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

第4章 刺

什麽公主配王子,狗屁理論。

程落邊等電梯邊在心裏罵,耳邊還是他滾燙的呼吸和從耳邊擦過的指尖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感。

她想起他那胸有成竹的眼神心裏就有些氣。

他拿她當什麽?當三歲小孩?用童話裏的故事來哄她?

可轉念一想,這麽多年,他、陳家的确是拿她當公主寵的。

她低眸,看着手上的紅絲絨盒子,心髒又像是被羽毛輕輕劃過一般,有些癢。

程落随手打開盒子,看了眼裏面的鑽石項鏈,鑲着鑽的四葉草閃着光。

她腦海中飛速閃過四葉草的寓意,幸運、財運,還有…愛情。

她的呼吸微不可察的頓了下,什麽破寓意。

她擡手想把項鏈扔了,手擡起的瞬間理智立刻占據上風,安慰自己說算了,這東西不便宜。

程落出去後,陳望洲自己一個人窩在客廳抽了兩支煙,他累了一路,本來打算先去休息一下,可又覺得家裏還是得找人打掃一下才能睡。

于是又穿好衣服坐電梯下樓,尋思先去酒店套房住一晚。

下樓後,他有些意外地看到那輛黑色的保時捷依然停在路邊,心中竊喜。

這下好,有順風車可以搭了。

陳望洲記得程落離開時忿忿的表情,就因為他湊得她近了些,所以他要送她出門的時候,她用力推了他一下,滿臉寫着對他的防備。

所以現在,他不能上趕着讨人厭,畢竟這丫頭的脾氣漸長,不是他說什麽她都腼腆地笑着說好的小白兔了。

陳望洲敲窗戶的時候,程落正在對着鏡子試戴剛剛他送的那條項鏈。

她的手輕輕摸了摸項鏈的四葉草吊墜,對着鏡子自我欣賞,如果不摻雜個人情感的話,她覺得其實這條項鏈還不錯。

程落擡手想把頭發紮起來再看一看,接過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車側前方的男人。

她慌亂地用手把項鏈蓋住,眼神躲避着不知該往哪看。

陳望洲看着她掩耳盜鈴的行為,默默拉開車門,剎那間,程落感覺到了他身上沾染的夜的寒氣裹挾在她周圍。

“喜歡就戴,藏什麽?”

程落輕笑了聲,立刻大大方方把項鏈露出來,“挺好看的。”

“你要幹什麽?”

陳望洲系上安全帶,懶懶地說:“你給我找個地方住,家裏沒法住人了。”

本來他直接說他要去哪就好,她看在這條項鏈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讓他流落街頭,更何況,她也知道他都坐上來了,就不可能輕易下去,除非他達到目的。

可他偏偏讓她幫忙找個地方住,硬是把橄榄球抛到她身上。

程落指尖點了兩下方向盤,繞有深意地說:“送你回老宅?”

“奶奶都睡了,你要把她老人家折騰醒?”陳望洲偏過頭。

程落輕哂一聲,他還在這蒙騙她,唬人的話張口就來,根本就不需要打草稿。

當她不知道,他突然回來誰都沒告訴,還假惺惺地說讓她明晚上一起回家吃頓飯。要不是她剛剛給南漾發了微信問了句,恐怕明天真就傻乎乎地回家了。

南漾是他表妹,親的,比她大了有三歲。

“我覺得奶奶見到你回來應該挺開心的,畢竟人一直都在惦記着你。”程落說着就要發動引擎。

眼看着她要來真的,陳望洲挺了挺後背,語氣軟了下來,“落兒,家裏還不知道我回來。”

“所以呢?”

程落挑釁着看了他一眼,本以為會等來他的道歉,畢竟是他在騙她,結果他阖上眼睛,大言不慚地說:“所以,我去你那住吧。”

程落耳根一下子紅了,他這說的是什麽混賬話。

她指尖微蜷,“我那不方便。”

“怎麽不方便?”陳望洲睜開眼,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我又不會吃了你,就是借住一晚。”

程落偏過頭對上他的眸子,“三哥,我男朋友在我家等着我,你覺得我現在帶你回去合适嗎?”

“男朋友?你不是說你沒談戀愛?”

程落“哦”了一聲,糾正道:“不算男朋友,算是暧昧對象。”

她拿出手機晃了晃,“人剛還給我打電話催我回去呢,要不是有這麽個人,你覺得我何至于今天在酒吧拒絕張景澤?”

