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莫千
莫千
許之一躲在白不留衣服裏面,偷偷打量着站在他們面前的人。
那是一個極高挑的男人,一頭淩亂的長卷發,麥色的皮膚讓這人看起來野性十足,尤其那雙眼睛,被他看着,就像被野獸盯上一樣。
許之一:哦~~
白不留擡頭看人,隔着衣服一巴掌拍在倉鼠的身上,扯出個虛假的微笑:“抓老鼠。”
被拍扁的倉鼠:吱。
莫隊抱臂站着,饒有興致地看着蹲在地上,吊着一雙眼看他的白不留:“那這老鼠也挺會挑,去哪不好,非鑽你衣服裏。”
“呵呵,老鼠嘛,都比較好色。”白不留被他俯視的姿态看得不太舒服,往旁邊挪了挪。
被指桑罵槐的莫隊也不生氣,朝人伸出手說:“走吧,我帶你住的地方。”
白不留一動不動,不打算理會他,直到被許之一在衣服裏用爪子戳了幾下,才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沒有理會對面人伸過來的手,自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莫隊收回手,悠哉悠哉地跟在他身後,在人即将走過頭的時候扯了一把,看着警惕盯着自己的人,無辜地開口:“你走過頭了。”一碰就炸,像只小野貓一樣。
“哦。”
當作沒看見白不留黑着一張臉,他沒話找話:“我叫莫千。”
“呵呵,我叫劉黑。”
許之一:噗。
“……和你人還挺配的。”莫千嘴角微微上翹睜眼說瞎話,被白不留白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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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千帶着他們來到一個坐落在最外圍的小區裏,推開了一樓的一間小房子走了進去。
屋子裏面看起來還算幹淨整潔,只擺着兩張床,其中一張上面随意擺放着一些日用品,另一張則整齊地鋪着一張毯子,說:“這是我的房間,你可以先在這裏住一下。”
白不留警鈴大作:“沒有別的房間了嗎?”他不要和這個人一個房間!
莫千星斜靠在牆壁上,長腿交疊,擡起下巴示意:“對面樓還有許多空房間,請便。”
白不留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到對面樓随便打開了一個空房間,下一刻就被裏面傳來的惡臭味熏的往後一退。
這間房子以前住着的人也不知道幹什麽了,裏面被弄得髒污不堪,他不敢進去,又轉身開了好幾個房間,裏面的床不是又髒又黃,就是留有不明排洩物在上面。
許之一躲在衣服裏,逃過了臭味的正面攻擊,盡管如此,它還是受不住這惡心的氣味,在白不留口袋裏用爪子捏着小鼻子夾裏夾氣地說:“……我覺得你還是回去跟莫千住吧。”
白不留特別堅定:“不回!”跟莫千睡同一個房間,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他走在前面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屁股都要被後面的人盯出火花來了。
他們只好繼續在這棟樓裏尋找新的房間。
住在這裏的人很奇怪,似乎都不太情願出來,全躲在屋子裏,偌大的樓裏只能聽見白不留的腳步聲,靜悄悄的。
初春溫度本就不高,這樓道更是陰冷異常,許之一只感覺刺骨的寒意鑽進了它的骨髓裏,凍得鼠抖了幾抖,更讓它覺得難受的是,那些緊閉的房門裏,似乎有不少人正從縫隙裏窺視着他們。
它凝神往其中一間房子裏探去,隐約間能感受到黑乎乎的一坨,正貼在門前紋絲不動,吓了它一跳,連忙收回精神力,小聲催促白不留趕緊往前走。
好在,他們在盡頭找到一間比較幹淨的房間。
那房間的床上滿是灰塵,看起來許久沒有人住過了,不過至少沒有什麽難以忍受的污漬,除了隔壁房間時不時傳來幾聲奇怪的聲響以外,這間屋子算得上“舒适”了。
白不留踢了踢地上的灰塵,席地而坐,這裏面的環境哪怕是他們過得最困難的時候,都沒這麽艱苦過,他是不打算睡在這張床上了,到時候叫豆豆給他張幹淨的毯子,睡地上就行。想着,他問:“老謝那邊咋樣了?”
