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舊事

第67章 舊事

眼前是無盡的黑, 意識昏昏沉沉的。

有人握住自己的手腕,陌生的魔靈觸碰到靈脈,随後一陣驚呼傳來。

紛亂的腳步聲混着嘈雜的人聲,一起灌入耳朵裏。

感覺到自己的兩只手被不同的人握住, 肩上也多了東西, 甚至頭發都被人攥住,謝時宴有些不适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個面相兇狠的健碩男子。不等謝時宴做出反應, 那人先“啊”地叫了一聲, 松開了攥住他頭發的手。

身下只鋪了一層很薄的褥子, 稍微動一動就能感覺到硬木板。牆面已經有些斑駁了,室內陳設老舊而簡陋。

周圍男女老少皆有, 觀察珍稀動物似的圍着他。濃重的魔修氣息撲面而來,令謝時宴怔了一下。

方才那健碩男子宛如受驚一般,叫嚷着奔了出去,不一會兒, 外面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一個個不去修煉, 都在這幹什麽?”

人群自發向兩邊散開,讓出了一條路。

聽聲音像是個中氣十足的壯漢, 然而當這人離得近了, 才發現竟然是個書生打扮的素淨男子。

“醒了?”

謝時宴禮貌點頭:“請問這裏是?”

站在床邊的小姑娘搶答道:“是不唯村哦!”

“…什麽?”

“不唯村。”那書生看着他,朝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 “蒼雪嶺不唯村,向東南五公裏就是唯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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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宴:“你們都是魔修?”

書生走上前:“不然呢?除了我們, 還有誰會冒着那麽大風險帶你走?”

他看了看謝時宴面色, 道:“還行, 一碗就緩過來了。”

見謝時宴滿眼疑問, 書生解釋道:“定神湯, 喝了才能把靈力壓下去。你是趕上好時候了,以前就算走火入魔,也得等到修為毀得差不多了才能分到半碗。”

“你睡了整整兩日,我說你今天會醒,他們才聚過來,說要看看魔尊。”說罷,書生帶着不容拒絕的态度揮了揮手。魔修們明顯還對謝時宴好奇,但都很聽話,即使一步三回頭也離開了房間。只有那健碩男子探頭探腦地沒走,書生也不管他。

謝時宴嘗試着運轉了一□□內的靈力,金丹還在,但靈力卻并未想以往一樣流轉起來。

“別折騰了。”書生道,“結了丹的不會直接毀修為,但早晚也得自己放棄。你不可能帶着魔元修仙。”

見謝時宴沒坑說,他啧了下嘴:“你不會打算毀了魔元,留金丹吧?”

被戳中心事,謝時宴目光閃了閃。

先前出去叫他的健碩男子聽到“金丹”二字,頓時嗚嗚地喊起來,赤紅着眼就要謝時宴的方向伸手。

書生從他身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掌,轉瞬間那人脖子歪了一下,而後轟然倒地。

“他就是金丹時期堕的魔,腦子不太好。”書生淡淡道,同時打了個響指,門外來人将他拖走。

“哦對了,還沒自我介紹。”書生道,“我叫玉琅,是你父親曾經的下屬。”

謝時宴蹙眉:“我父親?”

有人敲了敲門,方才床邊的小姑娘拿了一筐油酥面餅跑回來:“叔叔,月姨要你墊墊肚子。”

玉琅沒客氣,伸手拿了一塊,又比了個手勢。

于是小姑娘又跑到謝時宴跟前,喚道:“兄長。”

她瞧着才七八歲,眼睛一眨一眨,長得玉雪可愛,謝時宴拒絕的話一時間卡在了喉嚨裏。

“吃。”玉琅道,“你好幾天沒吃飯了吧,餓死可就魔都沒得修了。”

在囚室裏昏睡不覺得如何,現在醒來的确腹中發空。

但謝時宴也沒有拿,而是繼續問:“宗門森嚴,你們是如何帶我出來的?剛才說我父親又是怎麽回事?是他讓你們做的嗎?”

