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楔子

淩晨，零星的星在夜裏閃着微弱的光。

夏清和關掉結束直播的國外醫學講座，身子往後一仰，眼睛半眯着看着天花板。

慢慢吐了口氣。

緩了會兒，又擡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陽穴。

其實今天本不該她值班，但同事白鈞臨時有事，找她換了個值班。

“夏醫生！夏醫生！”

焦急的聲音透過安靜的夜傳入了夏清和的耳朵，門被大力地推開。

夏清和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

護士于馨氣喘籲籲，扶着門，“夏醫生，vip病房那邊…好像……進了個賊。”

于馨是今年剛來安城市醫院實習的，還沒見過什麽大場面。

現在，都快被吓哭了。

夏清和稍一愣，她還有理智存在，“別擔心，你去找保安，我先去那邊看看。”

于馨立刻點頭。

兩人兵分兩路，一個急匆匆地往樓上走，一個急匆匆地往下走。

vip病房那邊所住的人并不多，安城市醫院雖是公立醫院，但這種病房的價格制定起來也是毫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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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和上了十二樓，在拐彎處見到了個一身黑的身影，還戴着帽子。

夏清和來不及多想，也顧不上是否賊身上帶着兇器，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不能讓病人收到傷害和影響。

她壓着如鼓點的心跳，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兩步，顧念着病人的休息，聲音沒太大，但在安靜的走廊裏依舊突兀，“诶！站住！”

身影頓了頓，往後望了一眼。夏清和趕上了，隔着四五步的距離，她穩着聲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氣勢一點：“我們已經叫了保安！”

身影還戴着黑色口罩，低下的帽檐把他的眼睛遮住了。

幾秒沉默過後，夏清和心裏也有點發怵。

那個賊比她要高一頭，如果真有什麽肢體沖突她必輸無疑。

賊擡手，夏清和下意識後退一步。

與此同時，雜亂的腳步聲出現了。

于馨帶着兩個保安跑了上來，保安手裏還拿着家夥什。

腳步臨近，于馨在離夏清和兩三步的地方頓住，而後倒吸了一口氣，不可置信又激動地說：“周之晏？！”

夏清和一愣，眨眼再看時，他帽子微微上擡，于馨口中的賊露出了完整的臉。

記憶中那個在高考前一天，拿着話筒在演講臺上意氣風發地說出“萬水千重，後會有期”的少年人再度清晰。

跨越山水歲月，再度重相逢。

周之晏有些無奈，他剛結束工作，想着淩晨醫院人少，被認出來的可能性低。

沒想到還鬧了個大烏龍。

二十分鐘後。

周之晏從1203病房裏出來，原本低頭靠着牆的夏清和站直了身子。

他沒再戴上口罩和帽子，夏清和慌亂着視線，不太敢看他。

越過他，盯着對面牆上一點。

卻沒能先開口。

最後還是周之晏先開口，他聲音含笑：“好久不見。”

夏清和愣了愣，視線轉向他，“你記得我？”

夏清和這一問，倒把周之晏問愣了。

“我不該記得嗎？”周之晏說，“我們不是高中同學嗎。”

“對，”夏清和輕笑，“我們是高中同學。”

“我應該也沒有那麽容易讓人忘記吧。”

夏清和沒回答，她轉了個話題，“剛才很抱歉，如果你方便的話，回頭請你吃飯。”

本來她只是客套一下，沒想到周之晏應得很快。

她臉上驚訝沒掩住，周之晏問：“不是真心誠意的啊？”

“……不是，”夏清和臉上有些發熱，解釋說，“我以為你會很忙。”

“也還好，”周之晏說，“沒有你們做醫生的忙。”

夏清和剛想開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

是周之晏的手機。

他接聽，“嗯……好，還在醫院…我下去。”

是經紀人章琢英打來的電話。

挂斷電話，夏清和把喉間的話咽了下去，周之晏擡了下手機，“先走了，回頭聊。”

夏清和輕輕點了點頭。

回辦公室的路上，于馨在護士臺喊住了她。

小姑娘臉上的激動沒辦法掩飾，暗自跺了跺腳說：“夏醫生！我剛才真的見到真的周之晏了嗎？！！！”

沒等夏清和給予肯定的回答，于馨繼續說：“激動死了！還沒見到過活的周之晏啊啊啊啊！真人好帥啊！是不是！”

小姑娘激動時間很長，夏清和好笑地搖了搖頭，又聽于馨哀嚎一聲：“我怎麽忘記要簽名了啊！”

于馨以手蓋臉，開始自我唾棄：“啊啊啊啊我怎麽這麽蠢啊！”

幾分鐘後，于馨激動勁兒才退去。

問夏清和：“夏醫生，周之晏來醫院看誰啊？”

“他外婆。”

“哇哦，”于馨感嘆一聲，眨了下眼“那你們好有緣分啊，一來二去，看對眼不在話下。”

“別瞎說了，”夏清和無奈地笑了，輕敲了下前臺的大理石板，“趁着這會兒眯會吧，今天還有得忙呢。”

那天匆匆一面後，兩人再沒見過。

仿佛是一場夢。

只有夏清和還沒從這場短暫又虛無的夢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