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中毒了(修改)

難道他偷了學費?

當然不可能。

海音立刻答疑解惑:“他偷他奶奶的錢,買零嘴給他們吃,讨好他們。”

江海潮聞聲瞪眼睛:“這是賊!”

對他們湖港鎮的小孩來講,說誰是賊,屬于最高程度的羞辱,完全可以讓兩撥人打得死去活來。

她捋起袖子要上,虞凱他們趕緊攔着。海軍更是急得跺腳:“大姐,你管他,他活該!”

哼,李濤這家夥壞死了。當初仗着他們家有錢有勢,可沒少欺負人。他還欺負三姐呢。

江海潮眼一橫:“所以就由着他們欺負人是吧?今天他們欺負的是我們都讨厭的李濤,明天呢?他們欺負人嘗到甜頭難道不會上瘾,不會接着欺負其他人,光盯着他一個欺負嗎?還有剩下的人呢?看着他們欺負人就吃香的喝辣的,再跟着有樣學樣,那還有幾個人不被欺負?到那個時候,咱們學校成什麽樣了!人家說我們賊窩。就因為怕這幾個家夥,所以我們假裝視而不見?”

一群人羞愧地低下了頭,大隊長不愧是大隊長,時刻把學校榮譽放在心上。

高強他們幾個則氣得跳腳,直接捋袖子上陣。開什麽玩笑?他們會怕那幾只兔崽子!呵,一只手一個,還不夠他們拎的呢。

四年級的男生正在開心吃炸串,忽然瞧見一夥人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走來,領頭的正是他們學校的大隊長和老大。

吓得幾個崽子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求助看似還有可能講理的大隊長:“我……我們沒在學校門口吃炸串,這是街上!”

賣炸串的現狀也強調:“哎哎哎,你們學校管的也太寬了吧,工商所不管,你們都管。”

江海潮還想吃人家的炸串,肯定不會得罪人:“跟這事兒沒關系。”

她目光轉向那幾個男生,“你們幾個跟我過來。”

他們又不傻,當然不願意走黃泉路。可後面有高強、周偉、虞凱幾個盯着呀,還有海軍、龍龍和超超欲躍躍欲試,根本不給他們逃之夭夭的機會。

于是4個人外帶一個李濤,硬生生地被逼回了學校。這會兒校園靜悄悄的,只大辦公室校長跟陶老師他們幾個校領導正在開會。

聽見外面咚咚的腳步,陶老師作為學校資歷最淺的幹部,第一個走到門口看怎麽回事。

瞧見自家班長氣吞山河的架勢,她一愣:“這怎麽了?”

江海潮直接将4個男生往前推:“陶老師,他們在街上吃炸串……”

帶頭男生從進學校開始跟腳踩在火炭上似的,恨不得直蹿升天。這會兒求生的本能逼着他瞬間膽大包天,直接插嘴強調:“我沒在校門口買,不是校門口的攤子!”

江海潮用力瞪他:“我說的是這個嗎?我說的是你們吃炸串,讓李濤掏錢!”

陶老師瞬間變臉。當了10來年的人民教師,她還不知道混小子們敲詐勒索同學是怎麽回事嗎?

現在的小孩真是越來越不得了。

校長也沉着臉走出來,眉頭緊皺:“怎麽回事?”

要不怎麽說人被逼到絕境會迸發出智慧的光芒呢,那帶頭的男生叫吳磊還是趙凱來着,瞬間靈機一動:“我們都是輪流請客的,今天剛好輪到李濤。是吧,李濤?”

這小子真是狗膽包天啊,當着校長和老師的面,還敢滿嘴瞎話。

江海潮還沒冷笑,裏面走出個人,繃着張臉:“請客啊,你們幾個分開,一個個分頭交代都是哪天請的客,都請了什麽東西,花了多少錢?”

大家夥兒吃了一驚,怎麽派出所的人都來了。周警官還帶了他那只威風凜凜的大狼狗,看着好想摸一把啊,又怕大狗會不高興。

周警官冷笑。他今天代表派出所過來,是為了預防未成年人犯罪。今年6月份他們接到通知開始嚴打。湖港鎮總共就這點大,方方面面他都要跑個遍。

之前學校放暑假,他沒顧上。結果今天剛開學他登門,便碰上小學生搞敲詐勒索,正撞他滿懷。

吳磊、趙凱等4個人下意識地要交換眼神,叫高強為首的正義爆棚男子漢們一個個全拎着分開站了。

結果當然是亂七八糟,沒一個能說的對上號。

帶頭的趙凱還在負隅頑抗:“我們經常一起玩,請客的次數多了,幾乎天天不是你請我就是我請你,買的零嘴什麽都有,哪裏能記得清楚啊?”

