,萬一被扒手扒了怎麽辦?”

別看現在嚴打,小偷還是不少呢。步行街就有人逛街的時候被偷了錢包,失主氣得當場哭了起來。

大家又來了精神,咚咚咚地跑進村。

待開了院子門時,他們還啥感覺。等到大門打開,所有人都驚呆了。

哇!到底發生了什麽?家裏怎麽裝修過了?

牆刷的粉白,地上抹了水泥,屋子裏重新裝了燈,不是白熾燈,而是日光燈。茶幾上方的牆上還挂了幅畫呢,山水畫,猛虎下山圖。

大家跑進跑出,跑上跑下,确定每一個房間都裝修了。最神奇的是,馮雪驚呼:“江海潮,你們家也裝了抽水馬桶!”

哎呀,這可太好了,以後他們都不用去倒痰盂。

婆奶奶笑道:“你修遠大大家幫忙看着搞的,飯都是你修養大媽燒的(農村蓋房子搞裝修素來主家包飯)。本來想把外面的牆一并粉刷好的。但老是下雨不方便,準備9月份再搞。”

江海潮每個房間都看了個遍,發現家裏竟然還多了臺洗衣機。哎,婆奶奶也發現了吧。家裏這麽多人,每天洗衣服就夠讓人崩潰了。

他們在縣城時,每天洗完澡,換下來的衣服都是直接丢房東家的洗衣機,可方便了。

直到此時此刻,小學生們才有種直觀的真切感受,那就是他們家掙錢了,他們家的生活開始變高級了。

婆奶奶招呼他們:“來來來,過來把錢給你們發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幾個人竟然小臉通紅。哎呀呀,這回是他們正兒八經地掙錢了。

上學期不算,上學期他們賺的是零花錢。

這回班長說的可是把學費給掙。

但是,學費漲了這麽多嗎?去年好像是150吧,怎麽今年直接變成500了?

婆奶奶笑道:“你們幹的多,起早貪黑的,一天都沒歇,這錢是應該拿的。”

“但這也太多了吧。”盧豔豔的眼睛瞪得圓溜溜,“這都趕上我爸工資了,我爸一個月才300多。”

婆奶奶樂呵呵:“你爸還沒你們辛苦呢,天天忙到一大晚。”

可大家還是感覺不好意思。他們當然知道大學生從這邊拿了500,可那是大學生啊,還拉了那麽多客人。他們只是小學生,除了聽吩咐幹活,什麽都沒做。

江海潮又掏出一把鈔票,一個個的發過去:“500塊錢估計你們得上交給爸媽,這50塊錢是給你們的零花錢。”

這回高強都覺得燙手了,一個勁地推脫:“不要了,不要了,已經很多了。”

他有個表姐家裏條件不怎麽樣,去年初一暑假去遠房親戚辦的娃娃廠打工,起早貪黑忙了兩個月,每天吃的菜裏面連油花都看不到,最後加了300塊錢回家。這還是親戚照顧她家,才招她幹的活。

他們幹了還不到兩個月,怎麽能拿這麽多錢。

江海潮直接塞過去:“行了行了,該你的就是你的。都收好。現在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面,從明天開始起,晚上學習小組活動繼續,誰都不許找理由推脫。”

這50塊錢,她其實是在買心安啊。因為這個暑假,咳咳,摸着良心說,她真沒帶大家怎麽學習。

原本她想的是常駐紮步行街之後上午有空可以學習,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拜大學生勤工儉學的熱度所賜,他們從早忙到晚,根本沒空再翻一頁書。

謝天謝地,得虧7月份大家就把暑假作業給做完了,否則說不定今天他們得悶頭在一塊補作業呢。

既然班長都如此表态了,大家也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衆人正準備告辭,婆奶奶拿了針線出來:“來來來,給你們把口袋縫起來。”

媽呀,這麽誇張。

他們只聽說縣中學生從家裏帶生活費到學校去,會把錢縫在口袋裏,生怕路上被偷。

沒想到今天他們也有這種待遇。

婆奶奶給他們縫好口袋,龍龍樂不可支。

婆奶奶也笑了,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行了,你們幾個先玩吧,等吃過晚飯再送你回去。”

今晚大家都睡得特別早。江海潮還以為自己會不習慣家裏的床呢。結果她們姐妹三個腦袋一挨上枕頭,便立刻呼呼大睡。

真的太累了,這個暑假真的好充實啊。

對了對了,她還有話要跟馮雪說來着。是什麽呢?算了,等明天去學校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姐弟6人也不用大人陪着,自己跑去學校報名。

快到學校時,幾人發出驚呼:“這麽快就蓋好了?”

