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于蕭,”方予同終于說出從剛剛在路上開始就一直想說的話,“你發什麽神經?”
于蕭聳聳肩,又灌了一口酒,方予同看見他分明突出的鎖骨上下一滾,忍不住跟着咽唾沫。
他喝酒的動作像在壯膽似的,幾口就下去半瓶,薄唇沾上水光,很像是剛接完吻的樣子,“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
他們當了幾個月的炮/友,做過無數次,卻只接過寥寥幾次吻。
方予同雙手撐到桌板上,上身微微前傾,在周圍喧鬧的交談聲中壓低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問:“于蕭,你現在是在表白嗎?”
話音剛落,旁邊突然傳來“咔嚓”的快門聲響,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又是咔嚓一聲,晏陽這才放下手中的相機,朝兩人笑笑:“啊,職業病犯了,就是記錄生活,不會……”
還沒說完,晏陽就被于蕭頗有威脅意味的瞪了一眼,只能收回話頭,問方予同:“哥,你要是介意的話我馬上删!不會發出去的!我保證!”
“不用,”方予同淡淡道,“可以發。”
晏陽一愣,于蕭也有些意外,立馬無視旁邊一桌的電燈泡。
方予同聳聳肩:“看到他們合影了,沒必要避嫌。”
“是。”于蕭倏然道。
只有一個字,聽上去很輕很快,但卻宛如一記重錘,猛地砸進方予同心裏。
“是在表白。”
哪有人表白像他這樣,半句喜歡都不談。
“方予同,你不用現在就給我回複。”于蕭将一瓶啤酒一飲而盡,用空瓶口敲了一下方予同的碗,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我等你。”
“不用等了,”方予同壓下心緒,面無表情躲開于蕭的視線,“事業上升期,不打算談戀愛。”
“好。”
那我也會等你,于蕭心想。
“也沒必要等,”方予同繼續說道,“我和于導,最多也只是朋友了。”
方予同說這些話時神态自若,斷句很有節奏,這是長期用原聲拍戲鍛煉出來的臺詞功底。方予同私下不會這樣說話,可一旦面對媒體和大衆,這就是他的常态。
從容又疏離,不動聲色地和人拉開距離。
每當他出現這樣的狀态時,就是在演戲,哪怕是在生活裏。
面前的于蕭并不知道這些,聽完後一言不發地放下啤酒瓶,半晌才道:“那就當朋友。”
方予同擡眸看向于蕭微微眯起的雙眼,想從看出一些失落或是別的神情,可卻發現那裏面包含着太多複雜的情緒,他五年前看不透,現在也一樣。
所以方予同只能通過表情來判斷于蕭的心情,而他的表情一直都很風輕雲淡,就好像再大的事也不能讓他泛起波瀾。
這就是于蕭,酷蓋一個,活的潇灑且自由。
于蕭從旁邊桌拿來一瓶啤酒,在桌沿一敲就開了蓋,嘴上突然扯開話題,說起工作上的事情:“下個月中旬正式開始錄制,你得提前來。”
方予同微微皺眉,“不是說不聊工作麽?”
“不聊工作你就要走了,”于蕭勾唇笑了一下,“地址我今晚發給你,工作需要,工作人員要住進節目場地。”
這些合同裏都有寫,方予同點點頭,“什麽時候?”
“看你最早什麽時候有空?”
方予同略微一思忖:“明天。”
于蕭有些意外,剛想說什麽,旁邊的林木突然搬着凳子湊過來:“明天幹什麽?明天你不是約了人嗎?”
他一直往這邊瞄,除了最開始兩人聲音小聽不見以外,後面聊工作這些他都聽着了。
“啊,”方予同這才想起來他約了陳叔,“對,明天我有一點私事要處理。”
“救命,方予同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這麽大的事都能忘!真是……”林木說着又看向于蕭,臉上頓時挂上笑容:“于導,見諒啊。”
不清醒也都是因為這個人,方予同默默無語,在桌下踢了林木一腳。
于蕭點頭,對方予同道:“那微信聯系。”
“啊?”林木一臉懵逼,“你們什麽時候加的……嗷!我的烤五花肉上來了拜拜。”
方予同餘光瞥到林木一瘸一拐拖着凳子回去的背影,面不改色地收回腳,“好。”
幸好他們反應快。
趁于蕭不注意,林木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方予同卻只是瞥他一眼,晃了晃手機。
這兩人啥時候加的微信??他怎麽不知道??
林木想起什麽,登上工作四號的賬號,置頂就是昨晚三更半夜和于蕭的聊天記錄。
“我去……”林木看了眼幾乎秒回的消息,又看向方予同,就差沒把剛剛那個大句號畫在臉上了。
“林哥,你咋了?”坐在對面的晏陽問。
“沒事,”林木收回手機,“感慨一下,有些人真是別扭啊……”
晏陽一聽這個就來了勁,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對啊!!有些人為什麽這麽別扭呢!明明喜歡還嘴硬不承認,等人家跑了可就晚了!”
晏陽這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吸引到一整桌的視線,包括旁邊的兩人。
林木臉上的問號更大了,信息量太大,他甚至懷疑晏陽是不是知道什麽內情,憋半天才蹦出一個單詞:“what??”
晏陽注意到大家都在看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氣勢也弱了幾分,“別、別這麽看我呀,我在說我自己的事情……”
一旁的于蕭默默翻了個白眼,非常無語的回過頭,順便還對方予同說道:“別看了,少男懷春,沒意思。”
方予同并不清楚這兩人的關系,卻能看出來不止是工作上的來往,也并不像朋友。
剛剛晏陽說的那些話,總會讓方予同想到五年前的自己和于蕭。
于蕭這句話透着種縱容的無奈,一股沖動陡然湧上心頭,方予同張張嘴,又生生把想問的話咽了下去,錯開視線。
氣氛變得有些尴尬,方予同低頭不語,腦中突然想起如果是在五年前,像這樣無話可說的時候,于蕭就會付出行動。
可如今,于蕭只是又點燃一根煙,意味不明地盯着方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