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方予同出道後很少在家吃飯，因為每次他一回來齊欣彤就會興師動衆地準備一大桌飯菜。
今天也不例外，方予同和陳算聊完後下樓，正好碰上回來的齊彤。齊彤一看到他便停下腳步，雙手抱胸，“都半年多了，你還知道回來啊？”
方予同有些歉意，又不善于表達，只是站在原地，面露委屈。
“方與齊，給你陳叔倒點水去，再催你爸中午早點回家。”齊彤從方與齊手中接過兩大袋子，路過方予同時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仰頭道：“你，進來給我打下手。”
縱然不善言辭，但方予同是個行動派，乖乖跟着齊彤走進廚房。
齊彤塞給方予同一把蔥，示意他洗幹淨，“事情都解決了？”
“……差不多。”
“你爸一手就能擺平的事情，非要拖半年，你這孩子，倔的跟驢似的。”
“媽——”方予同拖長聲音叫她一聲，把洗好的菜遞過去。
“給我幹嘛？切菜啊！”齊彤一邊圍圍裙一邊說道，“知道你不喜歡我們幹涉你的事業和夢想，可我看你前段時間不是挺随遇而安的嗎？怎麽，拿了個影帝就飄啦？”
方予同搖搖頭：“想休息一下，太累了。”
齊彤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倏然柔和幾分，“是該休息，年輕也不能這麽對自己的身體。”
“那段時間…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嗯？”
“我在想我為什麽要當演員，為什麽要連軸轉拍戲。之前覺得是為了拿獎，可獎杯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才知道，不是。”
“蔥末，再細點，小心手。”齊彤叮囑，“想到了嗎？”
方予同低頭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不出來，想着要不要先退圈一段時間，想清楚再繼續往前走，所以不在乎別人怎麽看。”
“給我吧，土豆削皮。”
“好。”方予同接過土豆，把剩下的話咽回去。
齊彤用餘光打量方予同，輕聲嘆口氣。沒有人比父母更能看出孩子身上的變化，更別說方予同的變化過于明顯，簡直像戴上一副面具。
“那怎麽突然又接綜藝了？聽你弟弟說的。”
方予同手上的動作一頓，鋒利的刀刃幾乎貼着指側劃過去，留下一道白痕，“您記得霍導吧，霍至鳴。”
“開玩笑，媽媽怎麽會不記得。”
“嗯……這節目是他徒弟辦的，我去捧個人場，順便換換心情。”
“原來是這樣啊，節目怎麽樣？感覺你最近狀态好多了。”
“還沒開始錄，九月中旬播，你們要是閑的話可以去看，方與齊也過海選了。”
提到這節目時，方予同的臉色緩和不少，眼底透着些隐隐的笑意。
這副神情，齊彤已經很久沒有在方予同臉上看到過，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笑笑，“挺好。”
方予同想起于蕭，心想，是挺好的。
只要他這次克制住不越界，把關系停留在朋友，不要再像五年前那樣，試圖在炮/友的基礎上更近一步。
就一直以這樣的方式相處下去，好像也不錯。
方予同在家裏的狀态比在外面放松很多，齊彤還想留他吃晚飯住一晚，方予同卻略帶歉意地說道：“之後半個月時間都有工作，應該會很忙，我會抽空回來。”
齊彤無奈應下。
拎着一大堆東西上車後，方予同看了眼時間，估摸着這個點霍至鳴應該沒在工作，便發微信問了一下，得知對方有時間後才打電話。
“霍導，”方予同開門見山，“是您把幾部片子的試鏡人員信息發到郵箱裏的嗎？”
那頭的霍至鳴正在茶館喝茶，聽見這話後愣了一瞬，起身朝陽臺走去，“你怎麽知道的？”
“我猜的，”方予同心中泛起些異樣的情緒，“因為都是我參演的電影裏的試鏡名單。”
“咳……”霍至鳴清了清嗓子，語氣有些不自然，“是我發的，娛樂圈這些小把戲我見多了，我一個小導演，拿那些大資本沒招，還收拾不了這種耍心機想走捷徑的小演員嗎？”
“謝謝您。”
“手腳幹淨的人我都沒忘裏放，但是沒有實在證據證明是他們在給你下絆子啊，你自己留個心眼就行，別沖動。”
“我知道的，謝謝您。”
“小同啊，你最近什麽時候有檔期？我新片準備找人試鏡了。”
方予同一怔：“現在用我沒關系了嗎？”
