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輸完三瓶液，已經十一點多了。
夏清和還在睡，周之晏輕輕拍了拍她。
夏清和迷迷糊糊睜眼，動了動僵硬已久的胳膊，搭在身上的毯子掉了下去。
周之晏比她動作快，先她一步俯身撿起毯子。
“這裏有點冷，給護士要了個毯子。”
夏清和眨了眨眼，小聲說：“謝謝。”
她聲音還有些啞，可能是藥物作用，雙頰泛着緋紅，眼睛水水潤潤的。
周之晏嗯了聲，問：“要再坐一會兒嗎？”
夏清和搖了搖頭，很晚了，她不想再耽誤周之晏。
回去的路，是周之晏開的車。
夏清和本來是半眯着眼，沒一會兒，就又睡着了。
趁着等紅燈期間，周之晏側頭看她。
她睡得不太舒服，眉頭微微皺着，嘴巴無意識長着一點點，胳膊上的紅疹還沒消下去，呼吸聲很輕很輕。
臉上的紅還沒退下去。
紅燈還有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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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之晏擡手，在半空中停頓一瞬，随後下落，貼上夏清和的臉。
燙的。
紅燈進入了倒計時。
十秒、九秒、八秒……
橙燈出現。
忽閃的光落在夏清和臉上，光影斑駁。
周之晏在光影變化間找到理智，他迅速收回手，沒再敢看夏清和一眼。
綠燈亮起。
他發動車子，耳朵尖兒紅透了。
到達酒店，夏清和正好也醒了。
停車場一片黑暗，夏清和揉了揉眼，喃喃道：“幾點了？”
“十一點五十。”
夏清和回神，哦了聲。
兩人一起上了樓。
夏清和到了房間，手放在門把上，看周之晏還在她身後，猶豫道：“你回房間吧，我到了。”
周之晏點頭，又走了兩步。
夏清和以為他不放心她：“我沒事了，你……”
她突然閉嘴，周之晏站在她對面房間的門口，嘴邊的笑意清淺。
夏清和臉上餘溫未褪，又再次升溫。
她手上用勁，門打開，她用與平常無二的聲音說：“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
周之晏說。
夏清和步伐一頓，轉身。
“稍等下。”
說完，周之晏進了房間。
很快，他又出來，手裏提了一個袋子，遞給夏清和。
“裏面是幾盒潤喉片。”周之晏說，“你嗓子有點啞，含個這個會舒服一點。”
夏清和笑了下，接過，“謝謝。”
房間再次歸于靜谧。
燈沒開，外面的霓虹燈照亮了窗邊的一片，仿若光之源。
夏清和靠着牆壁，她想，時隔多年，對周之晏動心，或許是不可抗拒的。
翌日早上，夏清和還睡着，直接被手機振動震醒了。
紀妙甩來幾個鏈接。
【驚！疑似周之晏圈外女友曝光。】
【昨夜，小娛拍到了Z姓頂流的瓜。深夜陪女友在醫院輸液，全程陪同，詳情戳（視頻）】
紀妙：【快看！！！！這個周之晏的緋聞女友像不像你！第一眼我還真以為是你呢！】
夏清和震驚得瞳孔地震，瞌睡蟲直接跑到十萬八千裏外。
她看了眼消息。
一個小時前，周之晏給她發了個消息，問她醒沒醒。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事。
夏清和先回了周之晏，然後點開紀妙發來的鏈接。
視頻拍得很清楚。
周之晏全身入鏡，她還好，只有一個側顏和背影。
不僅在醫院被拍了，一起回酒店也被拍了。
夏清和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周之晏：【嗯，收拾一下，來劇組吧。】
周之晏：【別着急，已經想到解決方案了。】
他在安撫她。
夏清和抿了下唇，回了句好。
十分鐘後，夏清和來到劇組研讨室。
導演、編劇、統籌、周之晏、還有個她不認識的。
一頭利落短發，看着很幹練。
夏清和頂着幾道八卦目光進門，周之晏坐在導演左邊，聽見動靜看了過來，他身邊還有個座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坐這兒吧。”
夏清和環視一圈，沒有別的空座位，她只能點頭，在幾道八卦更甚的目光下坐在周之晏身邊。
季瑤在她對面，對她眨了眨眼，表情戲谑。
夏清和臉微微發燙，用眼神告訴她別鬧。
周之晏經紀人章琢英在默默打量她。
沒見面的時候，她還挺好奇。
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周之晏出道七年，傳過幾次緋聞，否認速度比誰也快。但這次，幾個小時前，她給周之晏打電話問怎麽回事，他還不知道微博上都爆了，章琢英壓着火給他說了一遍。
