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宴飲

第53章 宴飲

與黎止想象中皇家宴飲一樣的排場不同, 地點就在風雨殿正殿裏,邀了九尊與出雲學院幾個重要的的管事,這些人坐在一處,跟平日裏商議正事的氣氛幾乎無差。

白雪釀就放在平日飲茶的小桌上, 旁邊放着兩碟下酒用的青色果子, 黎止嘗了一只,難吃得差點吐出來。

酒倒是還不錯, 因着産自冬季, 絲絲縷縷桂花香裏還帶了股清冽甘爽。

他酒量還可以, 大半瓶下肚面色如常,還能時不時與坐在隔壁的威嚴道長談笑風生。

間或沖微元道長抛個媚眼, 把人惡心個夠嗆,捂着嘴連連咳嗽,酒都不慎嗆到了胸前的胡子上。

黎止惡作劇得逞,笑着轉了回來。

說品酒就只是品酒, 沒有任何多餘的節目。黎止懶得聽他們車轱辘話稱贊昭羽仙尊, 故而酒喝得差不多時,就起身告了辭。

昭羽峰比清寂峰面積大上許多, 黎止沿着記憶一路行至後山, 果然在山坳當中見到了封山大陣的第一陣。

黎止遠遠眺望,此時陣法并未啓動, 因外表只是一個光禿禿的石陣,并無任何特殊之處。

幸好他有備而來。

黎止醞釀靈力, 片刻後, 将彙聚靈力的雙掌貼與地面。

聖尊在手記中曾經提過一次如何查探地脈靈力, 雖然只是一個大概的猜想, 但是作為修複鬥轉移降的人, 黎止已經能夠認出那方法與法器作用原理中的八分相似。

黎止控制着靈力的釋放,不多時,地上的陣法果然亮了起來。

并非五個陣法同時啓動,因此沒有引來過于劇烈的震顫,即便如此,黎止還是在山坳外設下了一道結界,以防有人突然闖入。

陣法亮起時,地面石壁上晶瑩的流光轉動,黎止半眯着眼,将靈力的走向默默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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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動靜必然會引起注意,幾乎是黎止剛剛起身,結界就感受到有人闖入的蹤跡。

周圍皆是光禿禿的石頭,無處可躲。

黎止收回靈力的同時隐去修為,生怕不夠似的,又給自己變了副容貌。

腳步聲已經逐漸接近,讓走遠了些,假裝自己是無意中闖入的弟子。

“什麽人?”

來的是賀長帆,他面色很沉,身後還跟了四五名修為都在金丹的弟子。

黎止:“我今日随師尊來赴宴,不巧走錯了。”

賀長帆皺起眉:“哪一峰的?這裏距風雨殿并不近,你是如何走來的?”

黎止老實答話:“在下玄映峰弟子,見過賀師兄。這裏是哪裏呀,師兄可否帶我回去殿中?”

賀長帆:“玄映峰?我記得威嚴道長今日明明是自己來的。”

“并非如此。”黎止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還煞有其事的,“師尊是獨自來的不假,我們回去為他取下酒用的玄糙米,所以才晚了些。”

賀長帆仔細瞧了他兩眼,威嚴道長的确有飲酒時用玄糙米的習慣,若非與他近身,外人很難知道,就連他也是偶然聽昭羽仙尊與威嚴道長閑談才知曉。

只是眼前這人…怎麽看都覺哪裏不太對勁。

“你方才在這裏可有看到什麽?”

黎止:“有的。”

賀長帆瞬間挺直了脊背,後面幾個人也都握緊了手中的劍。

他道:“我從風雨殿過來,一共經過大小共計八個陣法,五座靈草園,三處進階岩洞,還有……”

“不是說這些。”賀長帆打斷,他用視線示意他去看不遠處的封山大陣,“這陣法方才可有亮起來?

“原來這裏還有一個!那就是一共經過了九個。”他對上賀長帆的視線,有些害怕似的,“沒有亮,師兄。若是它有什麽動靜,我早該注意到了。”

然而賀長帆上前幾步,徑直将劍拔了出來,冷聲道:“你最好別給我耍心機。”

感受到對方陡然釋放的威壓,黎止退了半步,心裏啧了聲。

來這學什麽不好,非要把威脅人那一套學來。

胸口發悶,他修為刻意壓低,身體難免會出一點下意識反應。

黎止蹙眉,然而下一秒,這威壓就被來人打破。

謝時宴不知何時出現,長身玉立,面若冰霜:“這是在做什麽?”

賀長帆被動撤了威壓,愣了下才下意識道:“阿宴?”

謝時宴沒動。

賀長帆像終于反應過來了似的,見謝時宴神色不似往日溫和,只得咬咬牙:“師兄。”他看了眼黎止的方向,“有人擅闖封山大陣禁地,我們正在審問。”

黎止反應比他快,立刻高聲:“我只是路過罷了,不知為何就被他攔住!”

謝時宴手中握着無歸,聞言看向賀長帆。

賀長帆面色變了變,但對上謝時宴依然堅持道:“此人形跡可疑,很有可能是因我們及時發現,破壞的計謀敗露了。”

黎止大驚失色,連忙跑去站到謝時宴旁邊:“這都是你臆想出來的!封山大陣只能由鬥轉移降開啓,那東西連昭羽仙尊都沒辦法,我能有什麽計謀!”

賀長帆:“你這分明是狡辯!”

