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手

第31章 手

程落最後累得腿陣陣發麻, 站都站不穩。

陳望洲貼在她的耳畔問她要不要泡澡,她連連搖頭,滿口最後就只剩下一句:“想睡覺。”

他瞥了眼蒙了層霧的鏡子, 收回視線, 鏡子上還殘留着她的手掌印。

“落兒。”他又咬了咬她的耳垂, 才扶着她的腰,把她清理幹淨,然後拿浴袍将她裹好放在床上。

剛剛的情.事太激烈,他把她抱到了套房的另一間卧室。

她像是沒有骨頭, 一沾到床, 立刻歪了下去, 也不管自己的頭發還沒吹幹。

陳望洲去拉她的胳膊,她倒是來脾氣了,拳打腳踢地對着空氣施展了兩下, 本就松着的浴袍散開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勾着浴袍上的腰帶,重新給她系好。然後攬着她的腰, 讓她坐起來,還得哄着說:“落兒,三哥先給你吹頭發, 要不然明天該頭疼了。”

他把人扶在床邊,拿着吹風機有條不紊地幫她吹頭發。

暖風劃過指尖,他覺得很生氣, 尤其是肌肉記憶。幫她吹頭發這件事,即使是過了兩年, 依舊很娴熟,記得什麽時候用暖風, 什麽時候用冷風,頭發吹到幾成幹需要給她塗抹護發精油。

只不過這次比較費勁兒,因為她不配合,像個不倒翁似的,樣子可愛又滑稽。

陳望洲關掉吹風機,拿着手機給東倒西歪、閉着眼睛像是喝醉了的姑娘錄了段視頻。

視頻錄好,他收起手機,幫她把頭發吹完,收拾好了一切,才抱着她睡了過去。

程落清晨的時候是被熱醒的,後背像是貼了一個暖爐,她皺皺眉,想找口水喝,于是把環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推下去。

兩人本來就偎在一起,她後腰輕輕動了一下,就感覺到了後面的威脅,立刻深呼吸一口氣。

昨晚的事是她心甘情願的,她獲得了快樂,可也付出了代價,她的腰和大腿現在還很疼。

她不能再做了,再做會要了她的小命的。

程落沒敢碰身後的男人,手肘撐着床一點一點地往床邊挪。她以為他還在睡,可他正睜着眼睛盯着她光潔的後背,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外移。

這也不知道是在鬧哪一出,玩起了間諜?

陳望洲嘴角不覺得地揚了起來,叫了聲“落兒”,開口才發現嗓音沙啞。

程落怔了一下,擡手去夠被扔在一旁的浴袍,胡亂地裹在自己身上。

看她這個表現,陳望洲蹙了蹙眉,想起了前兩天,她做完之後不認賬躲着他的事,立刻箍着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懷裏,順勢把人壓在身下。

程落還記得剛剛身後的威脅,像是被人頂了一把槍。她可憐兮兮地眨眨眼,嘴上說着不要了。

“不要什麽了,說清楚?”

程落的視線順着他的喉結緩緩往下移,剛剛他那兩個抓她的動作,被子早已經滑落了。此刻,程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陳望洲本來沒什麽反應,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可她像只受驚的小鳥躲躲藏藏,他就忍不住逗逗她。

他蜻蜓點水地親了親她的唇,蠱惑着說:“落兒,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

程落反正不想自己被辦了。

她咽了咽唾沫,語無倫次地說:“我累了,我還渴,我想睡覺,我要回北城。”

陳望洲摸了摸她的斷眉,她的臉上還染着紅暈,烏黑柔順的長發散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剛剛他只是想逗她,現在卻想動真格了。

可他又不能讓她渴着,于是撈起浴袍穿在身上,然後幫她端了一杯水。

程落像是久旱逢甘霖,抱着杯子喝了一大杯水。

喝完後,陳望洲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幫她擦了擦嘴。

結束後,他的手沒收回來,她就那樣堆坐在床上,任由暧昧因子在兩人在兩人之間蔓延。

陳望洲喉結滾動,覺得血脈偾張。他不是這般沒有自制力的人,可一碰到她,他覺得他的自制力分崩離析,欲望占據上風。

“落兒,幫幫我,好不好?”他開始乞求她,他也知道這是在為難她,可他還是想試一試。

外人眼裏,程落心硬,人有些冷,有時候也不近人情。可在他面前,那個心軟的程落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性子軟,從她剛到陳家順從地叫他小叔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時候他把她當成一個小屁孩,逗一逗樂一樂,後來這個小屁孩卻一點一點走進他的心裏,占據了他的所有。

程落看了看自己的腿,“昨天已經很多次了,腿現在還疼呢。”

他說:“那用手好不好?”