“三哥,我長大了,到年紀了,家裏也說可以談戀愛了,所以我一直在試着接觸。”

陳望洲的眸色沉了下來,喉結滾動,眼中藏了一團火,用審視的眼光看着她。

他在辨別她這番話有幾分可信度。

曾經的程落,撒個慌就不敢和人對視,只會心虛着低頭看鞋尖,兩只手緊緊地絞在一起,企圖掩飾自己的無措。

而現在,眼前的程落落落大方,指尖有節奏地敲打着方向盤。

一聲一聲,似乎是讓他心理防線崩潰的鐘聲。

果然,下一秒,他先敗下陣來,默默推開了車門。

程落看見他站在路邊的路燈下,有些慘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夜風卷起他的發,她心裏有些發澀。

明明這三言兩語就是在往他心裏插刀子,他也如她預想的一般潰敗,可她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快感。

她也知道自己說這話是被情緒支配了,可她控制不住。

她不想讓他管她。

他只是個哥哥,又不是她爸,憑什麽管東管西,憑什麽想在她這裏為所欲為。

她早就不是兩年前的她了。

他們的關系也不是兩年前的關系了。

程落咬了咬牙,把胸口的情緒壓在心底,發動引擎。

她透過後視鏡看他,男人有些頹廢地立在那裏,還是她記憶中那個風華絕代的樣子,但又有些不一樣。

-

陳望洲最終還是去了酒店套房。

連鎖酒店是他家裏的産業,以前肆意妄為的時候他就喜歡住酒店,什麽時候在外面玩兒完了什麽時候回來。

方便,也沒有人管。

可後來,家裏有個小姑娘黏上他了,他漸漸就沒了住酒店的習慣。

他仔細想想,那年程落才十五,他父母去歐洲度假旅游,奶奶那陣子生病住院,照顧程落的任務就落在了他頭上。

他哪裏照顧過嬌滴滴的小姑娘,便沒當回事也沒放在心上,該是怎麽和那些狐朋狗友玩兒就怎麽和他們玩兒。

他想着,這丫頭有手有腳的,總不至于死在家裏。

可他沒想到,程落這個大小姐真有本事,沒人管就真能差點把自己弄死了。

她那時候性格孤僻,因為程家出事,有些自閉,平時不喜歡說話,回家就把自己悶在房間裏畫畫。

所以,她發燒都要燒傻了,家裏的阿姨才察覺出來。

那時候,他急匆匆從外面趕回來,要帶着人去醫院,一碰到她滾燙的胳膊,她立刻睜開水汪汪的眼睛。她的眼尾有些紅,明顯很難受。

她柔軟的小手攥住他的手腕,嗓子都快要發不出聲音了,還是可憐兮兮地叫他:“三哥。”

陳望洲搖了搖頭,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出來,那時候她叫他“三哥”永遠都是怯生生的,好像他長了一副多可怕的滿是獠牙的面孔。

哪像現在,她叫他“三哥”不是為了諷刺他,就是想用這個稱呼把他們兩個之間的界限劃清。

可界限這東西,一旦逾越了,就注定要糾纏到底,永遠沒法再像最初一樣單純。

陳望洲泡澡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段關系,大腦像是摻雜了砂礫,被磨得生疼。

泡完澡,他收拾幹淨本打算睡覺,可生物鐘實在是折騰人,他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他望着天花板,幽深的眸子盯着透徹的夜。他想,他既然決定回來了,那麽該是他的,他無論如何都要追回來。

陳望洲摸到手機,給段磊打了個電話。

段磊當時睡得正香,迷迷糊糊摸到手機,本想破口大罵是誰這麽缺德大晚上擾人美夢打電話,一看備注人立刻坐了起來。

“三哥?”段磊喜出望外地問。

他隐約猜到男人回來了,因為手機號顯示的是北城的地址。

陳望洲裸着上身,開口便問:“落兒談戀愛了?”

段磊揉了揉太陽穴,打開臺燈,稀裏糊塗地說:“沒聽說啊。”

段磊是迷津酒吧的經理,在酒吧幹了有五六年了,曾經老板是陳望洲。

後來陳望洲出國,迷津酒吧就到了程落手裏。

那時候,陳望洲臨走之前和段磊商量,給了他一筆錢,說讓他好好幹,幫忙打理着酒吧的事,順便照顧程落一些。

陳望洲眯了眯眼,随意地問:“你這幾天沒在酒吧?”

“我老家一發小結婚,我回來幫忙操辦,走之前和落落請假了。”

陳望洲了然,怪不得張景澤挑這種時候跟程落表白。

若是段磊在,表白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就算是發生也不能發生在他的酒吧,礙他的眼。

“酒吧裏有一叫張景澤的人?”

“對,大學生,過來兼職。”

“他和落兒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吧,哦對,我聽他念叨過,是落落的一個學弟,人挺好的,歲數不大,處理起來事情倒是挺成熟……”

段磊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陳望洲在那邊罵了句:“挺好個屁!”

“段磊,你這個經理要是做不下去了就辭職滾蛋。你要是想幹就給我管好了手底下的人,別什麽幺蛾子都出。”

“拿我的酒吧當什麽,影響我的生意。還表白,就以為自己有點兒浪漫細胞?”

段磊順着手機都能感受到陳望洲的怒意,但他不知道他生氣的點在哪。

平時陳望洲玩的挺開的,之前有朋友過生日,也經常聚在酒吧通宵玩兒,他從來都沒在意過。

按理說,他家大業大一個人,完全沒必要在乎一個酒吧的生意。

怎麽這次,發這麽大火?

陳望洲掃了手機一眼,“你看着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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