左右張望确定安全之後,許之一從他衣服裏跳出來:“沒問題了,就等你就位,你真打算待在這裏啊?”
“是啊,不然能去哪?”他本來的任務也是混進難民堆裏伺機攪混水和接應大家,雖然中間出了點差錯,不過好歹也算是達成目的了。
“我總覺得這裏很不舒服。”倉鼠撓了撓腦殼說道:“總之,你萬事小心。”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頭行動,白不留這邊就他一個人,許之一總有些擔心。
“放心,我有分寸。”
“你要不要睡會,我守着,晚點我就要去找菜寶了。”今晚才開始正式行動。
白不留搖了搖頭:“沒事,我不困。”
“行。”許之一沒再強求,他嘭的一下變回人形,從空間裏掏出一張白紙,趴在地上,在上面寫寫畫畫起來。
方虎之前只告訴了他們救助站大致的方向,具體的地圖是沒有的。因此,許之一為了行動方便,在來的路上仔細記住了幾條道路,此刻正好沒有什麽事情,他便在紙張上面一一記錄下來,剩下的他打算後面邊探索邊繪制,這樣若是之後迷路了,還能拿出來看看。
“你居然還記得!”白不留跟着趴在他旁邊說道。
“死記硬背的。”記得他差點撞牆。
許之一忍不住走神想起謝京墨,停下了筆,他是怎麽做到同時做很多件事情都不混亂的呢?才分開幾個小時,就已經忍不住想他了。
“咋不畫了,你忘啦?”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喇叭聲,提醒樓裏的人飯點到了。
白不留無動于衷,結果卻看着許之一把畫紙仔細收起來,變回小倉鼠,擡頭盯着他。
撅着個屁股的白不留:“?”
許之一:“看我幹嘛,去吃飯啊!不吃白不吃!”
白不留無語,這倉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點可以薅羊毛的機會。
“這才不是薅羊毛,你想啊,你一個在外面吃了許多苦的難民,進來了居然不去領吃的,那豈不是很奇怪。這路上有許多人都在窺視着我們,可不能因為一點小事暴露了!”許之一吱吱喳喳地為自己辯解。
白不留在吱吱聲中磨磨蹭蹭地站起來,直到倉鼠給了他兩拳,才慢吞吞地下了樓。
不過遲了幾分鐘,輪到他們的時候,就只剩下了幾個硬邦邦的豆面饅頭,打飯的人用詭異的眼神打量了幾下白不留,挑了兩個最醜的給他。
白不留不介意這點吃的,捧着那兩個豆面饅頭和半瓶水回到房間,卻發現裏面不知何時闖進了幾個陌生男人,搶占了那間還算幹淨的屋子,見他進來立刻站起,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吃癟了一天的白不留火冒三丈。
許之一戳了戳他胸口,示意人淡定,避免和人發起沖突。
白不留:……我忍。在那幾個人的注視下,幾步退出了房間。
他們只得另尋房間。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飯點和天即将黑的原因,之前還空着的房間,此時有不少都擠進了人,他們一直走完了這一層樓都沒找到新的空房,只得又上了一層。
才走沒幾步,許之一就隐約的覺得不對勁。他悄咪摸地從白不留的衣領裏露出一只眼睛往後面看,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跟蹤他們。
它用氣聲說:“有人在跟蹤我們,走快點!”
白不留假裝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跟蹤,繼續尋找着空房間,在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突然加速閃進了一間空房。
接着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在尋找他的蹤跡,久久不肯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為了避免和別人發生争執,并沒有直接闖進每個房間裏找人,而是一個個的趴在地上,從門縫裏往裏瞅。
爬在牆角上的白不留和許之一看着門縫裏透出來的黑影,毛骨悚然。
足足過了五分鐘那些人才離去。白不留松了口氣,帶着口袋裏的倉鼠從牆上輕巧地落地。那些人要是再多待十秒,他就挂不住了。
一人一鼠對視了一眼,看來即使是在居民區裏找到住的地方也不能掉以輕心,這裏面打劫、欺負人都是非常常見的。
放下心來,他們才驚覺這個房間一股子惡臭味,白不留被那味道沖得不行,躬身幹嘔:“yue!”