黎止站到謝時宴身後,抻着脖子:“我說的有錯?即便有人能啓動封山大陣,那也是清寂仙尊。就連你師尊都得去請人!”眼看賀長帆和身後幾人表情都不太好看,他卻尤嫌不夠似的又叫喚,“我冤枉啊謝師兄!”

賀長帆忍不住了:“你不是玄映峰的嗎?”

黎止理所當然:“是又如何?清寂仙尊英姿潇灑宗門內誰人不知?我雖在玄映峰,可我客觀公正,不像師兄你胡亂揣測!”

賀長帆:“謝師弟,此人詭計多端,言語混亂,不如交至宗門處理。”

如果說謝時宴方才還幾分懷疑,那此刻幾乎就已經可以确定了。

“一個普通弟子,或許連陣法都看不到,未免小題大做了。”他臉上看不出表情,“師尊只交代守護好封山大陣,陣法無影響即可。若事事都這般驚慌,豈不顯得自亂陣腳?”

賀長帆定定看了他片刻,才嘆了口氣:“師兄說的是。”

黎止仗着自己易容可勁撒歡,滿臉崇拜道:“早聞謝師兄凜然果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愧為昭羽峰大弟子。”

黎止不着痕跡地觀察着,後幾個字出口的一瞬,賀長帆眼裏明顯翻滾着躁郁,片刻間卻又收得幹幹淨淨

謝時宴瞧了他一眼:“不要亂走,我送你回風雨殿。”

他又交代了賀長帆幾句,對方看起來依舊是文質彬彬的模樣,行禮道:“師兄慢走。”

待兩人走出封山大陣的地帶,謝時宴錯後了半步,輕聲開口:“兄長?”

黎止解了易容:“怎麽認出來的?”

謝時宴無奈的示意他看腰間:“你的儲物袋沒有換,幸好賀長帆沒有細看。再說……”

再說那個讨嫌同時誇自己的模樣,很像是黎止能演出來的。

黎止以為他是想誇自己,特意挺直了身,讓精心挑選的披風與自己的氣質混為一體:“心靈感應?”

謝時宴也有日子沒見他了,聽了“感應”兩個字沒反駁,還伸手幫他理了理立起來的衣領。

他道:“走吧,該回去了。”

“不全是因為儲物袋。我本就是從風雨殿的方向來的,當時。”謝時宴頓了下,“師尊給我在正殿外安排了任務,不得随意發出響動,你離開時沒注意罷了。”

黎止聞言立刻不高興:“什麽任務?這麽冷的天,讓你在殿外做什麽?”

謝時宴解釋:“吩咐我親自看着白雪釀而已,有驅寒的陣法在,不冷。”

黎止這才放下心,又意識到他話中的含義:“那你是追着我來的?”

良久,謝時宴才嗯了一聲。

黎止忽然停下腳步,問他道:“冷不冷?”

謝時宴沒理解:“什麽?”

黎止解開他剛系好的披風,擡手把人圈了進來。

兩人一起回到風雨殿時,酒當正酣。

黎止想習慣性伸出手,謝時宴卻已經先他一步推開門,按照規格行了個迎接的禮。

他出來的時間不短,甫一進門,就聽見昭羽仙尊道:“怎麽走了這麽久?”

黎止笑笑,裝作有些頭暈乏力似的回到位置坐下:“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昭羽仙尊擡了擡手,謝時宴點頭,随後借着關門的姿勢悄悄朝黎止的方向看了燙淉一眼。

沒過多久,幾名弟子又帶着新的白雪釀徐徐走了回來。

謝時宴還端了盤雲耳果,換下了黎止桌上難吃的青色果子。

放下盤子的時候,黎止不動聲色笑着看了他一眼。

謝時宴将換下來的東西遞給了候在一旁的弟子,低聲對他道:“蛇青果味道有些怪,吃不慣很正常。”

雲耳果酸酸甜甜,口感清爽。

趁着沒人注意到這邊,黎止一口氣塞了四五個。

“阿宴,長帆。”昭羽仙尊忽然出聲,指着旁邊剩下的兩壇酒道,“剩下的你們帶回去給弟子每人分些。”

黎止驚訝地擡起頭,發現賀長帆果然就站在主位下首的不遠處。

謝時宴眸色也變了變,他們二人方才在外面磨蹭了一會兒,多半也就是這段時間賀長帆回來了。

立刻有人道:“仙尊對自己的門下的弟子可真是厚待有加。”

“這般照顧,說句不好意思的,看得我都想再拜入昭羽峰了!”

“哈哈哈哈,誰不是呢!”

謝時宴在一片吹捧聲中道了謝,正準備走,不料賀長帆忽然捧着其中一壇過來:“師尊關懷,師兄不如同我一起,先敬師尊與一杯吧。”

他不等謝時宴反應,利落地倒了一杯遞過去。

衆目睽睽,謝時宴卻接過酒,面色平靜:“恭敬不如從命。”他轉過身,向着周圍道,“這一杯敬師尊,也敬今日的各位仙尊與管事先生。在下有幸作為昭羽峰首徒,今後還望各位關照。”

說罷,他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賀長帆面色僵了僵,只得也随着他一同飲了。

周圍都是人精,自然也看得出兩人間暗流湧動,立刻就有人打圓場:“不愧是昭羽仙尊的弟子,剛才誰說要入峰來着?”

“哎,咱們這一把老骨頭了,可不比後生可畏啊。”

賀長帆原本是想當衆表現一下,這下反而平白替謝時宴做了嫁衣。

黎止心裏發笑,怎麽看這人怎麽覺得可愛。

熟料當天晚上,清寂峰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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