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孟寒松還是第一次被攔在門外，宋鶴端着杯冰美式坐在車裏聽着他的抱怨，面上義憤填膺，手裏還在玩着手機。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他們是不是太不尊重我的職業了？我的警官證都拿出來了，直接把我拍在門外，是不是有點過分？”

“好慘啊，好倒黴。”宋鶴手上打着字，嘴上還在敷衍着孟寒松。

孟寒松不滿咂舌，直接把宋鶴的手機抽出來“和誰聊天呢？這麽開心？現在工作你不知道呢？”

宋鶴攤手“申大小姐在案發現場發現蒼耳，現在也帶回來檢驗了，歐陽禾覺得這個蒼耳不應該出現，所以現在偏向于這是一場兇殺案，你還有問題嗎？”

“申穆的蒼耳打了三次，一次都沒有對過，這算不算問題。”孟寒松表情嚴肅“我們招了個文盲進來。”

宋鶴拿回手機“你這話別讓她聽見，不然她能把自己哈佛的畢業證拍你臉上。”

“行吧，死者父母不想和我們聊，你準備怎麽辦？”孟寒松決定把難題交給宋鶴“我們天才談判師，有想法嗎？”

宋鶴像看弱智一樣看了眼孟寒松，指着街角出現的社區工作人員“我在你第一次被趕出來的時候就聯系這邊社區了，等會直接讓社區交涉。”

“我們還沒證據說這是兇殺吧？”孟寒松摸摸鼻子，有些心虛“這玩意等會上報張局，張局能批嗎？”

宋鶴“我們也沒證據說那不是兇殺啊，再說了，走訪受害者家屬的事，張局有什麽不批的，你平時都跳多高，讓張局都護不住你，不想批你的申請。”

孟寒松想着自己幾次沒經批複就直接上手的行為，難得沒有回嘴。

別的不說，在這種中年婦女的心目中，社區的公信力還不低，至少剛剛孟寒松敲了半天還關着的門，社區不過一分鐘就敲開了。

齊紅英有些讪讪的笑，端過來一杯茶“不好意思啊，我們小老百姓想的比較多，也是怕遇到騙子，真是對不住了。”

宋鶴晃了晃手上還剩一大半的冰美式，無言拒絕了齊紅英的茶“該說的我們也都說了，希望您節哀，我們現在還在辦案過程中，很抱歉不能喝這杯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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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寒松就比較直接“請問一下您女兒是哪間房間？由于辦案需求，我們可能需要進到她的房間。”

齊紅英站起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指着廚房旁邊的房間“就是那個，不過她太久沒回來，估計地上的大多數都是她弟弟的東西，男孩子嘛，有些邋遢，各位見諒啊。”

宋鶴在看清房間之後冷笑一聲，聲音小小的“這何止是大多數，你直接和我說這是個男孩子的房間我也信啊。”

房間裏，除了是上下床以外，其餘的都只能看出一個人的生活痕跡，兩個人翻遍房間，就連一件文珂的衣服也沒有找到。

宋鶴這兩天不舒服，全靠着咖啡提神，現在心悸的效果非常明顯，幾乎壓不住自己臉上嘲諷的表情，只能讓孟寒松出去交涉。

最後在儲物間的小角落裏才終于找到一點文珂存在的痕跡。

少女的字跡工整清秀，密密麻麻的記在書上紙上。

角落裏的三個大箱子，只有一個是衣服，其餘全是書，教科書和筆記本被珍惜的放在箱子裏，用防潮袋好好保護着，就連每次考試的試卷也被分門別類的收納在文件夾裏，沒有一絲褶皺。

宋鶴抽出文珂的成績單“她成績比你還好。”

孟寒松翻着文珂的日記，聞言非常不可置信的擡頭“不可能吧，我好歹985畢業的高材生，怎麽可能會比她成績差？”

文珂的檔案上是高二肆業，孟寒松先入為主的偏見認為她是因為成績不好才退學。

但現在，放在他面前的成績單上，文珂是全班第一，在全年級那也是前百分之十的存在。

孟寒松和她是一個高中，自然知道在七中的學生能考到前百分之十是什麽概率。

別看孟寒松說自己是985的時候有多自豪，實際上他在七中的排名穩定前百分之五十，發揮最好也就只有前百分之四十。

看着手裏幾乎全都是A的成績單，孟寒松發出感慨“這是人的成績？”

宋·七中年級第一常客·鶴面無表情“怎麽不是呢？我現在倒是開始好奇，這個成績為什麽會肆業了。”

在宋鶴的想象中，齊紅英在被問到這件事的時候應該是躲躲閃閃的不敢看他們。

結果沒想到，齊紅英就這麽直勾勾的看過來，像是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語氣認真“你們不知道啊，這女孩子聰明也就聰明這一段時間，哪有男孩子的爆發力強啊！我都問過算命的了，我們家兩個裏面只能出一個好的，剩下一個不犯事就算好了。”

孟寒松挑眉“我覺得按您女兒的成績來看，她不算差啊？”

齊紅英搖搖頭“但她是女孩子啊，最後總歸不是家裏人，讓她那麽好幹嘛？再說了，女孩子最後的事業還是要嫁給好人家，讀那麽多書幹嘛？我都問了，人家說我們家肯定會出一個，只要文珂出不來，她弟弟不就自然起來了，你想想看，那是她親弟弟，會不管她嗎？”