吳警官叫着小崽子給氣笑了,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江海潮直接呵呵:“哦,你們天天請客。要不要請老師去你們家家訪,問問看每天你們爸媽給你們多少零花錢?好大方哦,什麽都買。”

趙凱幾個吓得面如土色,找家長對小學生來說是最高懲罰。他意味着即便在學校裏不挨老師的打,回家也會被往死裏打。

校長則氣得頭頂都要冒青煙。剛才周警官過來開會,他還信誓旦旦,他們湖港鎮中心小學的孩子皮是皮了點,但一個個都是好孩子,從來不會搞違法犯罪的事兒。

結果現在好了,小小年紀搞敲詐勒索,還叫逮個正着。

他氣得一人給了腦袋上一巴掌:“好啊,厲害啊,能耐啊,我們湖港鎮中心小學歷史上終于能出少年犯了啊。我現在就通知你們爸媽趕緊去買鞭炮好好慶祝一番。”

幾個人被勒令正對牆貼着站立反省,不時腦袋後脖梗上就挨上一巴掌。

看得江海潮他們都忍不住發笑。

可大隊長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瞥見李濤也咧着嘴傻樂的時,立刻劍眉倒豎:“你還笑?你給他們買炸串的錢哪兒來的?”

李濤吓得一縮腦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陶老師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冷臉逼問:“你老實交代,哪兒來的錢?”

李濤想裝死,結果吳磊他們幾個怎麽可能讓他獨善其身,死也要把他拉下馬,立刻嚷嚷:“他裝什麽好人,他偷他奶奶的錢!”

得,都不用外人指證了,自我先暴露。

氣急敗壞的校長毫不猶豫地請了家長。

四個臭小子瞬間被揍得鬼哭狼嚎,簡直要滿地打滾。

李濤家裏大人不在,跟個沒事人似的咧着嘴傻笑,叫江海潮一眼看了個正着,頓時火冒三丈:“你有臉笑?你哪兒來的臉!你爸坐牢了,你媽改嫁了,現在也就你奶奶肯管你吃喝願意送你上學。結果你為了讨好別人,竟然偷你奶奶的錢,你還是個人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怎麽比賈環還壞啊?你非要你奶奶不敢再養你這個家賊,把你趕去睡大街讨飯吃,你才高興!”

挨打的壞小子簡直要氣死了,憑什麽只有他們挨打,幾人立刻落井下石:“他就是壞良心,他們家種壞。他爸坐牢,他以後也會蹲大牢。”

江海潮冷笑:“他偷他奶奶的錢買零嘴給你們吃,你們不曉得嗎?他偷你們吃,你們就是參與銷贓,你們是共同犯罪!”

周警官想說共同犯罪不是這麽解釋的。可這小妹頭氣吞山河,搞得他也不好當場拆臺,反而必須得幫忙撐場子,板着臉附和:“湖港鎮多少年沒出少年犯,這是今年要打破記錄嗎?”

吓得壞小子們的爹媽趕緊強調:“沒有的事,他不長腦袋瓜,他什麽都不曉得。”

說着又一巴掌拍歪了自家兒子的腦袋,打得他們直接一屁股跺在地上。那啪嗒一聲響,聽着叫人懷疑他們尾椎骨摔斷了。

但不等他們爬起來,挨打的家夥突然間放了個響亮的臭屁,然後惡臭瞬間彌漫開來。

再然後臭屁接二連三,還有人扶着牆吐了起來,臭氣熏天。

媽呀,這不僅僅是放屁,這是拉了呀!

海軍瞪大眼睛,扭頭看哥哥姐姐們:“他們屁股摔壞了,漏了,全跑出來了?”

