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啦,晚安。”
本該結束的夜談,沉虔卻莫名其妙地跟了一句:“等人而已。”
陸攸契聽着有些莫名其妙:“等誰?”
沉虔:“才回來的靈魂,大多都是找不到家的,迷失對他們來講才是真正的地獄。我在這裏睡的話,他們可以憑着直覺找過來,我也可以提前發現他們,幫他們開門。”
陸攸契追問道:“可如果他們找不到你呢?”
沉虔:“我也會去找他們,要是100天之內都遇不到,就是我的失職了。我才發現你的時候,你就很危險,當時你頭頂上的那些東西,就是來吞噬你的人格分裂。”
陸攸契:“人格分裂?怎麽說?”
沉虔:“就是分裂出來的人格,當你死亡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情緒會跟着你的靈魂回來,恐懼、孤獨、絕望、不舍,好的和壞的……每個人都有,無論活着還是死了。并且它們時時刻刻都跟随着你,唯一的區別就是,你死之後,這些東西被實體化,并且無限放大了,強大到可以吞噬掉你們。”
深夜的時候,陸攸契看不見那邊躺着的沉虔,只看着由于街邊路燈短路而導致忽閃忽閃的天花板,聽着他的聲音。死神的聲音含着特殊的冰冷,語氣也平淡難以置信。
陸攸契咽了咽口水:“那吞噬之後呢?”
“真正的死亡。”沉虔沉默了好一陣:“今晚就到此為止,我明天還有很多事,不能陪你再聊了,不懂問店長,遇到麻煩事找我,就這樣,晚安。”
陸攸契被他說停就停的急剎車堵住了一大堆問題,還沒等他從這急轉彎中回過神來,沉虔那邊就傳來震天響的鼻鼾聲。
因此,陸攸契幾乎一夜未合眼。
下雨了,密密麻麻的雨點,拍到了地上又濺起來,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回蕩在這寂靜的夜裏。
喂!故意的吧!
第二天一大早,陸攸契估摸着還沒有睡到半小時,就被一股炸油條加豆漿的香味給“折磨”醒了。
他一個翻身起來,就看見一群人加一只豹貓圍在一張桌子前,齊運回頭看他的時候嘴裏還叼着半根油條,油條的尾端還沾着豆漿,在陸攸契的眼皮子底下滴了一滴在地板上。
陸攸契徹底怒了:“為什麽吃早飯不叫我?!這就是你們對待新人的态度嗎?你們知不知道,新人就是一個組織的希望!是未來!是夢想!你們知不知道這利害關系啊!”
好大的起床氣。
豹貓店長沒管三七二十一,叼着一根油條就跑蹬腿去了樓上,跑路的時候還打翻了一杯豆漿,留下其他的人來面對這位頭頂怒火的陸攸契。
齊運顯然是被吓到了,剛準備把自己剩下的半根油條上交,林海媛就一手攔在他面前:“兇什麽兇?一個新人,才死幾天?反正也不會餓死了,想要解口饞?自己幹活掙錢去,以為組織很有錢嗎?”
這句話仿佛一盆冰水,對着陸攸契的頭頂就是一陣澆下來,讓他徹底醒了瞌睡,然後臉色瞬間轉紅再轉白。
窮啊!多少人的心頭痛!
陸攸契支支吾吾道:“那個,有新人優惠券這種東西嗎?或者支付寶?微信?螞蟻花呗?大家都是現代人。”
林海媛用力擺手:“不行不行,你當我這個後勤是個擺設嗎?萬一你闖個禍明天就給涼了怎麽辦?我上哪兒要錢去?哭墳嗎?你連墳都沒有!”
初見林海媛,還以為是個玲珑可愛的姑娘,現在看來,真的是瞎了自己的狗眼才會這麽認為。
清爽的早餐,有着油條和嫩葉露水的香味。
只不過,陸攸契欲哭無淚——他重生回來就根本沒有吃過飯!
最後還是齊運小朋友求的情,說沉虔離開的時候特地囑咐過別欺負他,還得給他分房間,不能讓陸攸契再來和他搶沙發。林海媛聽後這才松口,對着陸攸契道:“去吃沉虔哥那一份吧,他走的早,還沒來得及吃。”
陸攸契對待食物猶如吸塵器對待地上的灰塵一般無情,他不僅用東西把嘴裏塞滿,還能騰出空間來和齊運瞎扯:“想不到啊,死了還要吃東西,而且更好吃了。”
現在面對他的如果是一位美食家,肯定會被他氣死。
林海媛插嘴進來:“不用吃東西的,不過沉虔哥得吃。我們呢,就陪着他一起吃一點,反正吃了也沒事,還更好吃了,那為什麽不吃呢?為人之道,享樂及時,美食為上!我們之前本來就是人,就算死了,那也得活得像一個人。”
說完,還把豆漿遞給了陸攸契。
她這一番話說得陸攸契不由得有些感動,可這感動沒持續多久,就被另一句話打斷了:“記他賬上。”
陸攸契:“!!!”你大爺!
