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合
第29章 合
程落從咖啡廳出來, 睫毛上還挂着濡濕的淚珠。她找了一圈,沒見到趙霁月人,微信問了一下才知道, 趙霁月在附近的咖啡廳。
兩人聚在一起, 趙霁月埋怨了句:“滬城的天是陰絲絲的冷啊。”
程落沒搭話, 她看了她一眼,連忙給她擦了擦眼淚,“怎麽說的?”
“沒怎麽說。”
要是一般情況下,趙霁月的言論絕對是這個男人配不上你。比如在程落剛和張景澤談戀愛的時候, 趙霁月沒少直來直去地說張景澤的缺點。
可現在這個男人不一樣, 陳望洲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 陳望洲和他二哥的關系很好,所以忍不住幫忙說了兩句好話。
“要我說,你就從了吧, 三哥這人也不錯,挺會體貼人的。”
趙霁月挽住程落的胳膊,和她緊緊貼在一起。這兩天, 趙霁月把程落和陳望洲之間的事情挖的差不多了,但是程落始終沒說當年他們分手的具體原因。
程落睨了她一眼,“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趙霁月細眉微蹙, “什麽好處?我是那麽俗氣的人嗎?落兒,我真心的,其實你和三哥在一起還不錯, 我覺得你們兩個挺搭的。”
程落輕哼了一聲,有些抓狂地說:“我們能不能不提他?”
“行, 那要不然我們去做個spa,然後再找兩個帥點兒的男技師給咱們做做足療怎麽樣?”還沒等程落說話, 趙霁月已經激動得不行了,“走吧走吧,天這麽冷,也順便放松放松心情。”
程落被拉着往前跑兩小步,“還點男技師,你不守你的婦德了?”
趙霁月手捏了捏耳垂,“婦德,婦德是什麽東西?”
跟着趙霁月,程落的情緒很快就能恢複過來,兩人嘻嘻哈哈去了家常去的spa店。
這是一個極度享受和放松的過程。
程落躺在柔軟的床上,暖黃色的燈光灑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房間裏放着治愈性的純音樂。
技師的力道恰到好處,程落起初還和趙霁月聊了兩句,後來做面部護理的時候,她就睡了過去。
四十五分鐘的面部護理做完,程落才醒過來。
工作人員給端來了甜點、堅果和花茶。
程落坐在那兒,端着那杯茱萸烏梅茶,整個人處于一種游離的狀态。其實剛剛睡之前,她有在認真地思考她和陳望洲之間的關系。
那天晚上她主動吻他和他發生關系,她就知道了自己的選擇,她的身體有時候會脫離大腦的支配,毫不猶豫地親近他。
可她對這段關系還有顧慮,害怕家裏人發現,害怕她像是兩年前一樣重蹈覆轍。
趙霁月看她那個發呆的樣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沒什麽。”
“那走吧,我們先去吃點兒東西,然後做足療。”
“還做足療?”剛剛兩人做的全身spa,貌似有些多此一舉了。
“點男技師啊。”趙霁月雲淡風輕地說。
“那剛剛做spa你怎麽不點男技師?”程落問。
趙霁月攥着小拳頭去錘她,“你知道你這是在說什麽嗎?你是在誘導我出軌!”
程落笑出聲來,“你可別吓唬我,我怕你老公,老古董。”
“其實他在我面前不這樣,他私下對我很好,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
程落最近對“睡覺”這兩個字格外敏感,她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吻痕消得差不多了,不過今早她起床還是用遮瑕遮了一下。
想到這,程落臉頰立刻紅透了,怎麽忘了這茬兒了,脖子上的吻痕消得快,可身上的,尤其是腰腹的還很明顯。
她這不全都讓技師看了去,怪了剛剛技師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程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別再提睡覺了,我想死。”
趙霁月又來了,這兩天她就一直在旁敲側擊地問:“三哥床品還可以吧。”
程落捂住耳朵,臉上寫着“我不聽我不聽”。
趙霁月繼續追問:“看你的表情,結合你身上的痕跡,我判斷那天晚上的戰況應該還不錯。幾次着,做了幾次?”