聽着他一連串的發問,玉琅咽下餅,哼笑一聲:“你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爹,魔尊堰巡,早死了。”玉琅道,“救你是我計劃我實施的,至于嚴不嚴,你真是被賣了還乖乖數錢啊。”

他拍了拍手上的點心渣:“奇了,尊上竟然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看謝時宴完全怔愣的反應,玉琅龇了下嘴,“這世上天生魔元的只有他,和你,你自己就沒想過你們有什麽關系嗎?”

謝時宴不言,他當然隐約有感,只是沒想過會被舊部找上門來确認。

“既然猜到了,就清醒着點。別以為自己還能回去,我可提醒你了,這封印就是你的好師尊解開的。”

玉琅坐到了床邊:“正好你醒了,轉過去,我瞧瞧封印有沒有殘留。”

沒有給謝時宴太多反抗的空間,玉琅人看着瘦,一雙手卻跟鉗子似的,握住他直接轉了個圈。

謝時宴只覺得一股渾厚的魔靈自背後打入,又沿着靈脈緩緩流向丹田。

他人魔靈在體內游走的感覺很糟糕,上次黎止給他檢查時自己就有了反應,謝時宴微微喘了口氣,難免有些抗拒。

或許是玉琅手法熟練目标直接,他沒有像黎止一樣試半天,而是魔靈直奔丹田。同時謝時宴也是第一次全神貫注調動魔息,兩人都繃緊了神經,并沒有預想中的難堪。

“兩道封印全破開,啧,昭羽那黑心賊竟然還沒遭雷劈。”

他聽見玉琅喃喃自語:“怎麽還有一道,嘶…”

有什麽東西驟然被打破。

謝時宴抑制不住地痛呼出聲。

頭疼得厲害,腦海中混沌異常,眼前的霧氣仿佛都帶着沉重的潮氣,讓人難以喘息。

謝時宴想放出神識,卻驚覺自己沒有靈力,兩只手變得很短,完全是孩童的模樣。

鞋底很薄,謝時宴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

不知走出多遠,他又累又暈,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微微俯身,摸了摸他的頭,笑着道:“怎麽跑出來了?”

謝時宴心裏擂鼓似的,他努力瞪大眼睛,那人的面容卻隐藏在霧中,看不清晰。

“走吧。”他牽起了自己,“今天準備了你喜歡吃的。”

他步子邁得大,謝時宴只能小跑着勉強跟上。

對方很力氣,帶着點不由分說的意味。不像牽手,更像是單方面桎梏。

步履匆忙,謝時宴回了一次眸。

身後的路很長,隔着厚重的霧氣,像是永遠也望不到盡頭。

面前的景物逐漸熟悉起來,是一座建在深山中的小院。

謝時宴心中一驚,正是他曾在無歸的幻境中去過的地方!

婦人滿臉堆笑迎了上來:“哎喲,仙人您總算是來了,白面娃都急壞了!”

那人語氣淡淡:“東西已經提前送來了,去準備吧。”

婦人應了一聲,歡天喜地去了後廚,走前還不忘沖着謝時宴道:“有話好好說,別耍性子。”

她把頭低下來了些,眼睛是渾濁的黑,臉上深深淺淺的溝壑随着裂開的嘴角擠到一起:“可別再惹仙人不高興了!”

年幼的謝時宴移開目光,肩膀瑟縮了一下。

自己被牽進了房間裏,那人松開他的手去關門的一瞬間,謝時宴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半步。

“方才是想去哪裏?”他語氣溫和緩慢,甚至還摸了摸自己的頭。

然而謝時宴只覺得仿佛被那視線扼住了喉嚨,半晌,才聲如蚊吶:“想去迎接仙人。”

于是那人笑了出來:“但是阿宴弄錯方向了,我一向從前面來,跑去後山做什麽?”

謝時宴絞着手指:“霧太大,迷路了。”

“真的嗎?是在撒謊吧。”

謝時宴又驚又怕:“我沒有!”