放在口袋裏的那兩塊豆面饅頭随着他的動作掉在地上,碎裂開,露出了裏面包裹着的紅紅白白的東西,腥臭異常,白不留離得近,又受一擊:“yue!”
在一旁聽他幹嘔了半天的許之一:“yue!”
立刻反手給了他兩拳:“你再yue!”
白不留差點吐了:“這什麽啊?這裏的人就吃這東西嗎?”
許之一跳到地上,小心翼翼的避開地面上污穢,走到那兩塊豆面饅頭前,翕動着小鼻子嗅了嗅,瞬間被裏面的味道熏得直挺挺往後躺去,好在被白不留及時地接住,才沒砸進髒東西裏。
過了一會兒它才蘇醒,火速竄到白不留的頭上,離那饅頭遠遠地說:“這鬼東西不太正常,應該是有人在裏面放了東西。”至于是什麽,它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想。
白不留也聯想到了什麽,一股胃酸直往喉頭上湧,嘔得更用力了。
許之一滑到他的額前,用兩只小爪子扒拉着他的眼皮說:“……我覺得你還是回去莫千那個房間吧。”
白不留想說什麽,被許之一打斷了:“雖然跟他在一個房間,你可能會保不住屁股,但你在這裏保不住的可能是性命。”他總覺得那些身份不明的人不會善罷甘休,到了晚上還會再來。
白不留張了張嘴,許之一又一次打斷:“你打不過林叔,打不過小夭姐,也打不過我,你甚至連菜寶都打不過,更別提這是一幫人,對莫千好歹是一對一,對這群人可就是一對N耶!你這邊沒安置好,我會很擔心的!”甚至可能都沒有辦法認真執行任務!
“……我是想說,你扒拉得我的眼皮好痛啊。”
“哦。”倉鼠尴尬地松開了爪子。
“還有你說話好傷人心哦。”
“對不起嘛。”
……
莫千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回來,一臉玩味的盯着他說:“想開了?”
白不留滄桑不已:“開了,不能更開了。”
莫千站起身,無視人突然警惕的樣子,從挂在牆上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随手抛了過來,白不留下意識接住,發現那居然是一袋壓縮餅幹。
“你今晚沒吃東西吧,給你的。”莫千躺回床上,他的個子過高,那張簡陋的木板床都裝不下全身,他也不介意,随性地把腳擱在地上。
“那人給你的饅頭是一種标記,你不會想知道裏面放的東西是什麽。”
他狹長的眼眸斜睨着白不留:“總之,是用來恐吓人的,他們再尾随去收網,多半會捕獵到一只驚慌失措的……”他伸出兩根手指彎了彎,裂嘴一笑:“小白兔。”
白不留撇了撇嘴,無意識地摩挲着手上的壓縮餅幹,心想:真惡心,他才不是什麽小白兔。
走神之間,一陣勁風突然撲面襲來,莫千驀地閃到面前,白不留一驚:好快的速度!他身體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的面巾就被扯掉了。
“你!”
莫千饒有興致地看着白不留那張俊俏的臉,促狹一笑:“怪不得你沒被捉住,原來你不是兔子。”是一只小貓。
白不留一把把人推開,扭頭窩在床上不動了。
莫千側身躺到床上,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白不留的背影,肆無忌憚地欣賞着人的背影,還是只不知道照顧好屁股的小貓。
……
許之一躲在牆角旁邊親眼看着白不留走進去後,還不放心,蹲在門口聽了半天的牆角,确定沒事之後,它才安心地轉身離開。
幾下閃現到G市外,它在幾棵樹下找到了藏在一個坑裏面的菜寶。
菜寶看見許之一興奮地站起來搖了搖尾巴,它一只狗好孤單哦!
許之一嗖地撲進菜寶懷裏蹭了蹭,就開始動手整理坑洞,它掏出一床軟墊墊在坑底,還在上面蓋了一塊木板和一些樹葉用來遮掩住洞口,把坑洞整得舒舒适适,才坐下來和菜寶一起吃東西。
忙碌的一天早已疲倦,許之一吃飽後縮在菜寶的肚皮下暖暖地睡了一覺,補充體力。
淩晨兩點,它準時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