程落松開耳朵,剛剛趙霁月的話一句不落的全聽到了,她壓低聲音,“我不記得了。”
她都記不清楚她到了幾次,反正最後看到了四五只避孕套。
趙霁月啧啧兩聲,繼續說:“這還是你主動撩撥得人家,要不然你就從了吧。”
程落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落兒,跟着自己內心走就好了,別太在乎別人的眼光。你看看我二哥和我嫂子,當初我爸我媽打死都不同意,可兩人不也結婚了?”
“你要相信三哥,他有那個魄力搞定陳叔和蘇姨。”
“你讓我想想吧,我和他們還不一樣,你別完了,當年陳家還要收養我的。”
趙霁月歪理很有一套,“所以說嘛,注定你和三哥要出現在一個戶口本上。他家女兒沒做成,做兒媳婦也一樣。”
“我再想想。”程落還是推诿着說。
兩人吃完自助,真的點了男技師做足療,高顏值,二十歲出頭,手法非常娴熟。
程落剛開始還有些不自在,但無奈太舒服了,便拿了聽可樂,和趙霁月聊天,她都不知道自己被趙霁月賣了。
趙霁月舉着手機偷拍了張照片,程落悠閑地躺在床上,一手吃着零食,一手舉着手機。可她沒看手機,她在和男技師聊天,眉笑眼開,巧笑嫣然。
照片非常完整,男技師的側身也成功入境,光看身形就讓人覺得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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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望洲是匆匆忙忙追到滬城的,他手頭上還有些工作沒做完,此刻正在酒店開視頻會議。
本來在聽産品經理的策劃方案,結果手機突然彈出了消息,想起趙霁月和程落在一起,他怕倆姑娘有什麽事,直接點進了聊天框。
看着程落那個享受惬意的模樣,他被打了當頭一棒。
剛拒絕完他,然後找了個帥氣的男技師按摩,他以前怎麽不知道她這麽愛去按摩。
前腳剛說要好好學習,後腳就去找男技師按摩,他怎麽不知道她這麽能耐。
陳望洲發現,程落身邊圍了一堆異性,偏偏他倒是好,和別的異性說說笑笑,請客看電影吃飯,到他這裏就剩下了個“炮友”。
視線往下瞄,看見趙霁月發的文字,他更氣不打一處來。
趙霁月:【三哥,你要有危機感。】
危機感,确實是該有了。
視頻會議的另一端,産品經理剛介紹完,但陳望洲沒發表意見,他叫了聲“陳總”。
陳望洲把手機屏幕熄掉,“策劃方案發我郵箱,我有點事兒,今天的會議就到這兒。”
陳望洲揉了揉太陽穴,開車去spa店堵程落和趙霁月。
本來是打算明天晚上再去找她的,可一個張景澤他已經受夠了,要是再出來個“王景澤”、“李景澤”,他可受不了。
他也沒沖進去找人,車停在停車場,窗戶開了個小縫,他摸到一支煙,塞在嘴裏。然後拿出手機,讓趙霁月出來的時候告訴他一聲。
等了大概得有一個多小時,才見到兩人的人影,也不知道她倆在裏面忙些什麽。
陳望洲把車開在兩人面前,降下車窗,看了眼還在拿手機叫車的趙霁月,說:“上來吧,送你們回酒店。”
程落蹙了蹙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趙霁月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把她推了進去,然後自己坐到了後座。
陳望洲輕笑一聲,由衷覺得月月這丫頭懂事,要是知道她是神助攻,他早就把兩人在一起事透露給她了。
他彎腰要去幫程落系安全帶,程落冰涼的手攔住他的,“我自己可以。”
陳望洲也沒強求,手握着方向盤,把人送回了酒店。
車剛停下,趙霁月立刻拎着包推開車門,“我先上樓和我老公視頻了,落兒,三哥,拜拜。”
程落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偏過頭看着陳望洲,“你什麽時候策反的月月?”
