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方予同在樓下站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悵然地按下電梯。

回憶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哪怕是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方予同的演技可以騙過所有人,唯獨騙不了他自己。

方予同推開玻璃,滴答的雨聲瞬間充斥房間,他也不像往常那樣煮中藥,而是從冰櫃裏拿出僅剩的兩罐啤酒,坐到窗邊的吧臺。

雨水讓遠處的光影變得模糊不清,宛如一個一個的光點,方予同仰起頭,讓又澀又涼的液體滑入喉嚨,湧進胃裏。

自從和于蕭重逢,方予同就經常被各種事情勾起回憶,好的壞的都有,不過很快就能從中抽離出來。

方予同一直努力不讓自己陷入回憶的漩渦,演員的素養也能讓他很快出戲,所有感覺都壓在心裏。

可是今天不一樣。

五年前,于蕭帶方予同去見霍至鳴的時候,方予同想的不是這個人未來會對他的事業産生多大影響,而是真的以為有機會走進于蕭的世界。

于蕭做的事情很專業,又沉默寡言,就算是工作時也很少和方予同聊相關的事情。所以盡管他們天天都待在一起,方予同卻覺得和于蕭的距離很遠。

方予同把易拉罐捏得變了形,盯着窗外連綿不斷的暴雨,思緒逐漸飄回五年前的盛夏。

-

在面積不算大的出租屋內,當時的于蕭也是這樣看着窗外,只不過窗外豔陽高照,一片雲都沒有。

方予同的呼吸還有些沉重,鬓角和眼角都有些濕潤,正要準備下床清洗,旁邊的于蕭突然點燃一根煙,偏頭看向方予同,神情鄭重: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方予同還沉浸在高。潮的餘韻之中,指尖都是麻的,聽見這話後沒多想,剛想回答,就和于蕭撞上視線。

他的瞳孔比一般人黑,也多了很多方予同看不懂的複雜,可此刻,方予同卻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好。”方予同笑笑。

于蕭有些意外: “都不問是誰”

方予同直起身, “你說了我也不一定知道。”

“就不怕把你賣了”

方予同被逗笑: “別人還可以擔心一下,你就算了吧。”

于蕭眸光一暗,掐了煙,又欺身上去,握住方予同細瘦的腰。

“還來”方予同抵住他的身子,臉上的緋紅還沒褪幹淨。

“嗯。”

反抗失敗,不一會兒房間裏又響起喘息聲。

臨界點時,方予同側過頭,雙眼緊閉。

下一秒,卻被于蕭鉗住下巴,狠狠地吻住。

方予同大腦霎時一片空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于蕭,無力思考。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炮。友有性無愛,他們熟悉彼此的身體,卻從來不做戀人之間會做的事。

事後,于蕭也沒有像以前一樣抽身離開,而是松松垮垮地摟住方予同,低聲道: “是霍至鳴。”

國內的電影行業,沒有人不知道霍至鳴。兼備天賦與努力,年少入行後便成就斐然,經常被方予同的教授們拿來當目标。

“你們以後要是有人能和霍至鳴合作,就算是我的教學水平得到認可了!”

注意到方予同在走神,于蕭拍拍他的臉,繼續說道: “沒別的目的,就是想讓你更了解我做的事,就這樣。”

當時的方予同并不知道于蕭這麽做的目的,只是誤以為于蕭一直封閉的內心向他打開一扇窗,但當他想要踏進去的時候,卻被于蕭狠狠地推了下來。

後來的方予同覺得,他可能是誤會了于蕭的意思。

于蕭說“煩了”,意思就是不想再拍他,所以才會介紹霍至鳴給他,然後一晃五年都不出現。

-

回到現實,窗外的雨還在下,天然的白噪音。

方予同一罐啤酒已經空了,眼角染上一抹紅,眼睛因為濕潤變得很亮,他看見玻璃反光中的自己,眼前浮現的卻全是五年前的畫面。

可是他一滴眼淚也沒有,哪怕是一個人。

面具已經在他臉上戴了太久,一顆心也早就變得麻木,好像再也不會因為什麽而發自內心的開心,就連悲傷也不知該如何表達。

所有的情緒集中在指尖,捏癟了啤酒罐。

他好像已經不知道真實的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了,五年前義無反顧地轉身向前走,任憑身後那個自己怎麽喊都下定決心不回頭。

