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倒v結束)
第 30 章(倒v結束)
車停在一家私立醫院門口,方予同被護士帶走。于蕭剛想跟上去,就被江存叫住了。
“于蕭。”
江存關上車門,兩步邁到于蕭身邊。他和于蕭身高相仿,氣質卻截然相反。
看上去斯斯文文,眼神卻是複雜的。
“晏陽跟着你不是為了幹苦力的,”江存繼續道, “适可而止吧。”
于蕭眼神一變,表情立馬暗下幾分: “你有什麽資格來和我說這些”
于蕭不怎麽關心晏陽的感情生活,繞是這樣也沒少見到他因為“江醫生”魂不守舍的樣子。據于蕭解,晏陽天天跟人家屁股後面跑,結果到現在都還被吊着。
嘴上說着不管,好歹也算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弟,于蕭語氣驟然冷了幾分: “跟着我幹什麽都是晏陽自己的事情,與江醫生無關。”
于蕭甩下一句話便踏進醫院大門,進電梯前餘光看見江存還站在原地,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什麽。
電梯上到四樓,于蕭輕車熟路地走到陳醫生診室門口,門半掩着,裏面傳出陳醫生的聲音:
“從胃鏡結果來看,病人的胃部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了,一定要注意控制飲食和生活習慣。活檢結果還沒有出來,但需要做好心理準備,情況不樂觀,很有可能已經發生了癌變。”
醫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頓時把于蕭釘在原地。
癌症是一道人類至今無解的問題,可方予同才二十五歲。
不要命似的連軸轉,毫不上心身體,活的像個假人,這些原因都指向五年前于蕭的不告而別,一去不返。
于蕭想用餘生補償的事情,如今卻好像被劃出一條分明的時間界限。
明明方予同才二十多歲,本來該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紀。
“……慢性胃炎需要注意飲食和休息,飲酒和吸煙對胃都是很大的損害,需要慢慢調理,真的不可以再喝酒了。”
于蕭推門的手默默放下,轉而垂在身側,握緊成拳。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像是在極力忍耐。
過于強烈的沖擊讓他甚至都沒聽到身後停下的腳步聲,直到方予同冷冷淡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們回去吧。”
于蕭回過神,詫異地回過頭。
方予同臉上還是沒有血色,手裏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水。
旁邊的晏陽他見狀,直接把報告往于蕭手裏一塞,說着轉身就跑: “啊,師父在啊,那我就先走啦!!”
只對視一眼,方予同便眼尖地注意到于蕭眼眶紅了一圈,緊握的拳也在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麽情緒。
“你……”于蕭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把握住方予同的肩膀, “你沒事嗎”
方予同一臉莫名: “你有事嗎”
話音剛落,他就被于蕭攬進懷裏。
紙杯裏的熱水随着動作一晃,有幾滴灑到于蕭後頸處和方予同的虎口,方予同一慌,下意識掙紮一下,卻被于蕭抱得更緊。
原本關心一下于蕭有沒有被燙傷的想法頓時被方予同扔掉,沒好氣的說: “于蕭,你再這樣不分場合地耍流氓,我就要報警了。”
“對不起。”
“……你倒是放啊”
“對不起,”于蕭重複, “放不了。”
方予同的胃疼是因為慢性胃炎,本來就需要注意飲食禁煙禁酒,可昨晚一下喝了兩罐冰啤酒,所以才會疼成那樣。
醫生又再三向于蕭強調方予同的飲食,越說越不對勁起來: “慢性胃炎需要慢慢調理,飲食方面除了本人注意以外,家屬也應該注意監督。”
這個詞讓兩人都愣了幾秒,醫生卻渾然不覺地繼續對于蕭說: “就算吵架也不該讓他借酒消愁,關心要體現在行動上,光說光問沒有用的,他的飲食你得好好照顧,作為男朋友,這點不過分吧”
“醫生,”方予同無奈地打斷, “他不是我男朋友。”
“噢,”老醫生将老花鏡往下滑,目光在兩人之間繞了兩個來回, “倒是看不出來結婚了。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少意氣用事,人相逢一場不容易,得珍惜。”
“我們不是……”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于蕭搶在方予同之前說道,語氣鄭重。
方予同解釋的話被堵了回去,幹脆放棄掙紮,低下頭捏了捏鼻梁。
幸好私人醫院沒有狗仔,幸好陳醫生年紀大不認識他,否則明天他和于蕭又要上熱搜了,還是因為“結婚”。
于蕭“遵醫囑”地主動取藥,拎着袋子走在方予同身後,在方予同要往地鐵方向走時才突然上前,撈着他轉了個方向: “我送你。”
方予同腳步一頓,這才看到停在不遠處的于蕭的車,以及駕駛座上的晏陽。
然後他就被于蕭攬住肩膀帶到副駕駛,于蕭直接拉開車門,把方予同塞了進去,還不忘擋了一下頭頂。
方予同有些無語,這人每次都說送他,結果幾乎每次都是晏陽當司機,晏陽還一副樂呵呵的樣子,真是……
搞不清是什麽關系。
正無語着,駕駛座的門突然被拉開, “下來。”
車內兩人都是一愣,晏陽茫然地眨眼, “啊”
“有人不讓你幹苦力。先去拍十張照片,五張風景五張人像,按我之前教你的那樣,拍完來找我。”于蕭淡淡道,又看了一眼方予同,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似的, “我送。”
晏陽聽完這些話先是一怔,随即反應過來,一把抓起相機,語氣激動: “好嘞!謝謝哥!!”