幾人打打鬧鬧地吃完早飯,林海媛就給了陸攸契一把鑰匙,房間在二樓左手邊的盡頭,讓他自己進去收拾,然後自己各司其職。
陸攸契走上樓,一股古樸的氣息便迎面而來,滲入了他的每一個瞳孔。
這裏住着的每一個人,都是經歷過真正死亡的。而越困難的經歷,就越能磨砺出來一個完整的人,作為遍布人們生活作息痕跡的卧室,往往最能被體現出來。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一般的年輕人起床後就不喜歡疊被子——至少陸攸契不會,他認為反正會兒要躺上去玩手機,還是得弄亂,那幹嘛要疊?
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他們的房間很幹淨,并會把一切都整理好,哪些東西該放在哪些地方,都很清晰地記得。因為保不齊做錯什麽事情,自己就會消失了。在消失之前,就不想再留下遺憾和牽挂,哪怕只是亂扔的一只拖鞋。
他們會想:萬一其他人找不到了呢?萬一他們有用呢?萬一因為我的失誤,讓他們在未來的某一天看到我的痕跡後,傷心了呢?
這些小細節讓陸攸契有些心酸,因為他也會這樣,這是他們每個人已經逃脫不了的了。就在這時候,一聲貓叫在他腳前響了起來。
陸攸契:“店長?”
店長:“人老了,就沒有年輕孩子那麽有活力,也沒他們能幹了。我就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麽差的東西,好給你及時添上。”
陸攸契笑道:“都很好,謝謝你們。”
店長:“別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
陸攸契:“我不僅僅指這個!我是說,因為你們,我沒有變成孤魂野鬼,沒有流落街頭,反而有了一個歸宿,很意外,也很感謝。”
他對着店長九十度鞠了一個躬。
店長挂着那慈祥的笑容,變回貓後就去蹭了蹭陸攸契的腳跟。
沉虔直到中午才回來。
他一回來就倒在沙發上喘粗氣,大滴大滴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跟剛從水裏撈起來的沒兩樣。衆人連忙圍上去,就看他的手掌攤開,而手心裏,多了一把車鑰匙。
沉虔把鑰匙直接遞給齊運,并正色道:“東西弄到了,明天就可以出發。”
剛才還輕輕松松的氣氛,因為沉虔的這一句話突然就凝固起來,他們都看着齊運,有些人甚至搖起了腦袋:“真的想好了嗎?”
齊運還是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把鑰匙握在手心裏,笑容根本就是一個十六歲少年:“已經夠了,謝謝大家。我還是想去。”
一片死寂。
陸攸契被這突如其來的緊張弄得很尴尬,半響之後,他開口道:“那個,各位,發生了什麽?可以說一下嗎?”
沉虔疲憊地看了一眼陸攸契,端起林海媛送過來的水就一飲而盡,解釋道:“齊運已經死了80天了,是這裏的老人。”
陸攸契:“啊!沒看出來啊!”
齊運:“嘿嘿嘿這是真的。”
而在這最後的二十天,他決定回到起點,也就是他死亡的地方,承受着巨大的風險,複活自己。
雙生 第二
齊運想活下去。
聽到這裏,一個小夥子當場就着對齊運咆哮了起來:“你知道這風險有多大嗎!?可能你剛出門左轉,買了一條口香糖,然後把包裝紙扔進垃圾桶後,就已經改變了過去,緊接着你的身體就被壓死在了馬路中間,你徹底完蛋了!”
“可是……。”齊運撓撓臉,還是擠出一副笑臉的模樣。
小夥子繼續吼道:“沒有可是,這是事實,而且前例太多了!莫名其妙地死亡,沒有任何成文的游戲規則,就算是有死神跟着,也救不了你!每一步!你的每一步他媽都是在玩命!”
沉虔看向這人的眼神突然冷淡了一些。
陸攸契想起來這些人其實分為兩派的,一派主張平平淡淡的過完這100天,而另一派,則是想在最後的時刻去複活自己。
但從目前的形式上來看,主和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