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杏桐落

杏桐落

上次兩人的交談掀開了風信最不願回憶的一段記憶，一連多天，風信都不願意走出書房，就連陽臺上的玻璃窗都關的密不透風。

她來過，風信卻始終不願意見她，拒絕的理由也總是千篇一律。

就這樣反複掙紮了幾次，見風信還是沒有想見面的意思，便也好些日子沒再來過。

直到那天，她聽說風信想見她，便急匆匆抛下手頭一切事情趕來。

進到書房，她終于又見到了風信，她上前急切的詢問，她最近過的怎樣。

風信卻指責着她好些日子沒來看她了，是的，風信失憶了，她不記得前些日子她們之間交談過多麽苦痛的一段回憶。

她只是詫異了一會兒，并沒有揭穿她的傷疤。

只是站在原地喃喃自語着“忘了好，忘了好。”

今天意外是個晴天，雪在刺眼的陽光下緩慢消融着。

她坐在沙發上好奇地四處觀察，注意到風信書櫃上密密麻麻訂着許多照片，她挪步上前湊近了些。

“你愛拍照”

“是的”

她拾起一沓照片仔細翻看，照片裏有許多美麗的山川、平原、溝壑、瀚海、星空、鮮花。

“怎麽都是風景？”

“我不美，不願拍”風信依舊低着頭寫着什麽，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沒有絲毫微動，就像剛剛的回答是從胸腔裏發出的轟鳴。

Advertisement

“人物一張也沒有拍過？”

風信剮蹭着沾染墨水的指甲：“有拍過不過删了”

“不好看？”

“分開了不适合留着了”指甲殘留的墨汁終于蹭幹淨了風信緊皺的眉頭舒展平鋪開。

她是驚訝的，放入平常人仔細想來并沒有什麽問題，可這是風信，一個不願展露真心的怪物。

“他帥嗎？”她試探性問了一句哪怕風信不願回答至少能夠打破平靜。

風信：“并不，她很美”

“你喜歡女生？”

風信：“的确”

她訝異于風信的坦蕩。

許是投射的目光太過刺眼，風信知曉她又開始好奇了，就停下手上忙碌的動作，微唇一張一合間吐露起她的曾經。

那是一個被微風包裹着的秋天，并不寒冷也不會熾熱。她拿着一束我最喜歡的雛菊花向着我一步步走來。

白嫩的肌膚在微光裏閃着，笑意寫在她恬靜的臉上，溢出嬌羞的愉悅。她走近了些，一頭波浪般的秀發随風起舞，如月的眉梢，一雙美眸裏映着繁星陣陣，挺秀的瓊鼻，鵝蛋臉頰甚是清甜如玉，一如出水的青春悸動就這樣降臨。

她吐露着對我的歡喜，其實我心中亦然，可我不敢，也不能。

“你拒絕了一個陷入愛情的機會？”

風信沒有理會，繼續吐露着獨屬于自己的回憶。

“那時的我飽受着折磨，我退縮了，我不願毀了一個如此陽光的人。”

“你更多是為了自己吧。”

“是，我害怕別人的異樣眼光，我無法毫不在意的與她擁抱接吻，更無法宣告世界我們之間的愛情。”風信回答的很快，她自己內心定是贊同的。

“你後悔嗎？”

“後悔啊，後悔年少時因為我的怯懦自私錯過了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

“可世俗哪有我們的可容之地，多麽可笑啊，世俗贊美愛情，可世俗從不承認愛情，我賭不起。”

“你之後也沒再遇見一個你愛的人

“有的，有暗戀過，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了許多年，也有被表白過，可我不愛她，更有彼此皆沉淪暧昧的，故事發展總是需要劣根般地戲劇性沖突産生，我愛她時她不愛我，她愛我了我卻不再愛她，你說沒有緣分嗎，有的，只是在一個錯的時間續結的緣分，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她聽着風信就這樣平淡的敘述着屬于她的愛情，平緩的眉眼卻沒有絲毫微動，冷靜的像是在重複別人的人生。

“風信，外面下雪了，我該走了”  風信想起身同她道別，話語卻梗在喉嚨，吐不出一句，只好目視着她逐漸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