宋鶴無話可說，為了防止自己動手，果斷選擇出門避難，只留孟寒松和社區工作人員在裏面對抗封建迷信。

被封建迷信打敗的孟隊，頂着一張死人臉從房子走出來，按捺不住自己想動手的欲望，一掌拍在方向盤上“我說重男輕女也別這麽過分啊，這小孩子妥妥清北的料子，就這麽被她媽媽害到連學也上不了，有點太過分了。”

宋鶴語氣有些着急“先不管那些，我們先回去，檢驗科那邊出結果了。”

“我從檢驗科那邊拿回來的結果顯示，死者的血液裏有麻醉成分，帶回來的蒼耳也送去緊急檢查，在上面提取出了死者的□□和不屬于死者衣物上的化學纖維，目前的狀況我們可以基本确定在現場有第二人的存在。”歐陽禾将手裏的檢測報告傳下去，敲着黑板吸引注意力“這可以作為這個案件是兇殺案的佐證，我已經上報給張局了，孟隊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孟寒松抛着手裏新來的SUV的鑰匙笑的開心“我沒什麽說的，張局那邊上報過了那就按兇殺案去辦，申穆，你和紀淵帶着趙笠陽看一下監控，如有後面有時間也可以去看一下死者之前的學校，去了解情況，宋鶴你和歐陽禾還有馬上就要來的曲靖先做後勤工作，主要去聯系死者家屬和同事，剩下幾個跟着我走，去現場再跑一趟。”

“明白。”

雖然平時組裏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難搞，但是在案子上還是知輕重緩急的，絲毫沒有質疑，說完散會就各自忙起來了。

趙笠陽站在申穆旁邊有些無所适從，紀淵從旁邊拖來一張板凳“別老站着我們這邊看監控也是要打個報告的，回頭我把模版發你，一分鐘搞定。”

申穆抱着電腦示意趙笠陽跟着她走“我和你紀哥主要負責技術這一方面，你現在跟着我們是因為宋鶴現在還在帶大學的課，等他這半年忙完你就跟着他跑了，所以少聽紀淵的，多看多記。”

紀淵在後面切了一聲，還是跟了上去。

趙笠陽乖乖點頭“那要記些什麽？”

申穆推開監控室的大門“先學着怎麽找自己需要的監控吧，你覺得孟寒松想讓我們看的是什麽？”

趙笠陽在兩個人的殷切注視下摸了摸鼻子“要看當天文珂從工廠出來後的視頻？”

“是也不是。”紀淵給了肯定“如果是這樣的兇殺案我們一般都會認為是有預謀的，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死者的行動軌跡，我們也要考慮周圍人的行動軌跡，還要提前幾天，因為要考慮到兇手提前蹲點的情況。”

申穆将視頻調到三天前“你看現場也能發現那個地方幾乎沒有人會去，所以我們也要考慮到為什麽死者會主動或被動的被帶去那裏。”

趙笠陽點頭“因為在現場的拖拽痕跡其實很短，所以死者到河邊的狀态一定是清醒的，并且很有可能是和兇手産生搏鬥，所以才将兇手衣服上的蒼耳打落。”

兩個人明顯都很滿意趙笠陽一點就透的悟性，申穆點點頭，紀淵都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這可比申穆聰明多了，當時她剛入職的時候完全不明白。”紀淵踩一捧一玩的好，絲毫不在乎當事人就坐在他旁邊。

趙笠陽沒攔住申穆踹上去的腳，眼睜睜看着紀淵倒在地上。

嘴還是硬着的，紀淵一甩頭發，撐着椅子站起來“本來就是，你剛來的時候連話都聽不明白好不好！”

申穆從小在外留學，雖說雙語教學，寒暑假還會回申市長住，但實際上英語還是比中文要流利的多，局裏但凡有什麽需要英語發言的地方全都是她上。

申穆冷哼一聲“我聽不明白是因為你們在說方言，我的普通話慢一點還是可以的。”

趙笠陽聽別人說過，申穆剛回國到總局工作的時候因為說話方式和行為習慣得罪不少領導，要不是自己本身技術過硬，估計早被勸退了。

“姐姐，我們先看監控吧，回頭再吵也不遲。”趙笠陽扶起椅子，小心翼翼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曲靖因為這個案子被提前叫回來，東西都沒收拾完，只能和歐陽禾擠在一個辦公桌上看資料。

宋鶴看着面前兩位情意綿綿的未婚夫妻，不止一次的想去找孟寒松換班，但想到外面的溫度，就又覺得小情侶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

“大致的家庭信息都在這裏了，文珂的弟弟也在七中，不過據說成績一般，我還沒有去查過，現在看你們誰想去和死者家屬打交道了。”宋鶴看天看地看資料，就是不看對面的情侶。

曲靖看着手上的資料“我去吧，他們家是從柘城搬過來的，和我老家一個地方，說不定會比你們好聊一點。”

“可以，但是我能不能要求一件事？”宋鶴語氣誠懇。

歐陽禾微擡下巴“說。”

“把你們兩手給我分開，也不是剛談戀愛，人不是一下子沒看見就會跑的好嗎？”宋鶴語氣平淡到有些超脫世俗的無奈“心疼一下我們這些單身狗吧。”

歐陽禾和曲靖對視一眼，手牽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