“沒策反,趙霁月同學主動投良。”
程落嘀咕了句“無聊”就要下車,陳望洲攥住她的手腕,她立刻用防備的眼神看着他。
再低頭,她看見他幫她把翻起來的袖口整理好。
“舒服嗎?”他突然開口。
“什麽?”
“按摩。”
“還行吧。”
陳望洲消化了一會兒這個“還行”,就是滿意呗,對那個男技師的手法很滿意。
他看了她一眼,其實他現在火氣也消了,猜測她應該是故意點了個男技師氣他,這說明什麽,說明她是在意他的。
“男技師的力道和女技師的不一樣吧。”他緩緩開口。
程落怔了一下,她這是被趙霁月套路了?她懊悔不已,但又不能自亂陣腳,挺了挺後背,一手擺弄着安全帶,“更有力量一些。”
“那還挺好。”陳望洲附和着說,“更舒服一些。”
程落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沒生氣?這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啊。之前她和張景澤吃一頓飯都能被他陰陽怪氣半天,這次卻沒生氣,程落不由得警惕了起來,總覺得他在憋着大招。
“考慮好了嗎?”他修長的手敲打着方向盤,漫不經心地問。
她知道他在說什麽,說:“時間還沒到。”
陳望洲偏過頭,手覆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幫她捏了起來。不涼,是溫熱的,但無形中又像是在威脅,給她心理增加了許多無形的壓力,所以她蹭了蹭他的手,要躲開。
“別動。”陳望洲手上的力道剛剛好,弄得她還挺舒服。
“我其實也會一些的,你下次找我,別去找男技師行不行?男技師有什麽好的,你又不喜歡他們。”
陳望洲盯着她的唇,出其不意地貼了上去。剛剛那個姿勢他占據了優勢,右手向上移,扣住她的後腦勺,左手握住她的兩只手,将她鉗制住,慢慢撬開她的貝齒,将氧氣渡給她。
寂靜的車內響起了接吻的聲音,程落從最開始的麻木變得屈服,後又主動迎合了起來。
他似毒酒,熱烈又引人上瘾。
陳望洲咬了咬她的唇,“想好了沒?”
她率先屈服了,從嗓子裏溢出一聲輕“嗯”。
陳望洲送緩緩松開她,盯着她濕漉漉的眼睛,“我只接受兩種結果,一是我們和好,二是你上午說的,我們當炮友。”
堵死了她的最佳選擇,和他做兄妹。
他一點兒都不想和她做兄妹,難不成以後還要送她出嫁給她準備嫁妝?
他做不到。
“落兒,你記清楚了,我們沒有血緣,我也不是你親哥,所以我們在一起名正言順。”
“可我當初的确拿你當哥哥。”至少那年她發高燒,他抱她去醫院,她偎在他懷裏,确确實實是把他當作和程樾一樣的存在。
“可後來呢?發現兄妹情變質了,喜歡上三哥了對不對?”
陳望洲不想和她廢話,他需要一個答案,他迫切地需要她的一個答案。
“你到底怎麽想的,要不要和我談戀愛?”
這次,終于正式地說出了“談戀愛”這三個字,程落覺得冰川在漸漸融化,一滴一滴,滴在她的心頭。
“我要是你的唯一,你不可以欺負我、欺騙我、背叛我。”
程落提出條件後緩緩閉上眼睛,腦海裏還是映出了孫媛這個名字,她手絞在一起,漸漸放松。她告訴自己可以做到選擇性遺忘,遺忘那些委屈和不堪,誰讓她愛他呢。
她愛他,遠比他想象得還要早。
陳望洲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覺得她這些條件是一個男朋友的基本條件,他說:“還有嗎?”