天啦,真的跟動畫片上放的一樣哦。

校長氣得大罵:“要你們別吃炸串,垃圾食品,終于吃出問題來了吧。”

江海潮他們被熏得吃不消,趕緊連奔帶跑,瞬間撤退。

十幾個人一口氣跑出校門口,海音才眼睛閃閃發亮:“大姐,你好厲害呀,你一點都不怕校長。”

別看她已經成為老師眼中的寶貝,在縣中時也處處受老師照顧,可她見到老師都是能躲則躲,能不打招呼堅決不會擡一下頭。

盧豔豔哈哈大笑:“你大姐從來都不怕校長啊。”

不僅這個不怕,上一個也沒見她怎麽怕。

“不一樣的。”海音試圖解釋,“大姐好像大人一樣。”

咦,好像真這樣哎。

校長和周警官說話時,班長也能自自然然地發言。

好神奇呀。

更神奇的是,剛才他們怎麽一點都沒感覺不對勁?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難道是因為這個暑假他們跟太多大人打過交道,而且還要看着班長(大姐)和鞋店老板鬥智鬥勇,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反而是整個夏天基本在縣中上奧數班的海音才感受到了不一樣。

當真好新奇呀。

一群人咚咚咚跑到江家,剛好碰上秋月姐姐騎車回來。看到他們勁頭十足的模樣,她便露出了一朵疲憊的笑。

能不累嗎?湖港鎮初中暑假的确沒像縣中一樣安排初三學生補課,但秋月姐姐還是上了整整一個暑假的課呀。

江口有幾位老教師私底下搞了個補習班,湖港初中也有老師過去上課,把秋月姐姐也捎上了,從頭到尾總共只休了三天。

私底下江海潮他們都說湖港鎮初中還不如直接補課呢,起碼縣中暑假補課不額外收錢。秋月姐姐這個暑假直接上掉了她初中三年的學費。

上學真的好貴。

江海潮安慰秋月姐姐:“雙休了,以後放假就多了。”

秋月姐姐苦笑:“我們沒有雙休,周六補一天課,禮拜天上午上自習,下午休息,晚上再回去上晚自習。”

江海潮一下子說不出任何寬慰的話了。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因為初三補課時間長,意味着他們家小飯鋪能賣更多飯菜,可以多掙錢。

畢竟她可是掙過大錢的人,眼皮子已經沒那麽淺了。

好在秋月姐姐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開口問:“你家真的要搞大棚了嗎?”

那當然。

他們這麽多人急吼吼地跑回來,就是為了去田裏呀。

今天家公爺爺他們開始蓋大棚了,他們可得去看熱鬧。

對,沒錯,就是今天。

別說是江海潮他們了,連盧豔豔都嚴重懷疑她爸早就做好準備,只等家公爺爺一點頭,立刻上馬大棚工程,生怕晚一步就不能成功地生米煮成熟飯。

她自己也好奇,要是家公爺爺不答應的話,他爸會怎麽收場?難道要以鎮政府的名義,自己搞田做實驗?

這麽一想,真的好對不起江海潮一家呀。

江海潮他們自己倒沒啥感覺,一個個只想去看大棚。小拱棚他們見過,用竹片插在地上覆蓋薄膜就能做。可田那麽大,要多長的竹竿才能撐起來呀?

她問秋月姐姐:“你家搞不搞?盧豔豔她爸爸說8424西瓜就适合在大棚裏種,才不容易開裂。”

修遠大大之前特別懊惱只種了八分田的瓜,愣是少掙了好幾千塊錢。

秋月姐姐搖頭:“我爸媽應該暫時不搞。我們家田稻子還沒收呢,等收完稻子以後種草莓也來不及了。”

其實真正的原因她不好說出口。蓋大棚太燒錢了,一畝地要好幾千塊錢呢。明年她就要中考,到時候考成什麽樣很難講。她爸媽都決定暫時不動家裏的錢,好應對不時之需。

江海潮惋惜地點頭:“這倒也是。”

雖然10月份能在大棚裏種一茬菜,但蔬菜價格怎麽也沒辦法跟水果比呀。

兩邊揮手道別,初中生要回家包書,小學生們則一心跑去田裏看熱鬧。

的确好熱鬧呀。

他們家田裏全是人,叮叮咚咚地樹鋼架。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塑料大棚用的不是小拱棚的竹竿,而是鋼鐵呀。

難怪貴。

海軍突然間眼睛瞪圓,特別好奇地問:“蒙古包是不是也這麽蓋?”

這這這,哥哥姐姐們誰也給不了答案。一向自诩見多識廣的馮雪都羞愧,她也沒見識過真正的蒙古包啊。

江海潮發出長長的嘆息,唉,世界好大啊,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家公爺爺正和盧爸爸陪在個中年男人的旁邊,聽對方指點如何蓋大棚,後面又該怎樣種草莓西瓜。

江海潮收回漫無邊際的思緒,好奇地問盧豔豔:“他就是農科站的技術員嗎?”