程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己就跪坐在床上,被他牽引着。

她本來還有些困,可經過這麽一遭人完全清醒過來了。她擡眸細細地打量着他的神情,他眉頭微蹙着,雙眸緊緊盯着她。

視線撞在一起,她驟然低下頭。

“三哥,我手好酸。”她說。

陳望洲輕“嗯”一聲表示知道了,但并沒有松開她的手,蔥白的手指和他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程落想起了以前出去寫生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那大概是她感情萌動的伊始。她的畫中很多次都出現過他,但她好像從來沒讓他發現過。

程落記得手握畫筆的感覺,畫筆細細的,可以勾勒出她看到的或者想象到的世界。而現在,這雙手卻用來幫他自渎,像極了一層潔白的紙被潑上了一層五顏六色的染料。

程落覺得自己瘋了,因為她突然發覺,她的畫筆真的好細好細,細得反複能在手間脫落。

她擅自用指腹摩挲着青筋脈絡,也不知道觸碰到了什麽開關,他大口喘着粗氣。

這種時候,陳望洲依然不忘記吻她,失神的她,不懂得回應也不會拒絕。

窗外的光線越來越亮,漸漸的,陽光順着窗簾透了進來。

程落的手已經麻木,她偏過頭,總覺得要是拉開窗簾,陽光會照在大床上。

陳望洲仰起頭,悶哼一聲,喉結滾動。

他的理智漸漸恢複,把她攬進懷裏,靜靜地聽着她的心跳,叫她落兒。

程落覺得自己的手無處安放,不敢攥起來,也不敢抱着他。

“三哥。”

陳望洲親了親她,“委屈我們落兒了。”

他帶着人去了浴室,兩人站在洗手臺前。他看了看鏡子裏面色緋紅的姑娘,低下頭,認真地、仔細地幫她把手洗幹淨擦幹。

“走吧,三哥叫人上來送飯,想吃飯,吃完再睡一會兒。”

程落悶悶地靠在床上,垂眸張開手,蜷了蜷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自己的掌心都被蹭紅了,還有些酸。

陳望洲把飯端到床邊,“吃點兒吧。”

程落偏過頭,“手疼。”

陳望洲端起蓮子粥,舀起一勺,輕吹兩下送到她嘴邊。

程落張開嘴,沒喝粥,但卻在提醒他,她暗戳戳地說:“你現在是試用期,你要注意自己的所作所為。”

陳望洲笑了,立刻積極認錯,“我錯了,以後不再讓你用手幫我……”

程落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我以後一定會積極反省我的所作所為,争取早日轉正行不行?”

程落清清嗓子,張開嘴,傲嬌地說:“勉勉強強吧。”

陳望洲立刻把粥喂進大小姐的嘴裏,又拿了張紙幫她擦了擦嘴。

程落矯情一會兒就夠了,要是一直讓他喂的話,這碗粥不知道得喝到猴年馬月,于是她接過碗自己喝。

她喝粥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瞥了她一眼,淡定自若地接通了電話,叫了聲“奶奶”。

程落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牢牢地拖着碗,聽着陳望洲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錢雲錦的話。

“嗯,您放心吧,我見到她了。”陳望洲看了程落一眼,若有所指地說,“她正和我在一起,過兩天我就帶她回去了。”

程落豎着耳朵在聽,可頭卻越來越低。她大概猜測着是錢雲錦問到了她,可是錢雲錦為什麽突然找她,是發現了什麽端倪嗎?

程落不知道,有些後悔昨晚沒有推開他,任由他抱着自己回了酒店。

會不會是被熟人看見了,告訴了奶奶?

如果是的話,她該怎麽解釋?

程落習慣性來思考她和陳望洲陰暗的關系得已見天日的那一天,只不過她的思維定勢一直引導着她往不好的方向考慮。

陳望洲挂斷電話,轉身就看見了那張寫滿忐忑不安的小臉。

他解釋:“是黃老給你打電話你沒接,他以為昨天跟你說了些重話,怕你鑽牛角尖想不開着急了,所以聯系了奶奶。”

說到這,程落立刻把她的手機拿起來,開機,接二連三有消息彈了出來,未接來電,未讀信息有好多。

程落忽略了其他的,先給黃玄打了個電話。

黃玄問她今天要不要來看昨天的那幅古畫,程落立刻點頭,“要的要的,師傅,我馬上過去找您。”

程落粥也不喝了,拉開行李箱找了身幹淨的衣服。

陳望洲從背後環住她的腰,“現在就要過去嗎?不再睡一會兒了?”