周之晏還輕笑了聲，把前因後果說了一下。
章琢英聽完，問現在發不發聲明。
周之晏說，現在太早，她還沒醒，等她醒了一起商量。
那個她，當然指的是視頻裏的女主人公。
現在一見，倒也沒讓她失望。
溫溫柔柔漂漂亮亮的長相，氣質溫和。
周之晏把手邊的水杯往夏清和那邊推了一下，他擡頭，迎上章琢英的眼神。
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夏清和喝了口水，緩解了喉嚨的幹澀。
人到全，章琢英直接進入主題：“我先說一下解決方案，借着這次緋聞的熱度，我建議劇組可以直接官宣，解釋一下……”
章琢英對着夏清和擡了擡下巴，“夏醫生的身份，由我們工作室發表個聲明，緋聞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導演思索一刻，看了眼季瑤，季瑤點了下頭，“現在官宣也可以，畢竟拍攝已經過半了。”
導演點頭：“那就這麽定了。”
章琢英說：“那就這樣吧，過幾天，再安排個媒體探班？增加一下熱度。”
導演說：“可以。”
确定好公關方案，這個短暫的會議就算結束了。
周之晏和章琢英回了休息室。
章琢英瞪他一眼，“祖宗，這樣的事兒，我可承受不起第二次。”
周之晏笑了下，“辛苦了，章姐。”
章琢英一口氣還沒嘆完，又聽周之晏說，“工作室聲明寫好了嗎？”
章琢英：？？？……
“你怎麽關心起聲明了？”
周之晏從出道就是章琢英在帶，這麽幾年，工作室發表過的聲明周之晏從來沒看過。
話是這麽說，手裏已經調好界面，把手機給了周之晏。
周之晏閱讀速度很快，看完後，他建議道：“要不……加一個目前？”
“什麽？”章琢英湊過去。周之晏說：“目前只是朋友關系。”
章琢英看着他，眼神探究。
周之晏又笑了笑，真誠道：“拜托了章姐。”
章琢英一口氣嘆完：“知道了。”
她起身，“走了。”
章琢英坐上車，撥了個電話，“準備周之晏戀愛公關吧。”
今天是夏清和在劇組裏待的最不自在的一天。
季瑤興沖沖地過來八卦，夏清和直接拒絕，“你上網去看。”
冷酷無情。
三箴其口。
季瑤撅嘴，夏清和很容易心軟，于是她直接起身，從根源解決問題。
季瑤跟着夏清和起身。
像個小尾巴。
“季老師。”
周之晏打開休息室的門，笑着喊，“我有場戲琢磨不透，麻煩你來幫我看看。”
季瑤無奈，對夏清和說，“這次就先放過你！”
夏清和看了眼周之晏，周之晏對她彎了彎唇。
陽光溫柔，四周嘈雜。
夏清和突然在想，周之晏是不是故意的。
目的是為了替她解圍。
高中開學那天，夏清和臨去學校前往兜裏放了一顆暑假時遇上的那個不知名少年給的糖。
從公告欄上看到分班之後，她進入對應班級。
她到得早，現在人還不多。
這個年紀的人喜歡認識新的人或事物，幾個人圍在一起聊天。
夏清和找了個中間位置坐下。
同桌是個圓滾滾的小姑娘，本來在和前桌聊天，注意到新同桌來了，主動介紹自己。
夏清和很喜歡熱情的人，很快就四周人認識了。
時間在嘻嘻哈哈玩玩鬧鬧中悄悄溜走，班裏的空缺被逐漸填滿。
沒一會兒，班主任來了，夏清和那一群人沒再說話，班主任敲了敲黑板，班裏安靜下來。
班主任掃視一圈青澀的臉龐，點了點頭，“大家好，不出意外的話，我将是你們未來三年的班主任，王禹。”
随後，班主任轉身，拿着粉筆在黑板上一筆一劃寫自己的名字。
“王”字寫完，“禹”字剛寫了個撇，一聲清越的少年音打破了一室寂靜。
“報告！”
王禹轉頭，然後繼續把“禹”字寫完。
寫完後，把粉筆放下，道：“進來。”
少年進入了夏清和的視野。
眉眼帥氣溫柔，少年感鋪天蓋地。
夏清和愣了一下。
兜裏的糖在這一刻存在感無限放大。
心跳毫無察覺地加速。
“為什麽遲到？”
少年坦蕩誠實說：“睡過了。”
“開學第一天就睡過，你心還真是大！”王禹說，“讓大家都認識一下你吧，下課還能向你請教一下心大的經驗。”
班裏陣陣哄笑，少年并無尴尬之意，笑着大大方方地說：“大家好，我叫周之晏，周而不比的周，河海晏清的晏。”
王禹點頭，好奇發問，“哪個zhi？”
周之晏拿了個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之”，說，“這個之。”
王禹說：“好名字。”
夏清和垂眸，白紙上“之”被錯寫成“知”，她提筆劃掉，像做賊一樣，小心而心虛、一筆一劃寫下“周之晏”三個字。
她擡頭，看了眼周之晏。
身形修長，面目俊秀。
夏清和腦子裏突然冒出來，暑假時在老子所著的《道德經》上看到的一句話——
是怎麽寫的？
“光而不耀，流水靜深。”
有光卻不耀眼，像水一樣溫柔。
是她對這個只見過兩面的人的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