那他未免長得也太着急了點,頭發都能看到白的了。

盧豔豔搖頭:“不是,技術員在那邊呢,蹲在田裏抓土的才是技術員。”

那這人是誰呢?明顯家公爺爺和盧爸爸都非常尊重他。

小學生們還沒讨論出結果,大人們看見他們先招手,盧爸爸還調侃了一句江海潮:“怎麽今天過來看怎麽蓋大棚,再寫一篇作文發報紙?”

“對呀,對呀。”大家都興奮得不行,全都指着江海潮,“她又發了一篇了,今天才拿的稿費呢。”

盧爸爸挑高眉毛:“哎呀,真夠厲害的。”

他笑着跟那中年男人說話,“徐老師,那你可要給我們小妹頭好好念念大棚西瓜的經,叫她多發兩篇文章。”

這位可是他拜遍山頭才請來的西瓜種植大戶。為了開啓本地大棚西瓜事業,他算下了血本。

徐老師笑得特別豪爽,跟廟裏的彌勒佛似的:“這也沒啥好瞞的,種西瓜嘛,一個要地勢高還有水,千萬不能汪着。另一個就是土質,沙土不是最好的,像這種鹽堿地反而适合種西瓜,再差一點就是黃土,你們這兒沒有。瓜好不好吃,主要看日照和日夜溫差。……”

江海潮都後悔沒拿個本子好記下來。

盧爸爸一介紹,她就知道這是真正的厲害人了。

徐老師從80年代就開始種瓜,已經把他們全村都變成了瓜田,現在開始計劃跑到廣東海南那邊去種瓜,目标是彙聚一條向南追逐太陽的線。

如此,他便能一年四季都供應西瓜。

小學生們聽得目瞪口呆。那就是說冬天也能吃西瓜了。好牛氣呀!原來圍着火盆吃西瓜,不僅僅是在新疆才會發生的事啊。

徐老師被孩子們逗樂了,又感慨萬千:“現在條件好了。我八年前開始種西瓜,市面上的塑料薄膜只有兩米寬。這哪能帶瓜田大棚呢?我讓我老婆孩子扛着塑料薄膜在前面走,我拿電烙鐵在後面焊,愣是一塊塊的拼出了三畝地的大棚。結果當年三畝田就賣了萬把塊,我一看,大棚種西瓜,絕對有出息。”

大家聽得目瞪口呆,8年前的1萬塊多值錢啊。他們今年賣西瓜還沒掙到1萬塊呢。

唉,說來說去,還是家公爺爺和修顏大大一開始賣得太便宜了。

徐老師擺擺手:“瓜的産量也不一樣,露天瓜的産量比不上大棚。所以說,越早搞大棚種8424瓜越掙錢。晚搞一天你都會後悔。現在不僅我們村,站在我們鎮高處,放眼看過去,全是種瓜的塑料大棚。”

江海潮越聽越感興趣。得虧今天海音也來了,所以沒小本本做筆記也沒關系。

她聽到後面好奇一件事:“徐大大,這麽多人都種西瓜了,你不擔心到時候瓜賣不掉嗎?瓜太多了呀。”

對對對,學習小組的人集體點頭,連楊桃都跟着擔憂,他們可都看過《山羊不吃天堂草》,所有人都養羊了,那所有人都得完蛋。

他們去年賣的海蝦不就是活靈靈的例子嗎?今年夏天好幾個人賣鹵蝦呢,可把他們逼的都直接主動退出市場了。

今年他們家種西瓜掙錢了,明年村裏人肯定會有樣學樣,到時候大家都種西瓜,那可完蛋了,能賣給誰呀?

徐老師卻認為這個問題根本不是問題:“你們村的人都種西瓜不好嗎?都種瓜的話,意味着你們村每天都能提供十幾幾十萬斤瓜。這對收購的人來講,是多麽大的一個市場。他原本要跑斷腿才能收購到還品質良莠不齊的西瓜,一下子在你們村全到手了,他能不高興?你們種的瓜多,供應的市場大,那麽瓜能賣出什麽價格,要怎麽賣?你們就能上桌說話了。”

大家驚呆了,還能這樣?

江海潮若有所思,她想起來周雪瑩的爸爸他們單位要西瓜,第一個擺出來的條件就是每天能供應150只瓜。

如果他們家像修遠大大一樣,只種了8分田,供應不上,那這門好生意也只能跟他們擦肩而過了。

你給的瓜,人家不夠吃啊。

而且如果當時他們家有更多瓜的話,說不定還能賣給其他單位。

城裏福利好的單位就一家嗎?其他單位的人都不發防暑降溫物資嗎?

