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仙子

天仙子

風信已經許久沒有自言自語了，至少外人看來，她好像是個正常人，其實風信自己也希望帶給別人的印象是開朗的，至少不要特立獨行，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印象裏她許久沒來看自己了，應該是太累了吧，她總是那麽忙”風信安慰着找着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無需交際的日子裏，風信自問是個無趣的人，她願意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發掘自身興趣的事情上，沒有标準沒有設想條例的日常才是最自由的。

偶爾風信長時間沉浸在一種混亂的狀态時，父親會偶爾出現詢問，從而打斷了這種奇怪的氛圍。風信好像對此一直都是無感的，她自問從不了解父親，自己印象中，人生許多階段裏都是母親給予的沉澱，父親從來都是笑眯眯的，偶爾風信偷聽到父親與母親在一起争吵，哪怕聽到母親對于現狀歇斯底裏的抱怨，父親也從未紅過臉回嘴過一句，在風信的心裏，父親一直都如同一尊笑面佛一般存在着，不是有普度衆生的慈悲而是那種不關心周圍一切事物的态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至少在風信認識他21年的人生裏一直如此。

風信有偷偷問過母親，她後悔與父親相遇嗎，從無例外，母親是後悔的，後悔年輕時與祖母賭氣嫁給父親，後悔因為風信而沒有選擇離婚，後悔自己從未被好好愛過。哪怕父親在旁邊，母親也是這個答案。

風信一直都是站在母親這邊的，但她會偶爾心疼父親。

因為在父親的答案裏，他是不後悔的，可又有什麽資格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強留許諾下一輩子的緣分。

屬于風信的散文裏有關父親的描寫一直都是慈祥有主見對于女兒是非常疼愛的，風信是有父親的，可21年的時光，父親的存在始終舉無輕重。

也只有描寫這個主題時，一向才思泉湧的風信下不去筆，不是描寫不出精彩的段落，而是這一切似乎都與印象的父親大相徑庭。

風信沒有太多興趣回憶有關父親的一切，只是那天，她回來了，她來看了風信，風信聽見翹首以盼的響聲，抛下毛筆興奮的湊上前去。

她站在門口穿着往常那件裹挾全身的衣服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她總是說：“外面下雪了，很冷的”

風信邀請她去沙發坐着，那裏是暖和的。

“你怎麽許久沒來看我了？”

“我覺得你最近并不需要我，所以我沒有來看你”

風信并不喜歡這個回答，那一刻她自私的把她當成自己的，獨屬于風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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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自己口袋掏出一包糖果剝開糖衣，塞進風信的嘴巴裏，風信嘴裏蔓延着甜絲絲的味道，是糖果的功勞，風信就這樣簡單的原諒她了。

風信聳着肩膀找了個舒适的姿勢坐在溫暖的地板上。

“風信你今天有沒有快樂的事情想講給我聽呢？”

“你對我真的好好奇”風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一只手撐着下巴慵懶極了

“我只是覺得我們好像”

風信轉頭上下掃視着她的面容，“我們長的的确很像”

她沒有反對，只是笑着蓋過了話題，你繼續上次的故事講吧。

風信撅着嘴垂眉緊湊像是在思考從何講起。  一段時間後，眉頭舒緩開來，她知道風信定是想好了。

後來我就在祖母的愛下度過了自己簡短的童年，風信與父親母親依舊有着不深不淺的隔閡，在那年夏天風信上了小學，似乎一切都是新鮮的，風信是充滿着對未來的希望的。

不過那年夏天，似乎母親父親發生了激烈争吵，具體原因風信不記得了，那是風信第一次見到父親生氣，在風信年幼的回憶中，父親一直都是情緒穩定甚至近乎無感的人。

房間裏響着噼裏啪啦的聲音，風信自诩沒有年齡上的優勢，又或者她仿佛是一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風信一直都是這樣給予自身定位的。

她無法在激烈争吵中插入自己的觀點，許是心底風信自己也是不願管的。風信躲了起來她跑到祖母的房間，那裏是恬靜的。是不聒噪的，是有愛的。

兩人的争吵在母親的示弱下終于結束，那是風信為第一次覺得父親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不再像是一個被細線裹挾的木偶，開始有了勃勃生機。

“那你是愛你父親的嗎？”她還是沒忍住打斷了風信的敘述。

風信眉頭緊蹙像是不滿憑空打破的聲音，但她還是禮貌的回複了她：“或許是愛過又或許一直是無感的，怎麽能夠講清呢”指腹的皺紋被風信搓了又搓，直到搓起了紅暈風信才放過它。

她站起身跟風信告別：“我要走了，你繼續練字吧”

風信也沒有繼續客氣，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