“不睡了不睡了,我得過去看看。”

他沒阻止她,只說:“那我送你過去。”

程落穿好衣服畫了個淡妝,和陳望洲一起離開,推門出去的時候正撞見趙霁月從外面回來。

趙霁月眯了眯眼,八卦地說:“三哥,落兒,你們昨晚住在一起啊。”

陳望洲不避諱,“管好你的嘴,想要什麽三哥給你買。”

趙霁月比了個“OK”的手勢,“那你們這麽早起床幹嘛啊?不再睡一會兒嗎?”

趙霁月的思想已經葷過頭了,昨晚睡在一起肯定不能蓋着被子躺在床上聊天,那既然不是純潔的睡覺,這麽早起來出門受得了嗎?

程落說:“我得去趟我師傅那兒。”

“哦。”

上了車,程落才來得及翻沒看的消息,大多數都是張景澤的。陳望洲說對了,張景澤急得不行,貌似昨晚都不怎麽睡,隔一段時間就給她打個電話發條微信。

程落很有負罪感,發微信給他解釋了一下,說自己昨晚和朋友在一起玩兒,手機沒電了,所以才沒接他的電話,讓他別擔心了,她人現在挺好的。

張景澤收到消息,立刻打了電話過來,程落猶豫兩秒,接了。

“落落,那你現在在哪呢,這兩天我都沒看到你人。”

陳望洲聞聲,偏過頭看了她一眼,輕“哼”一聲。

程落沒理睬身邊人的陰陽怪氣,“我在滬城,在我師傅這兒。”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請你吃飯吧。”

程落抿了下唇,“不用請我吃飯,我不是都說了我們之間的關系結束了,你要是沒什麽事就不要再聯系我了。”

“落落,我是說我在追你。”

“可我拒絕了你的追求。”

“有個性的女孩子比較難追,所以我沒有氣餒。”

程落嘆了口氣,陳望洲攥着她的手腕,用口型的對她說:“告訴他,你有男朋友了。”

她收回視線,順着說:“我拒絕你主要是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在我身上了。”

張景澤怔了兩秒,輕笑了聲,仿佛對她的撒謊借口司空見慣,“你當初找我演你的男朋友是為了應付家裏人。落落,現在,怎麽就不能是找了個假男朋友或者憑空捏造出一個男朋友來騙我的呢?”

“大概是憑空捏造,我們才分開三天,你上哪找男朋友去?”張景澤說着說着笑了出來,覺得程落這個謊言太拙劣。

程落靜默着,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

她總不能說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和三哥保持着一種暧昧不清的關系,在他們分開的那天,她就和三哥糾纏到了一起。也不能說昨晚,在他拿着手機隔半小時給她打電話發微信問她是不是出什麽急事的時候,她正和自己的三哥一次又一次地發生關系。

他們的男女朋友關系的确是假的,可她和自己的三哥在一起就是道德敗壞,是不倫不類。

“落落,你還在聽嗎?”

程落輕“嗯”了聲,鼻音有些重,“我說的是真的。”

“落落,你騙不到我。”

程落沒再說話,兀自把電話挂斷了。

陳望洲坐在一旁說風涼話,“等我們結婚的時候請他過來喝喜酒,他再笨也會想清楚的。”

程落不願意和他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他們怎麽可能結婚?哥哥和妹妹結婚,也太不切實際了。

但這些話她都沒說,她閉上了眼睛,及時行樂就好。

她現在雖然忐忑,偶爾會心虛,可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她很快樂不是嗎?

陳望洲把她送到小洋樓下,她沒讓他下車,自己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她幾乎是三步一回眸,走到門口的時候對着他笑了下,然後跑到了樓上。

陳望洲手搭在方向盤上,摸出一支煙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再擡眸,在二樓的窗口覓到了一抹身影。

程落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立刻收回視線,跌跌撞撞地跑上樓。

黃玄早就聽到她上來了,小姑娘跑起來很急切,震得整個房子都是她的腳步聲。

“師傅。”

黃玄對她招了招手,“昨晚回去哭鼻子了?”

程落嘴角挂着溫柔的笑,“哪有?我是那種被說兩句就哭鼻子的人嗎?”

“那眼睛怎麽有點兒腫呢。”

程落耳根立刻紅了,昨晚她是哭了,但不是因為挨訓。

她把自己從那些亂糟糟的想法中拯救出來,湊到桌子前,“師傅,需要我幫忙嗎?”

黃玄擺了擺手,“剩下的部分你來着色。”

程落點了點頭,随手拿了根筆把有頭發挽起來,然後坐在桌子前,拿起畫筆。

她蜷了蜷手指,這支筆真的好細好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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