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剛回到家，方予同就收到兩條新消息。
是于蕭發來的，吃飯期間晏陽拍下的兩張同框。
一張的方予同正微微俯身向前，和于蕭對視，另一張則是兩人都轉過頭，于蕭嘴裏還叼着燃了大半截的煙。
整張照片色調被調暗，頗有幾分老照片的意味，唯一的光亮就是煙頭的火光。
[-晏陽p的圖]
[-他想發微博，問你可不可以]
[-ID是S。Yan]
方予同盯着那張照片，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于蕭的消息還在一條一條往外蹦，他卻想起曾經從來沒有人給他們拍過。
合照其實是有的，偶爾被相機記錄下來，寥寥幾張，也都被删的幹幹淨淨。
方予同的指尖在照片上方懸住，半晌才按下去，dj原圖保存。
他知道自己不該做這些的，可是忍不住。
不管是什麽樣的回憶，只要和于蕭牽扯到一起，方予同就不想讓這段記憶再度被遺忘在時間裏。
[-可以發。]
方予同回道，順手點進晏陽的微博主頁。
他看上去和方與齊差不多大，應該還在讀大學，把微博當朋友圈發，經常發一些約拍的作品，雖然技巧青澀，但是很有天賦，已經有小幾萬粉絲了。
只随便翻了幾下，方予同便退了出來。
和五年前的方予同很像，一種從小被人護着長大的人才會有的氣質，不同的是，晏陽正如他的名字一樣，比那時的方予同陽光很多。
五年前的于蕭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會在微博發自己的作品，方予同就是那時候關注他的。
方予同突然有種詭異的錯覺，就好像晏陽是五年前他們兩人的結合體，一些零碎的細節被勾出來，讓方予同心裏空落落的。
半晌，他才回過神，換上大號，點進于蕭的微博主頁，像他關注同劇組演員一樣關注了于蕭。
小號卻巋然不動。
方予同的小號關注的都是他感興趣的賬號，一些會發雜七雜八照片的攝影博主，某個出版社，或者哪個德高望重的導演。
于蕭曾經也是那之中的一員，準确來說，是列表拉到盡頭才能看到的第一個。
做完這些，方予同正準備去洗漱，又想起什麽，編輯了一條新微博：
[日常8]
配圖只有四張，一張他在于蕭摩托車身後拍下的粉紅色天空，一張熱搜時窗外的車水馬龍，一張燒烤店裏的黑米粥，以及一張蜂鳥節目組的工作牌。
這些照片看似毫無關聯，實際上每一張都指向同一個人——于蕭。
發完微博，方予同沒去看評論區，而是又點進晏陽的微博，他剛發了合照，一張是他們大桌的自拍，一張是方予同和于蕭。
評論數比晏陽以往的微博都要多，一滑過去幾乎全在發[小狗流淚]的表情，看這架勢，應該都是方予同和于蕭的cp粉。
自從于蕭為他連發兩條微博，一條文字一條照片之後，考古他們倆的人越來越多，不過都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
粉絲也把他們定義成朋友，那種多年前因為某些誤會疏遠的好朋友。
[嗚嗚嗚嗚我們UU圓圓和好了嗎？]
[簡直是有生之年啊，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磕到這對，大家不覺得同框那張圓圓的表情好溫柔嗎TT！老粉好久沒看到他這個表情了]
[只有我的重點是U圓坐一桌嗎？]
方予同又點開那張照片，晏陽按下快門時他剛問出于蕭是不是在表白，放下後就聽到了答案。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當時的表情是這樣的。
[新粉也驚了，咱家高冷禁欲大美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誰看了不說一句kdl]
[原來于導這麽帥啊！又帥又酷我的天哪]
[冷知識，UU一直是個絕世大酷哥，圓圓以前可是個溫柔小太陽，性張力拉滿好吧]
[只有我始終如一地相信，兩人私下相處還是以前那樣子！說真的，要不是有其他工作人員在，說這是五年前的照片我都信好嗎？]
正看着，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是方予同為數不多幾個還在聯系的大學同學趙末，方予同沒多想就接了：“說。”
對方也省去不必要的寒暄，開門見山道：“同啊，你和于蕭見面了？”
“嗯。”
“我去！你怎麽這麽淡定啊？”趙末幾乎全程圍觀方予同和于蕭，還沉浸在沖擊裏出不來，“你就這麽原諒他了？他長得再帥也不能這麽沒有原則吧方予同。”
方予同按了按眉心，“我沒有。”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啊，你那表情多久沒出現過了自己心裏沒點數？你不會還放不下他吧？”
