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到達西城已是下午六點。
三個小時的飛機讓兩人坐得十分疲倦。
酒店是主辦方安排好的，兩人的房間就在對面，方便照應。
夏清和把行李放下後，開電腦檢查了遍PPT和她準備好的病例，确認無誤後，她松了口氣。
翻身上床，把被子蒙到頭上，睡覺。
夢裏全是光怪陸奇的場景和內容，紛紛雜雜，亂七八糟。
早上七點半，人員集結完畢。
夏清和掃了一圈，大約有一百來人，年齡遍布廣泛，有年輕的，也有老的，唯一相同的是，每個人眼裏都閃爍着對醫學的熱愛。
八點，會議正式開始。
除卻有一百來號醫生，大堂再後面有自願來旁聽的人。
在主持人甜美溫柔的聲音下，第一位醫生上臺進行展示交流。
夏清和按下錄音筆，放在桌面上，視線餘光掃到了她的號碼牌。
她是第十個。
她沒再多想，把注意力全盤放到展示內容上。
周之晏到時，會議已經開始十幾分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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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皺着眉攔下他。
周之晏人高馬大的，帶着口罩和帽子，帽檐還壓得特別低，看着不像個好人。
周之晏把口罩拉下，對着保安笑了下，說：“路上耽擱了。”
來旁聽的人不需要邀請函，出示身份證便可進入。
保安看過身份證後，還給他，“進去吧，小點聲。”
周之晏點頭：“謝謝。”
他彎着身進入最後排，坐到那兒，他突然發現，他看不清。
周之晏想再換個位置，但擡眼看見臺上侃侃而談的醫生，又歇了心思。搞出點動靜，不還得打斷人家講話，又把注意力全吸引過來了。
他想拿出手機攝像，通過攝像頭去看，環顧一周，還真讓他看見了禁止拍照的标語。
周之晏無奈。
只能模糊地看見醫生輪廓，聽着聲音。
他聽着醫生口裏蹦出來的專業詞彙，聽是聽了，但聽不懂，還頭疼。
就在他感覺頭疼時，主持人再次上臺。
“感謝陳濟陽陳醫生的分享，接下來讓我們有請來自安城市醫院心胸外科的醫師——夏清和，為我們帶來新鮮案例。”
周之晏眉眼一擡，視線放在臺上，因為近視眼，他看不清夏清和的五官，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見個輪廓。
她穿着白大褂，站在臺上，氣質從容淡定，嗓音溫柔。
“大家好，我是安城市醫院心外的夏清和，很榮幸可以向大家分享我在從醫過程中所遇到的案例……”
周之晏帽檐下的眉眼含笑，那是望向心上人時的眼神。
會議結束後，幾個醫生圍在一起，包括夏清和，還在讨論。
周之晏看了人群中的她一眼，在口罩下輕輕彎唇，然後低着頭走出大堂。
剛穿過一條走廊，走到拐彎處，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周之晏以為是章琢英來的消息，拿出來看了眼，看清來消息的人是誰，微愣，再看清消息內容，整個人都愣了。
【summer】：等我，很快。
十分鐘後，地下室停車場。
肖安等得花都快謝了，終于看見了人，他眯了眯眼，不對啊，怎麽成了兩個人。
旁邊這人看着有點眼熟啊。
越走越近。
肖安：！！！
肖安瞳孔地震，看向周之晏。
周之晏避開視線，難得心虛。
在劇組時，肖安和夏清和見過好幾次，她是周之晏的醫學指導，而肖安是周之晏的助理。
夏清和笑着打了個招呼。
肖安迅速調整好表情，笑：“夏醫生。”
上了車，肖安開車。
夏清和和周之晏坐在後排，一個人坐在最左邊，一個人坐在最右邊，中間仿佛隔了條銀河。
肖安透過後視鏡往後瞥，瞥了好幾眼，最後開始懷疑自己，他想錯了？
兩人沒關系？
可這氣氛……
分明有些微妙啊。
肖安再次偷摸摸往後看了眼，對上周之晏略帶威脅的眼神，剛上車他就摘了口罩和帽子，臉上的疲憊有些明顯。
“晏哥，你睡會兒吧，三天就睡了不到十個小時啊！”肖安委屈巴巴：“如果讓英姐知道我還幫着你從東城開車到西城，還不得殺了我。”
周之晏瞪他一眼，肖安更委屈了，卻還是聽話地閉上了嘴。
原本看着窗外的夏清和把視線落在他身上，掃了眼他眼下的青黑，愣怔一瞬。
随即發現，他似乎瘦了點。
“怎麽不好好休息？”
話一出口，夏清和就想打自己一下，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跑路演哪兒那麽輕松，一場接着一場活動。
周之晏說：“有點忙。”
和剛才的回答不一樣，夏清和想，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的時間，還跑過來幹嘛。