敏感的姑娘睜開眼睛,眼睛濕漉漉的,“你不答應嗎?”
“答應,你一直都是我的唯一。”
陳望洲又要去吻她,被她堵住嘴巴,“我還沒說完。”
“你說。”
“我想的就是試用期。”
試用期這東西還是她和男技師聊天的過程想到的,那個男技師說他們做按摩工作的都要先進行專業的培訓,培訓結束進入試用期,試用期通過才會正式入職。
她不太确定這次的戀愛會談成什麽樣子,她又不舍得離開他,所以想出了這麽一個模棱兩可、極度利己的交往模式。
如果可以,那他們就繼續,甚至考慮和父母攤牌的事。
如果不可以,退一步講她可以自我安慰,反正又沒真的在一起,也不算受傷吧。
“試用期?”陳望洲頂了頂後槽牙,倒是頭一回聽見談戀愛還有試用期。
“你說說看。”
程落抿了抿唇,“就是和工作一樣,如果過了試用期就轉正。”
“我談戀愛你還要給我發工資啊?還試用期。”
程落垂眸,“不行就算了。”
“沒說不行,你再說說這個試用期多長時間。”她現在這樣他已經很滿意了,總好過天天強調兄妹關系強。
程落沉默不語。
“沒有時間期限?”陳望洲捏着她的下巴,讓她轉過頭來看着自己,“落兒,你聽聽你的想法,你說我們談戀愛要有個試用期,這個試用期還沒有期限,你也不給我發工資,我要是表現得不好你像個老板一樣有資格叫停。”
“這還不如炮友呢吧。”
他氣得急火攻心,聽聽她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垃圾試用期,總結一句話,就是她想陪他玩兒就玩兒,不想要了随時可以踢。
他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程落默默地補充:“還有一個條件。”她對上他漆黑的雙眸,“就是我們的關系不能讓別人知道。”
陳望洲笑了,笑得瘆人,還是個“地下試用期”。
程落嘀咕着說:“不行就算了。”
她也知道她很過分,可她貪心還慫,這種方式是她暫時能想到的最利己的,也是最能讓他發瘋的。
她其實也覺得他不可能答應,那就算了,他們也不要再彼此為難了。
她轉身去推車門,被他拉住了手腕,他咬咬牙說:“跑什麽,我又沒拒絕。”
程落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她此刻是真的見識到了這個男人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底線,這種感覺從來沒這麽直觀過。
“那試用期間,我們正常履行男女朋友的責任與義務對吧。”
“嗯。”
程落腹诽:不履行的話,怎麽算是試用期呢。
陳望洲勾了勾唇角,眉眼間的笑溫柔起來,“行,那我答應了。”
試用期就試用期,總比沒有強。
“需要我和你簽個合同嗎?”他逗她。
程落癟了癟嘴,“倒是也沒必要。”
“那行,從現在開始,我們進入試用期。”陳望洲很積極地說。
程落心裏還是沒底,她自己都覺得她提出的這個試用期挺荒謬的,“你确定嗎,三哥?”
陳望洲把她的碎發塞到耳後,“當然确定,和你在一起,怎麽想都是我賺了。”
程落有點兒小雀躍,抿着唇角笑了。
忽然,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陳望洲啞聲說:“那落兒,我們要不要先履行一下男女朋友該履行的義務?”
“嗯?”
陳望洲吻了她一下,推開車門下車,又把她抱下車。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環住他的脖子,怕自己掉下去。
“幹嘛?”
晚風呼嘯着,掀起他的衣角,而她卻依偎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
她把臉藏了起來,縮在他的懷裏,眯着眼看見他把車鑰匙扔給酒店工作人員,讓他幫忙泊車。
工作人員看了她一眼,她又立刻縮了回來。
陳望洲抱着她等電梯,這個空隙正好回答她剛剛那個問題,他反問:“履行男女朋友的義務,做.愛。”
簡單直白,毫不掩飾。
程落耳根刷的一下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