心髒瞬間疼得厲害,連帶着五髒六腑都如同被生鏽的鈍刀反複連割帶磨,謝時宴整個人蜷縮着倒在床上,嗓子裏好像能嗆出血腥味兒。

他又哭又嚎,一會喊着要死了,一會又求他救救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可怕的感覺才停下,年幼的謝時宴已經滿臉是淚。

那人輕聲喚他,俯下|身來替他擦幹眼淚:“後山是走不出去的,那裏有吃人的怪物,只要被發現,就會像今天一樣。”

“阿宴這麽聽話,一定不會再亂跑了,對嗎?”

謝時宴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順着蒼白的腕骨和寬大的袖袍,一路向上看去。

是昭羽仙尊的臉。

謝時宴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扒着喉嚨,到最後幾乎是抵着胸腔幹嘔。

“給他拿水。”玉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小女孩的腳步聲吧嗒吧嗒遠去又回來,将碗送到謝時宴唇邊。

這次他沒拒絕,接過來一飲而盡。

“想起什麽了?”玉琅撫了撫他的背,道,“你身體裏還有一層封印,我以為是封魔靈的,順手就給解開了。你一有反應我才注意到,看封法像是記憶相關。”

“很多。”謝時宴垂着眸,臉色白到幾乎透明。

他曾經問過昭羽仙尊,得到的回答是,自己是個孤兒,在人間流浪将近十年,然後才被他撿回了出雲宗。

雖然偶爾午夜夢回會記起一些令人膽寒的情景,比如小院,比如可怖的疼痛與暈眩,比如永遠走不出去的路。

但進到外門後,師兄弟都對他格外照顧,大家驚嘆于他的外貌,羨慕于他能夠擁有昭羽仙尊額外的關注。

除了胸口的疤以外,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他自然也就從沒有深究過。

謝時宴撐着頭,眼底是化不開的墨色。

上一次進入無歸的幻境後,他其實就已經察覺到昭羽仙尊在說謊了。但彼時對方待他還是一副器重的模樣,外加已經習慣性地聽從了對方十幾年,因此至多也就是暗藏了點心思。

黎止看穿了他的猶疑不定,但他一向不會直接幹涉自己的決定,只是很委婉地暗示過一次。

那是個薄雪後的晴天,兩人窩在銜月觀的搖椅上,手邊的矮桌上放着熱茶和奶皮點心,黎止漫不經心地卷起他一縷發絲。

“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

謝時宴任由他擺弄:“你也不行嗎?”

黎止:“我是說你們昭羽峰。”

謝時宴沒答話。

後來黎止大抵是看他太糾結了,外加也沒什麽決定性的證據,于是幹脆揭過此事不再提。

玉琅不知道謝時宴回憶起了什麽,只是那一瞬間周身氣息令人恐懼到驚駭,□□的魔靈直至此刻才慢慢平和下來。

小女孩揪着玉琅的腰間的衣服,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玉琅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轉而問道:“怎麽樣?還有不适嗎?”

謝時宴将長發攏到而後,露出的側臉輪廓精致,帶着幾分破碎後的冶豔:“好多了,這幾日多謝您。”

玉琅想到他方才的局促不安,道:“我與你父親年紀相仿,喚我一聲叔叔就行。”

他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還是個書生模樣。謝時宴張了張口,到底沒能叫出來。

“回顏之術誤打誤撞成功過一次,因為這個我被村裏的幾十個女修纏了半年。”玉琅仿佛猜到他在想什麽,也不在意:“沒事,習慣就好了。”

謝時宴:“玉琅叔,我方才就想問了。同在蒼雪嶺,名字看起來又頗有淵源。不唯村和唯與宮是什麽關系?”

玉琅:“唯與宮是慕斷那小子的地盤。我們不待見他,他也嫌我們煩,所以幹脆就搬出來了。”

“這事真要說來還挺長的,得從你爹那輩說起。”

最初的魔修就是走火入魔後無法再結丹的修士,能不能活下來甚至練出魔元全看命。從他們的子嗣開始,才嘗試着在孩童練氣引導他們練出魔元。

堰巡作為天生魔元的魔尊,鼓舞了一部分魔修氣勢的同時,也讓一部分人産生了懷疑。

如果未來全是天生的魔族,那麽這些後天轉變過來的魔修是不是就又會淪為底層的存在?

