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感君

感君

皇上決定效仿先朝的君王巡游四方,親自丈量國家的每一寸土地。

這一次,皇帝準備大方地把政事交給看似完全被他信任的太子手裏,于是劉據的生活一下子就變得忙碌了。

同時,他對世間也有了新的思考,這種感悟是在扶蘇消失的時候開始的。

扶蘇為人似乎真的仁,那秦皇施政是真的嚴苛殘暴嗎,人民真是怨聲載道嗎?

那麽今上治下的國家,人民的生活又是怎麽樣的呢?

懷着這個疑問,他打算微服到民間去,他确實這麽做了,不過這位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的太子,并非是因憂國憂民才去,而是覺得好奇。

劉據私下對皇帝說:“皇上功高而聖德,能巡游四境,一路最遠要東至泰山,臣作為兒子也是羨慕的。”

皇帝聽着這話,笑了笑,“你小子不是特地來吹捧朕的吧,想要什麽,說吧。”

“臣長于宮廷方寸之地,所見最遠不過長安四面,願為馬前卒,替皇上探四周之路,不求致遠,但見京兆尹所轄之域。”

“可以。”

“謝皇上。”

就這樣,劉據開啓了他的游歷,最遠到達地方是湖縣的鸠水以西,這也是他一生所致的最遠的遠方。

可他現在并沒有意識到,十幾年後,還有緣分再到此地。

而此時此刻,他只是驚訝,因為沿途的見聞出乎他的意料,原來漢對外戰無不勝的背後,漢民的生活卻是艱辛的。

印象至深的,是一個狀似乞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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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還很年輕,神情卻滄桑,手上拿着微薄的錢財淚流不止地請求一點果腹的食物,得到後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劉據許是受了上天的指引,他帶着随從跟了上去,一路到了泉鸠裏的一破落農戶家。

原來他是泉鸠裏人,劉據想着,可尾随實在非正人君子所為,他也不好進去,只能在門外徘徊。

直到那人發現了他,“你是什麽人!”男子驚訝,後又問,“是來征人還是征稅?”

劉據有些生氣,他從未受過這樣的質問,反唇相譏,“都不是,我只是方才碰巧看你求食,好心跟來看看。”

說着,他又向四周看了看,“你家徒四壁,沒什麽值得我圖謀的。”

“也是。”男子自嘲,“看你衣着光鮮自是與我不同,如果是閑來無事,好奇我們賤民的生活有多凄慘,那就請進來看吧。”

這話聽的劉據皺眉,他很想甩袖離開,可最終,他還是走了進去。皇上決定效仿先朝的君王巡游四方,親自丈量國家的每一寸土地。

這一次,皇帝準備大方地把政事交給看似完全被他信任的太子手裏,于是劉據的生活一下子就變得忙碌了。

同時,他對世間也有了新的思考,這種感悟是在扶蘇消失的時候開始的。

扶蘇為人似乎真的仁,那秦皇施政是真的嚴苛殘暴嗎,人民真是怨聲載道嗎?

那麽今上治下的國家,人民的生活又是怎麽樣的呢?

懷着這個疑問,他打算微服到民間去,他确實這麽做了,不過這位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的太子,并非是因憂國憂民才去,而是覺得好奇。

劉據私下對皇帝說:“皇上功高而聖德,能巡游四境,一路最遠要東至泰山,臣作為兒子也是羨慕的。”

皇帝聽着這話,笑了笑,“你小子不是特地來吹捧朕的吧,想要什麽,說吧。”

“臣長于宮廷方寸之地,所見最遠不過長安四面,願為馬前卒,替皇上探四周之路,不求致遠,但見京兆尹所轄之域。”

“可以。”

“謝皇上。”

就這樣,劉據開啓了他的游歷,最遠到達地方是湖縣的鸠水以西,這也是他一生所致的最遠的遠方。

可他現在并沒有意識到,十幾年後,還有緣分再到此地。

而此時此刻,他只是驚訝,因為沿途的見聞出乎他的意料,原來漢對外戰無不勝的背後,漢民的生活卻是艱辛的。

印象至深的,是一個狀似乞丐的男子。

他人還很年輕,神情卻滄桑,手上拿着微薄的錢財淚流不止地請求一點果腹的食物,得到後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劉據許是受了上天的指引,他帶着随從跟了上去,一路到了泉鸠裏的一破落農戶家。

原來他是泉鸠裏人,劉據想着,可尾随實在非正人君子所為,他也不好進去,只能在門外徘徊。

直到那人發現了他,“你是什麽人!”男子驚訝,後又問,“是來征人還是征稅?”

劉據有些生氣,他從未受過這樣的質問,反唇相譏,“都不是,我只是方才碰巧看你求食,好心跟來看看。”

說着,他又向四周看了看,“你家徒四壁,沒什麽值得我圖謀的。”

“也是。”男子自嘲,“看你衣着光鮮自是與我不同,如果是閑來無事,好奇我們賤民的生活有多凄慘,那就請進來看吧。”

這話聽的劉據皺眉,他很想甩袖離開,可最終,他還是走了進去。

其實他對底層的生活并非全然無知,畢竟他的母族早年是奴隸之家,一家人在一起追憶流年,劉據總能知道點。

公侯的奴隸過的苦,但也可以飽腹,貧民的苦,卻是飽腹也不能了。

他一進去,就看見兩個瘦弱的孩子抱着噎人的幹糧啃,一問,竟有四歲了,可看起來還沒有兩歲大的劉進健壯。

空地上躺着一個女人,男子和孩子衣不蔽體,倒是她穿着一套還勉強算完整的衣物。

劉據起初不解人何必在地上睡覺,可話還沒出口,他就反應過來。

這是人死了,還沒入殓。這家的錢財不足以購入哪怕是一個薄棺。

而這家的男主人,也就剛才那男子,眼神木木的,說着一些話。

“我妻子病了很久了,一直也沒什麽錢治,我是對她不起的,她臨終交代我,一定要善待兩個孩子,不要使他們挨餓受凍。”

說到這兒,他哽咽了一下,才繼續說:“我答應了,卻也沒做到,想着買不起棺材,起碼也要讓她穿的體面些,所以拼拼湊湊勉強縫補了一件衣裳。”

聽到他的話,劉據仔細觀察,發現果然女人的衣物有拼接補丁,男人和孩子的衣物全都拆的破破爛爛。

“可是我答應她的怕是做不到了,沒有衣物孩子每天受凍,哪怕乞讨也換不來多少食物,所以我們父子三人總是食不果腹。”

“鳏夫孤兒,是遲早要随着她一起到地下團聚的。”

劉據徹底無言了,自此,他總算明白了一點點世間的疾苦,自身的幸運,生民之苦苦掙紮和貴族的窮奢極欲。

劉據不說痛徹心扉,也是無限悵惘,那麽伫立百年的本就心懷柔軟之人,又如何看這些呢。

劉據記憶中,他沒有說過,只是常常悲切。

最後的最後,是男人驅趕劉據走,“你看完了,就該走了,我不會向你乞讨的。”

“抱歉。”劉據歉然,對着女子的屍體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只是當劉據即将走出庭院時,他大喊,“出來。”

男子聽見聲音,心裏煩躁非常,他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卻發現人已經不見,留在院中的是一些錢財。

不多,但夠交今年的賦稅和飽餐幾頓了。

男子看着那東西,愣住了,他急急地跑出去追人,只看見馬蹄揚起的塵土。

再之後,他再也沒見過劉據,只是偶然聽說,太子曾來過這裏。

他想,這太子還有可能再來嗎?自己可不想欠誰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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