肖安出聲：“哥……”
周之晏：“閉嘴。”
“不是，哥，”肖安撓頭，“咱去哪兒啊？”
一陣沉默。
周之晏在心裏默默做了個把肖安年終獎扣完的決定，才要去問夏清和。
話沒出口，夏清和已經說：“去世紀酒店。”
兩人視線相對，一觸即分。
空氣在升溫。
把夏清和送到酒店後，她開門下車。
沒一會兒，她敲了敲車窗，周之晏本來在閉目休息，睜眼，降下車窗。
他看出她欲言又止，縱使疲憊，他側身解開安全帶，随手拿起口罩和帽子，還沒戴上去，夏清和又搖頭說：“不用不用！”
夏清和抿了下唇，把前段時間分別時說的話再次說了一遍：“你要照顧好自己啊，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周之晏點了下頭，笑着應好，說不用擔心。
周之晏伸出胳膊，揉了揉她的頭，說：“安城見。”
夏清和剛要應聲，又聽他用含笑的聲音說：“別忘了好好考慮。”
車子駛上高速。
周之晏迷糊地進入夢鄉，夢裏一如現實中。
收到夏清和消息後，他就在另一個拐角處等她，醫生們都要從對面的拐角出去，這裏過的人少。
幾分鐘後，夏清和進入他的視野，她穿着白大褂，為了方便演講，長了很多的頭發梳了個低馬尾，搭在肩上，此時，她正向他跑來，風灌入白大褂中，鼓起一塊。
她在他面前停下腳步，鼓起的一塊又消失，她今天似乎噴了點香水，周之晏想，有點柑橘的味道。
他被他有些龌蹉的想法驚了一瞬，随即後退一步，他趕緊岔開話題，因為戴着口罩，聲音有些沉悶：“你怎麽發現我的？”
夏清和歪頭，看着他的眼睛，輕笑：“秘密，反正我第一眼就看見你了。”
她有些得意。
周之晏彎彎唇，眼睛也跟着彎了下來。
當時她在臺上，一眼就發現了他。
夏清和問：“工作不忙嗎？怎麽還過來聽講座？”
“不忙，”周之晏繼續回答下一個問題：“我想來看看你在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的樣子。”
“事實證明，我看到了。”
周之晏嘆了口氣，深沉道：“夏醫生太優秀了，我自愧不如。”
夏清和臉微微發熱，寒冷的冬天也降不下去的溫度，周之晏繼續說：“也不知道我們夏醫生有多少追求者。”
夏清和步伐一頓，心裏的小人在歡呼雀躍，她看着他說：“只有你一個。”
周之晏一愣，她眼睛清透純粹，只有他一個。
下一秒，周之晏的耳垂極速升溫。
周之晏回到酒店，用門卡開門。
章琢英早坐在客廳沙發上等着了。
周之晏步伐一頓。
肖安在後面，他還沒看見章琢英，還樂呵呵地說：“晏哥我快餓死了！你得請我吃大餐！咱們回來得還真及時！都沒讓英姐發現！……英姐？！”
肖安樂呵的表情愣在臉上。
和周之晏對視一眼。
從彼此的眼睛裏看見了五個字——
完蛋，被發現了。
章琢英微笑，還給兩個人一人倒了杯水，語氣平靜說：“關門，坐下，喝水。”
平靜的女人最可怕。
肖安戰戰兢兢關上門，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端水杯，小口喝水還還觀察着章琢英的表情。
“去哪兒了？”
章琢英問。
肖安給周之晏使眼色，這個時候他可一句話都不敢說。
周之晏答：“西城。”
章琢英冷哼一聲：“你倆挺能幹呗，開車開五百多公裏，來回就是一千公裏。還瞞着我，知不知道我敲半天門沒人搭理，又去找前臺開門看見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有多着急？我是不讓你去見她還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英姐。”
周之晏确實也沒考慮到，知道夏清和在西城進行交流，還正好撞上沒行程的一天，便迫不及待想去見她。
章琢英氣消了大半，說：“沒有下次！”
這事兒說完後，章琢英從包裏把劇本拿出來，放在桌上。
上面印着大字——
《孤獨的望月人》
章琢英說：“任導的新作，直接把劇本遞到我這兒來，點名道姓要你演。”
任導十年前憑借處女作在電影界取得了一些成就，此後卻再沒出過新作品。
周之晏很喜歡任導的作品，但他也沒一時應下來。
“我先看劇本，看完給你答複。”
章琢英說行，擡頭看了眼他的臉色，疲憊，沒好氣說：“趕緊休息！吃飯！”
淩晨三點，章琢英為新簽的藝人做好了規劃，剛要關電腦，微信圖标在跳躍。
【Y】：英姐，你把任導聯系方式給我吧，我自己聯系他。
她知道，周之晏這是要接的意思。
章琢英回了個好，把電話號碼發給了他。
順眼看了下時間，笑着搖了搖頭。
這麽多年，周之晏一直沒變，碰着好的劇本要一口氣看完，遇着好的且有誠意的導演便要自己聯系，用十足十的誠意去回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