這言論一時間甚嚣塵上,每天都有人為此吵得不可開交。

後來眼看幾十年了也沒出第二個,聲音才慢慢落下去。

當時青年中的佼佼者慕斷就是鼓吹者之一。

他十分堅定的認為,魔族的出現會打破魔界的平衡,因此魔修必須得想辦法不斷變強,甚至于将身體開發至極限。為此他常年研究禁術,反正在這也沒人管。研究小有成果時,就已經籠絡了一批追随者。

有傳聞堰巡其實知道,不過魔修裏人才凋敝,少年天才總有特權。而且慕斷是堰巡當年親自帶回來的,于是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直到他把手伸向活人。

最初是流浪者,然後是符合特征條件的普通百姓,甚至修為低微的散修。慕斷不知許了什麽好處,甚至聯合妖修一起,捉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等堰巡意識到時,民間已經開始自發供奉,向修仙門派求救了。

堰巡大為震怒,慕斷卻笑着說:“不必擔心。”

後來修真界聯合圍剿,魔修與妖修聯手應對。

在流傳下來的版本裏,慕斷當時并沒有成功煉制活屍,還在用靈獸練習。

實則不然,他已經煉出來了。只是極易發狂,難以操控,并且致命弱點明顯,還不能稱之為成功的“活屍”。

即便如此,也足夠對此聞所未聞的正道修士驚訝與恐懼。最前線生怕恐慌,封鎖了所有消息,但是修士死傷無數,防線一退再退,眼看也兜不住了。

最後退至白桐川時,是出雲聖尊一人一劍,橫掃整個戰場,直接扭轉了局勢。

玉琅至今還能記得,白桐川屍山血海,慘叫聲連綿不絕。活屍沒有痛覺,失去控制後連牙齒都能當做武器,于是地上到處是斷肢殘骸,連風裏也帶着腥味。

烏雲遮天蔽日,仿佛上天都不願目睹這人間慘劇。

連日勝利後,連最初只為自保的魔修似乎也被沖昏了頭腦,他們叫喊道:“敵不過歪門邪道的滋味怎麽樣?不如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直接跟着我們修魔吧。”

一衆人哄笑起來,堰巡高喝:“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如何解!”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對面只來了一個人。

青年單手持劍,站在□□涸地血浸成黑褐色的地上。長發潑墨,面若冠玉,白衣飄揚時如雲起雪飛。

他道:“我來解。”

沒有人見過他,但那一瞬間,卻像是莫名知道了他是誰。

少年成名早,出雲宗有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十八歲結丹,不到三十歲便入化神境,年紀輕輕就繼承衣缽成了聖尊。

這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聖尊就在他們面前,沒有被挑釁後憤怒,也沒有刻骨的敵意。

他只是站在那裏而已。

後來聖尊重傷,聽說為了啓動殺陣強行破開了幾處靈脈,回去就閉了關。但與之相應,魔修也退出了三千裏,雙方一時休戰。

謝時宴不知何時拿了個方才他不肯動的油餅啃着:“那後來呢?堰巡為什麽會死?”

玉琅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爹!”

謝時宴鼓出來的臉頰動了動。

味道平平,還是想吃道侶做的。

玉琅表情卻帶上了嘆息:“原本可以在這裏結束的。”

堰巡也受了傷,他昏迷三日後醒來,見到的卻是死傷過半的魔修。慕斷聲淚俱下地說,是出雲宗的人來偷襲,害得他們損失慘重。

白桐川一戰原本就讓他極為挫敗,死去的一多半又都是他平日裏的親信,堰巡當即紅了眼。

“後來他就一個人殺上了出雲宗,直接死在了昭羽仙尊的手裏。”玉琅神情淡淡,“但其實并非偷襲,雙方遇見時出雲宗已經沒有戰意了,是慕斷操縱那些魔修的意識,硬是迎了上去。”

“那你當時…?”