本以為已經成了銅牆鐵壁,可沒想到一和于蕭重逢,就變得脆弱不堪。

方予同難過,可是沒有眼淚,只是心裏堵得慌,快要逼得他喘不過氣。

他不怪于蕭,只是不能和五年前的自己和解。

提議的是他,越界是他的,不是于蕭。

在炮。友和戀人之間,于蕭一直界限分明。

分不清的也是他,不是于蕭。

可就算想得很清楚,方予同還是沒辦法裝成不難過,喘不上氣,只能妄圖用酒精麻痹理智。

盡管一直在努力,可他還是騙不了自己。

他忘不掉于蕭,五年的每一天都忘不掉。哪怕他受到萬人喜愛,他仍然妄想于蕭漆黑的瞳孔中透露出的分毫。

方予同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驕傲,不想再被毀掉。

剛開了另一罐,桌面上的手機突然屏幕亮起,照亮一室黑暗。

是于蕭的電話。

同樣是工作原因存的號碼,但之前于蕭從來不打,有什麽事也只是發微信。

突兀的燈光讓方予同眸光一閃,眼眶突然酸澀起來,看着屏幕上“于蕭”兩個字模糊了視線,可直到震動停止也沒接。

手機屏幕又熄滅,映在他眼裏的光也滅掉,房間恢複一片漆黑。

委屈突然在此刻達到頂峰,一滴淚剛湧出來,就被他随手擦去。

兩分鐘後,電話又打了進來,這次持續時間比剛剛長,頗有種方予同不接就不挂的意思。

方予同呼出一口氣,按下接聽。

耳邊傳來嘈雜的音樂和鼓點,遲遲沒有聽到于蕭的聲音,窗外的雨聲逐漸停下,從聽筒裏傳來的喧嚣便愈發明顯。

久久沒有說話,方予同忍不住開口: “不說話就挂了。”

“方予同。”

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穿過耳廓一路竄進方予同心底,就這麽一聲,就讓他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這種被于蕭牽着走的感覺不好受,方予同深吸口氣找回理智: “幹什麽”

于蕭并不回答,重複道: “方予同。”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像是剛抽完煙,又帶着酒後的慵懶。

聯想到背景音的嘈雜,方予同心裏一緊,沉聲問: “你喝酒了”

“嗯。”于蕭呼出一口煙霧,半眯着眼掃過面前擺着的一排空酒瓶, “一點點。”

方予同清楚于蕭的酒量,也聽得出來他現在的聲音沉沉悶悶,明顯不可能只喝一點。

單論給他打電話這件事,就不是清醒的于蕭能幹出來的。

“喝多了就回家。”方予同捏緊手機, “別在外面耍酒瘋。”

于蕭叼着一根煙,煙霧随着嘴唇的開合逐漸散出, “沒喝多。”

方予同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仰頭灌酒。

“方予同。”

于蕭近乎執拗地喊他名字,喊得方予同心軟,強忍着保持語氣平靜: “有事說事。”

對面安靜幾秒, “沒事,就是想。”

語焉不詳,方予同不願意多想,也不想追問,只是沉默不語。

“晏陽不在。”于蕭繼續說道,聲音愈發沙啞, “下雨,沒傘,沒車。”

隔着電話,方予同不知道于蕭到底有沒有醉,強持冷靜: “那就打車回家。”

對面又是一陣安靜,久到方予同甚至以為于蕭挂了,正要拿開手機确認,就聽見聽筒裏傳來一聲低低的:

“沒家。”

方予同心頭一緊,眉頭緊鎖,半晌才深嘆一口氣,下定決心: “在哪”

“方予同,”于蕭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聲音比剛剛清晰了幾分,像是為了證明他沒醉, “你喜歡我嗎”

方予同瞳孔驟縮,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聽清,可是卻沒有勇氣開口問。

“你喝多……”

“不讓追,你還喜歡我麽。”

手裏的易拉罐又被捏得變形,半罐啤酒湧出沾濕方予同的手,沿着桌面流下去,盡數滴在方予同的衣角。

方予同大腦宕機,愣愣地盯着玻璃反光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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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蕭:老婆我也不開心QAQ(不)

因為最近有點點忙!!也許要隔日更!!

還是九點

貼貼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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