方予同剛出事那會兒正在拍一個短劇，那個導演當時非常固執地不肯換掉方予同，結果被停了所有投資，什麽也拍不下去。
于是方予同就自己退出了，自己承擔違約金，也再沒有接過新片，甚至新通告，除了于蕭這個。
“你人到就行，別的不用擔心。試鏡劇本我發你郵箱，挂了啊。”
“等等霍導！您知道我接了綜藝，工作重心還是以那邊為重，如果沖突的話可能就……”
霍至鳴面露笑意，語氣卻故作嚴肅地問：“予同啊，你要為一個選秀綜藝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嗎？據我所知這片酬可比不上電影，也沒多少違約金，去它幹嘛？”
電話對面沉默幾秒，再度響起方予同的聲音：
“我答應他的。”
“好好好，我開玩笑的，你按自己的時間協調就好。”
方予同挂下電話，神情疑惑。
“咋了哥？”一旁的方與齊問。
“沒事，”方予同喃喃道，“第一次見師父挖徒弟牆角。”
“哈？”
那頭，霍至鳴挂下電話，又笑着給于蕭打過去，“他還真的打電話來問了。”
那頭于蕭正在整理這兩天拍的片段，聽見這話後動作一頓，關掉揚聲器拿起手機，“你告訴他了嗎？”
“放心吧，沒暴露是你。”
于蕭這才松了一口氣。
“對了，我把試鏡劇本發給他了，讓他有空來試鏡，還說你這節目沒什麽意思，問他要不要直接過來，你猜怎麽着？”
于蕭眉頭一緊，“師父，你……”
“緊張什麽，”霍至鳴悠悠道，“人家可說答應你的，我還沒提他就說以你那節目為重，于蕭，努力吧，以後說不定還有戲。”
于蕭拿起辦公桌上的幾張紙，上面是一百個通過海選的名單，眯起眼，目光停留在十八號的名字上。
“師父，”于蕭說道，“你說我能把他追回來麽？”
“別的先不說，你追了嗎？光在這口嗨肯定是追不回來的。”
挂下電話，于蕭的目光才掃向後面，腦中想起昨天核對名單時的對話。
晏陽盯着方與齊的資料看了半天，然後一拍腦袋：“啊對了！我想起來了，予同和與齊，不就是方家的老大老二嗎？”
“誰？”
“哥，你對家裏的事真是一點也不上心啊……哎呀不重要，總之他們倆同父同母親兄弟，爸爸姓方，媽媽叫齊欣彤。”
方予同，方與齊。
能把兩個孩子的名字起成這樣，一看就是很恩愛的夫妻，怪不得能把方予同養成五年前于蕭認識的那樣。
五年不見，方予同褪去青澀和眼裏的溫度，用一層堅冰緊緊包裹着自己。
于蕭盯着簡歷，久久不能回過神。
方予同回到家後，将文件袋裏的東西一張一張拿出來看，裏面不少曾經合作過的演員。
自從踏入娛樂圈，方予同就帶着警惕和疏離，圈內的潛規則和人際關系他從來不去刻意維系，沒幾個朋友，卻成了圈內清流。
越是疏離，就越有人想染指。越是想離這些瑣事遠一點，就越有人想拉他下水。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對方予同一直以來不遵守圈內規矩的反噬。
方予同拒絕同流合污，更不會任人宰割。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是林木的消息，幾條語音：
“方影帝，青秀時尚月底在海城有一場慈善晚會，主辦方邀請了啊，還像以前一樣不去？”
方予同鮮少出席這種場合，這次卻改變主意，打字問道：“有名單嗎？”
[？]
[什麽意思？你要去嗎？]
[？？？]
[據我所知這次主辦方還真邀請了幾個大導演……]
方予同皺着眉回複：[演員的。]
對方很快發來一份文檔，方予同飛快地掃過一遍，回道：[去。]
這種活動的正常流程只是走走紅毯拍拍照，可結束後主辦方還會安排晚宴，大部分人都用心不純，更別說一路上跟着的狗仔。
方予同正處在風口浪尖，現在出席有些冒險，林木立馬打了個電話過來，開口就是一句：“你想幹啥啊？年初就是在晚宴上出的事！”
方予同氣定神閑，鄙夷地掃過那些資料上的人臉，“年初那場晚宴，我是挺後悔的。”
“什麽？”
“後悔當時沒把事情鬧大。”
“啊？我真是搞不懂你……不過也正好，你該在大家面前露臉了，明天來工作室修一下你的頭發。”
方予同的頭發長了不少，劉海完全垂下來都能遮住眼睛，可他本人并不太在意：“嗯。”
“噢對了，我剛剛忘說了，于蕭也去。”
方予同一怔，“什麽？”
“主辦方在這時候邀請你們倆，擺明了就是想造勢，你注意一點。”
方予同猶豫片刻，“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