玉琅:“操縱即使解除,也有一段時間的神志不清,錯過了攔住他的時機。”

“慕斷為人極其激進,且不是一般的仇恨正派,尤其是出雲宗。他做的有些事,我實在無法認同。堰巡死後魔修退守蒼雪嶺,我幹脆就帶着和我想法一樣的人離開了。”

玉琅補充:“至于不唯村的名字,就是單純看不慣他們,沒別的寓意。”

謝時宴怔松了很久。

這是他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聽到白桐川一戰,宗門弟子談起此事只會有兩個感慨,一時恨不得對魔修啖其血肉,二是惋惜出雲聖尊天縱之才,此後卻閉關再沒有出現在人前。

玉琅喝了口水,繼續道:“至于你,我是魔尊身邊最親近的人,知曉他有過一個情人。那女人生得極美,不過可惜是修道的。”

“你還別說,要問這裏誰最不恨正派,其實是魔尊。”他似乎笑了一下,“我們都曾被正派遺棄過,各有各的苦。但他不一樣。他醉酒後同我提起過,希望有朝一日魔修的存在能被接納,他們的孩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了。”

“謝時宴。”玉琅道,“你容貌更像你母親,但是眼睛細看有魔尊點影子。”

謝時宴愣了愣。

玉琅比劃着形容:“就是那種…天真到感覺能普度世人。”

謝時宴表情複雜:“當你在誇我了。”

玉琅一揮手:“都是舊事了,比起這些,還是擔心擔心自己今後的處境吧。”

“出雲宗是回不去了,你想想,只能我去救你。”他道,“你是被昭羽仙尊關起來的,那除非出雲聖尊能出關把你放出去,不然我想不到別的辦法。”

謝時宴垂眸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的魔元就像一顆不定時會引爆的威脅,卻沒料到會來得如此猝不及防,連道別的時間都沒有。

“我能先留在這裏嗎?”良久後,他才開口。

“當然。”玉琅攤手,“歡迎。”

他道:“那天只有這空臨時着的,條件破了點,你先湊合幾天,我讓人去收拾我旁邊的屋子了。”

謝時宴道了聲謝,随後忽然想到什麽:“對了,您還沒說,是怎麽帶我回來的?”

“昭羽仙尊下令嚴守囚室,沒有鑰匙,怎麽…”

玉琅聞言,從懷裏摸出一塊帶着淡淡光暈的月牙石,他一揚手,扔進了謝時宴懷裏。

“這是?”

玉琅:“鑰匙啊。”

“我為什麽會拿到。”玉琅嘆了一聲,“我最擅長的就是隐匿自己,時不時還能去唯與宮轉一轉。至于…算了,歇兩天吧。我怕你受的打擊太大。”

不唯村不大,謝時宴能下床走動後,沒幾日便摸清了整個村子。

年輕人基本都留在唯與宮,這裏最多的就是老者,以及尚且沒有修煉的孩童。

地處偏僻,資源不多,除了當地能産的,其餘供給基本都來自于幾百公裏外的民間城鎮。這裏人大多修為不高,沒有變強的欲望,唯與宮知道他們的存在,但顯然不怎麽關心。

他們就像一群被放養的深山居民,就連玉琅平日裏也是被稱呼為村長。

唯一一件讓他驚訝的是那天的小女孩,她叫棉花,父母被煉成了活屍。玉琅看她太小,慕斷可能不會在意,于是悄悄在夜裏帶走了她,并慶幸對方事後沒有追究。

謝時宴一連住了兩日。

第三天他搬進了玉琅旁邊的房間,盡管房間布置依舊簡單,但看得出來對方已經盡力在給他準備好的條件了。

“大家可能會對你好奇,見諒。有什麽需要就和我說。”

這房間像是空了許久,玉琅走後,謝時宴獨自又打掃了半天。

整理床褥時,他似乎聽到外面有人喚自己。

他走到窗邊,發現棉花站在外面,小臉興奮得通紅:“阿宴兄!快看!”

謝時宴低下頭,棉花穿着她唯一一條粉色裙子,懷裏抱着一只灰色的,表情看起來極為不情願的狼崽。

作者有話說:

來啦!我好長(劃掉)

感謝在2022-11-05 23:10:36~2022-11-12 23:05: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一只小錦鯉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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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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