才不可能哩!

她想,這位徐老師之所以要跑到南方廣東海南那邊去種西瓜,應該就是為了達到他所說的西瓜賣什麽價怎麽賣他能說上話的目标吧。

海音也陷入了思考:“我們的鹵蝦賣不下去,是因為吃鹵蝦的人太少了?”

楊桃和虞凱都眼睛發亮。

對呀,如果大家像愛吃西瓜一樣喜歡吃鹵蝦,那江口多幾家攤子賣鹵蝦又怎麽樣呢?

哎哎哎,就算江口人太少,吃不過來,他們還可以去縣城賣哎。縣城夜市攤上吃螺蛳的人那麽多,吃鹵蝦的只會更多。鹵蝦肉可比螺蛳肉好吃。

哎喲,他們怎麽從來都沒想起這茬?嗯,他們一開始就賣西瓜碗,後來又接着賣衣服,這兩個都超級掙錢。

去年賣鹵蝦時,他們一天掙十幾二十塊錢,就已經開心的恨不得原地表演拿大頂了。

可是今年,咳咳,說個遭天譴的話,十幾二十塊錢他們壓根都看不進眼了。

賣西瓜碗和賣衣服的利潤可比鹵蝦多得多。

徐老師聽這群小孩說得熱鬧,不以為意:“那是因為你們賣的量少。要是你們一天賣上萬斤乃至十萬斤的蝦,哪怕一斤只有一兩毛的利潤,加在一起,掙的錢還少嗎?”

小學生們的眼睛珠子都要瞪出來了。10萬斤蝦,一斤掙一兩毛,加在一起可是一兩萬啊。

乖乖,這個數字很可以哦。

虞凱結結巴巴:“哪哪哪有這麽多蝦?把所有的水塘,所有的溝都翻遍了也沒這麽多海蝦呀。”

徐老師哭笑不得:“你不能光指望水裏自己長啊。你要靠這個掙錢,肯定得自己養。賣魚的哪個不是養魚的?賣蝦兒也是一回事啊。”

海軍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問:“海蝦也能養嗎?”

“當然能養了,魚能養,對蝦能養,海蝦這種東西肯定更好養。”徐老師笑道,“我看呀,養出來的海蝦說不定比野生的還好吃。”

為什麽?肉肥呀!

他本人是不喜歡吃海蝦的,因為肉太柴。

他也對野雞半點不感冒。吃過真野雞肉的人都知道,那肉柴得要死,幹巴巴的,根本不香。

可當他吃過人家養殖的野雞之後,就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家養野雞肉裏的油變多了,肉也變嫩了,比普通雞更多了一份彈性,味道很不錯。

學習小組的人沒經歷過賣鹵蝦的輝煌時光,所以基本也只聽一耳朵熱鬧。

江海潮跟她的弟弟妹妹們,卻是心頭火熱。照這麽說,他們的鹵蝦事業其實也可以大有作為的。

就算今年沒養蝦,他們同樣可以發動自己留在村裏的同學去釣蝦兒賣給他們,讓修慶哥哥連着蔬菜和西瓜一并送到縣城去,然後他們再賣。

只是,蝦兒要收拾幹淨才好鹵。他們實在分不出人手。

哎哎哎,再租一套房,再多找幾個同學過去每天專門負責刷蝦兒?嘿嘿,好像也行啊。

只是這樣一來,掙的錢好像還是比不上賣衣服和賣西瓜碗,又特別辛苦。到時候兩邊要怎麽分錢呢?

大人聽小孩們一本正經地讨論,簡直要笑死了。

盧豔豔她爸爸忍不住插了句嘴:“你們就是分給他們的,錢少,他們也未必不樂意。有的人不喜歡跟人打交道的,寧可在後面悶頭幹活。”

王佳佳深以為然地點頭,她就是那種人。當初去江口賣衣服,她完全趕鴨子上架,是被班長硬推上去的,鍛煉了好長時間才慢慢适應。

如果當初有兩個選項,她絕對會躲在院子裏刷海蝦。哪怕錢少她也樂意。

當然以後會不會後悔就很難講了。

楊桃遺憾地嘆了口氣:“來不及了,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立秋早就過去,下個禮拜六就是白露,海蝦全往泥巴裏鑽,把它們挖出來,也只剩下殼了。

“等明年吧。”江海潮信誓旦旦,“明天咱們接着賣海蝦。”

弟弟妹妹們跟着點頭,就是就是,縣城的夜市多熱鬧啊。這個夏天到後來,他們都沒怎麽顧得上夜市的生意。

只是海蝦要怎麽養?會場上會賣雞苗、鴨苗和豬苗,連鵝苗都有,可就是沒有蝦苗啊。

蝦兒啥時候下崽?到時候他們跟撈小蝌蚪一樣去撈蝦崽,然後再放到一起養嗎?