方予同重重呼出一口氣，眉頭緊蹙，并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我有工作要和他一起。”
“這些事真不該我管的，但是……唉方予同，這世界上帥哥那麽多，你何必抓着個渣男不放呢？他現在對你再好，五年前對你造成的傷害都是真的啊。”
“不，”方予同否認，“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讓他影響我的工作。于蕭不是渣男，那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自找的，後果我自己擔，不會再往同一個火坑裏跳。”
“真的？”
方予同眸光一閃，停頓兩秒，“嗯。”
“那就太好了，”趙末呼出口氣，“抱歉，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知道吧。”
“嗯。”方予同應下。
方予同能感受到趙末對他的示好，可是每次都不留痕跡地拒絕，五年前那個目光炙熱如同太陽一般的青年，早就已經像日落後的沙漠夜空，只留下沒有一絲溫度的月亮。
五年前的事沒有對錯之分，只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明明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是方予同先跨過界限交付真心，得不到回應也理所應當。
剛挂電話，手機又震了兩下。
[U拍了拍FYT]
方予同盯着微信的新功能陷入沉思，屏幕上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一股沒由來的緊張湧上來，方予同的眨眼頻率都快了些。
[文件]
[U：節目開始前的大體安排表，你按自己的時間聯系我就行，方便的話盡早搬過來，我可以去幫你。]
幫還是算了吧，方予同心想，也沒回複，只是接收那個文件，點開掃了兩眼就準備關上。
同時手機又是一震：[U：晚安]
方予同這才回複，字裏行間透着疏離：[于導，我一般沒有和朋友道早晚安的習慣]
[U：我也是]
[U：晚安]
方予同盯着他的回複，徹底愣住。
轉天一早，一輛車停在方予同家樓下。
八月末突然下雨降溫，方予同卻還穿着短袖，頂着風拉開門坐進去。
“哥，這兩天好像又要刮臺風，你處理完事情之後就別到處跑了。”
駕駛座上的方與齊叨叨着，方予同卻沒心思聽，系好安全帶就開始閉目養神。
他家住在海城的一片別墅區，離市中心不算遠，但卻很好地和喧嚣嘈雜隔開。
方予同出道後就很少回去，就算回去也只待一頓飯的時間，一方面是忙，一方面是不想在家人面前演戲，又不願意袒露自己，于是就選擇了避而不見。
“陳叔在二樓書房，哥你自己上去就行，我去接媽媽。”
方予同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時間：“她去哪了？”
“知道你要回來吃飯，買菜去啦！”
方予同一怔，直到方與齊的背影消失在玄關處才收回視線，向一旁正打掃衛生的阿姨點了下頭，才邁步向二樓走去。
“陳叔。”
陳算是他爸的得力幹将，也是工作上很要好的夥伴，精明卻不狡詐。
兩人面對面地坐在書房的皮質沙發上，陳算并沒有問什麽，只是将茶幾上厚厚的資料袋推到方予同面前，“都在這裏了。”
方予同想過會很快，卻沒想到這麽快，臉上顯露出些許疑惑。
陳算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解釋道：“一部分資料是我找的，還有一小部分，是有人直接發到你父親郵箱裏的。”
方予同更疑惑了，“誰？”
“不知道，”陳算蹙眉搖頭，“是匿名。”
“什麽時候發的？”
“就這兩天，大概是你上熱搜之前。你也知道，公司并沒有娛樂相關業務，能查也差查不出太多東西，細節都是對方發的，你可以看看。”
方予同抽出一沓厚厚的資料，随手翻了兩頁，發現都是試鏡時的報名表，還有一些明晃晃的暗示截圖，頓時意識到什麽。
“謝謝您，”方予同将報名表都放回資料袋，“不需要再為我做什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處理就好。”
陳算面露笑意，微微颔首，“不接手公司，是你爸的損失。”
方予同一怔，随即笑笑：“沒辦法，興趣不在這裏。”
“興趣能得到家裏人的尊重和支持，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你完全可以試着依靠一下家裏。有些人可就沒你這麽好的運氣，為了夢想，和家裏撕破臉皮都算輕的。”
方予同聽出他意有所指，下意識追問：“陳叔是指？”
“噢，是晏家的事，當時鬧得厲害，不過都已經過去很久了，提這個沒意思。”
方予同點點頭，沒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