明明上學期期末的時候,他們只看到樓成樣子了,一沒粉刷二沒做牆,連操場都不成樣子,結果現在當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呀。

學校大門好高級,是那種閃着紅燈,自己開的門。連縣中都不是這種門。江海潮只在實驗小學看過。

新學校好大,足足有5層樓呢。站在外面就能看出教室的寬敞明亮。

教學樓前面是一大塊水泥地,中間點綴着花壇,還有乒乓球臺。

江海潮數了一下,足足9個。嗯,很好,活動課搶乒乓球臺應該輕松點了。

再往前便是操場,好大的一塊,中間長着草坪,周圍竟然裝了塑膠跑道。哇,看着就好高級。

小學生們交頭接耳,一致認為這一屆校領導還是很清廉的,雖然肯定趕不上焦裕祿、孔繁森,但即便撈錢也絕對撈的很少。不然蓋不出這樣的學校來呀。

大家排隊交錢,然後再拿着條子去勞務處領書。

這回海軍沒再堅持要用姐姐的舊書,看大姐掏出鈔票給他們交學費時,他神奇地發現自己居然沒啥感覺。

思來想去,大概是這個夏天他看到的錢經手過的錢實在太多了吧,100多塊錢不過是賣幾個小時的西瓜碗而已。

唉,好懷念啊,可惜開學了,他們不能再笑看風雲了。

這次開學唯一可以被拎出來說道說道的,就是海音跳級了,她直接去五年級報到,跟楊桃和虞凱一個班。

她可是湖港鎮近10年來唯一一個跳級的學生。

之所以沒直接跳到六年級,是因為學校特別雞賊,王老師他們想讓海音五年級參加一次數學競賽,萬一拿不到一等獎,那六年級可以再參加一次高年級組的比賽,這樣可以雙保險。

跟楊桃玩得好的同學都笑死了,一個勁兒朝她擠眉弄眼,完了完了,第1名的寶座不保了。

楊桃雙手一攤,表現得特別高風亮節:“這可是我妹妹,我從來不跟我妹妹比。”

江海潮則誇張地捂着胸口:“謝天謝地,我還有一年就畢業了,我還能扛住。”

旁邊人哈哈大笑。

王老師故意怼她:“你怎麽知道海音不會拿一等獎?等拿了獎直接上初中去,跟你一樣是初一。”

江海潮完全無所謂:“我們又不在一個學校,我才不怕呢。”

大家嘻嘻哈哈的,擡腳往班上跑。

結果王老師卻喊住了這幫六年級學生:“停下,你們教室不在這邊,還在老校區。”

啊?大家目瞪口呆,高強頭一個喊出聲:“我們也交了集資款啊!”

太過分了,明明集資款沒退給他們,怎麽還讓他們用舊學校?

王老師瞪眼睛:“教學樓裝不下啊!”

5層樓怎麽會裝不下?因為今年村小萎縮的更厲害了。三四五六年級各有三個班,遠遠超出了學校之前的預期。

之前劃好的教室不夠用了,校領導緊急開會,最後決定把六年級三個班集體打包丢回老校區。

連理由都是現成的。六年級了,馬上就要小升初,當然得全心全意投入到學習中去。擁有獨立的校園,可以讓大家心無旁骛地學習。

擺明了糊弄鬼。

大家還想再掰扯兩句呢,江海潮這家夥居然頭一個當了叛徒,歡天喜地地往老校區跑。

盧豔豔趕緊跟上:“幹嘛?那邊有金子要撿啊。”

江海潮頭也不回:“傻不傻?老校區有6個乒乓球臺,全歸我們六年級用,有什麽不好的?”

新校區有啥呀,不都是教室操場嚒,也沒見啥新鮮玩意兒。

争這種注定沒結果的長短,還不如找點實實在在的把好處抓在手裏呢。

況且多了班級來了新同學代表什麽呀?代表有更多的學生走遠路到中心小學來上課,代表他們的早飯午飯很可能現在還沒着落。

她得趕緊報到完,招呼弟弟妹妹們去各班通知他們能夠提供便宜又好吃的飯菜,早飯午飯各是5毛。她還要回家跟婆奶奶說這事兒,早早準備,省得明天措手不及。

有一說一,90年代歧視農民不少見。政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就歧視農民,通過糧食的統購統銷以及戶籍管理等手段,在勞動就業、社會福利、教育培訓等方面剝奪農民選擇自由和決策權。2004年國家九部-委聯合發布了《關于進一步清理和取消針對農民跨地區就業和進城務工歧視性規定和不合理收費的通知》,也在側面反應了這種歧視的客觀存在。所以文中鋼琴教師母女倆的優越感并非沒有社會土壤。畢竟人都長眼睛看,口感再喊平等,政策歧視誰,誰就受整個社會的歧視^_^而誰被政策優待,社會也會優待他(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