海蝦吃啥呀,跟魚能在一個鍋裏攪勺嗎?

哎喲喲,原來事情提出來簡單,真正要做下去卻好多麻煩。

大人們只在旁邊笑,一個也不幫忙出主意。反正他們誰也沒養過海蝦呀。

江海潮一拍巴掌,打定了主意:“我去給李磊哥哥寫信。”

“給他寫信有什麽用啊?”虞凱急了,“他成績再好也不會養蝦。”

“他不會,大學教授會呀。大學教授最有學問了,他們什麽都知道。”江海潮理直氣壯,“讓他問大學教授好了。”

大家面面相觑,總有點懷疑。理工大學的教授也管養蝦的事嗎?好像電視新聞裏講養殖的時候,似乎是什麽農業大學海洋大學之類的。

但他們不認識任何在農業大學、海洋大學上學的學生啊。

哎呀,死馬當成活馬醫吧。首都那麽多大學,肯定有農業大學海洋大學吧,要是理工大學的教授不養蝦,就讓李磊哥哥跑去其他大學問。

婆奶奶說的沒錯,年輕人多跑跑,總歸沒壞處。

大人們聽得目瞪口呆,除了家公爺爺早已習慣成自然之外,連盧爸爸都笑得直搖頭,這些小孩真不得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

說不定還真讓他們把海蝦給養出來了呢。

就是,養出來有人吃嗎?他實在很懷疑。

不過小孩們熱情正高漲,他才不會這會兒傻兮兮地去潑冷水。

生怕不夠得罪人呢!

王佳佳她爸爸背着農藥壺去他們家田裏打農藥,現在可是防治稻瘟病的關鍵時期。

他看見自家女兒正跟同學在一起,立刻揚着嗓子喊了一聲:“佳佳,你們別去街上吃炸串啊!”

他女兒有自己的零花錢的事情,他跟他老婆心知肚明,一不戳穿,二也不管。

江海潮他們聽到這話莫名心虛,趕緊強調:“沒吃沒吃,我們今天吃的是雪糕。”

王爸爸走近了,解釋道:“不是不讓你們吃,是街上賣炸串的老糊塗了,眼睛不好使,把桐油倒進油鍋。好唻,吃的人食物中毒,衛生院都住不下了。我上街買農藥,看到他們正在往江口送呢。”

衆人大吃一驚,怎麽能搞混了呢?

桐油是用來箍桶箍木盆的,味道很重,大老遠就能聞到。

況且桐油是淡黃色的,跟深褐色的菜籽油根本不是一個色。

這得眼睛多花鼻子多塞才能搞錯呀。

王爸爸拍了下大腿,忍不住感嘆:“我講是吧!整個街上就他窮講究,非得說菜籽油炸出來的東西味道不對,還從城裏買那個什麽色拉油。那個油能吃啊,我吃一回吐一回。結果呢,色拉油顏色跟桐油差不多,一樣難聞,他就搞混了呗。”

聽到的人都感慨不已,家公爺爺還趁機教育他們:“以後不要在街上亂吃零嘴,到時候食物中毒還不是你們自己吃虧。”

大家偷偷互相使眼色,集體在心中腹诽:呵!他們賣西瓜碗給縣城的人吃時,怎麽不說不能賣呀?西瓜碗難道不是零嘴嗎?

大人哦,總是有兩套标準。

大家借口要看大棚怎麽蓋,跑開了,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嘿嘿,還是他們運氣好。肯定是老天爺也覺得他們是好人,所以讓他們成功地逃過一劫,免遭上吐下瀉的悲慘世界。

海音突然間冒出句:“大姐,那學校會不會不讓在學校裏賣吃的了?”

以前老師常挂在嘴邊的話就是:你們天天吃校門口的東西高興哦,哪天吃的中毒,人家等着吃你們的席!

衆人面面相觑,還真有可能。學校最讨厭他們在外面買吃的了。

江海潮也心裏打鼓,卻強撐起自信:“不會,學校食堂都不賣菜。不讓我們賣,大家吃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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