打發走了晏陽,車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方予同用餘光瞄于蕭,明明剛剛還是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這會兒表情卻緩和下來,像是有話要說,也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昨晚的事,抱歉。”
于蕭微微側過身,神情鄭重,語氣卻顯得有些生疏, “不該問那些問題,是我唐突了。”
方予同沒想到于蕭會這麽認真地給他道歉,突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印象裏的于蕭向來高高在上,甚至有些自我中心,不是因為什麽特殊的原因,而是因為于蕭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孤傲冷僻。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方予同躲開視線,輕聲道。
不要再醉酒,不要再失控。
不要逼迫他回答一些不想告訴任何人的問題。
“還是朋友麽”于蕭追問。
“你別再發神經就是。”
“好。”于蕭應下,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方予同的手背。
方予同下意識縮回手,神色戒備: “幹什麽”
“試探一下朋友的界限。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方予同悶悶地“哦”一聲,明明于蕭的手已經離開,但殘餘的觸感依舊分明, “我不太喜歡肢體接觸。”
“嗯。”
“所以……”方予同緩緩呼出一口氣, “作為朋友,我比較喜歡你離我遠一點。”
“好,”于蕭應下, “我盡量。”
這話讓方予同覺得怪怪的,可是具體又說不上來。
“那作為朋友,我可以對你做什麽”于蕭又問。
這問題把方予同問懵了。
他從來沒和于蕭當過朋友,這些年在娛樂圈更是幾乎沒有朋友,習慣了獨來獨往,就像當初的于蕭一樣。
見方予同表情茫然,于蕭然地點點頭, “知道了。”
“嗯”方予同納悶, “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麽”
“試一下就知道了,”于蕭說道, “我來試,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可以随時喊停。”
“……好”方予同稀裏糊塗地答應下來,卻不知道于蕭要怎麽試。
“第一件事,”于蕭發動車子, “在我面前,你可以嘗試着做回自己。”
方予同的第一反應不是拒絕,而是真的認真思考可能性。
“願不願意也在于你,不要勉強自己。”于蕭補充道。
方予同沉默不語,時間久到于蕭以為他拒絕了,正要打補丁,就聽見一聲小但堅定的: “好。”
“試試。”方予同說道。
有人說過,面具戴的太久就很難摘下。方予同的面具戴了五年,甚至在獨處時也是這樣,直到和于蕭重逢。
有人這樣形容過方予同——外表是一層極地的冰,內裏則是一朵封在冰裏身處高嶺的花。
外表永遠不會融化的冰,卻突地照進一束熱帶的陽光。
冰面出現裂痕,從一個不易察覺的地方開始,甚至連他本人都沒有發現。
直到冰面變得薄而透明,只剩下一層宛如窗戶紙般的僞裝。
拎着打包的午飯回到家,方予同魂不守舍地吃了飯,又魂不守舍地吃藥,滿腦子都是于蕭在車上說的話。
困勁很快上頭,方予同縮回床上,腦海中走馬燈般閃過這五年的經歷。
這五年他做了什麽
試鏡,讀劇本,進組,宣傳。
四件事構成一個循環,一循環就是整整五年時間。方予同為很多個角色賦予生命力和靈魂,而他自己的靈魂卻消磨得越來越少。
如果不是于蕭突然回來,方予同都快忘記自己原本是什麽樣子的了。
人都說娛樂圈是個大染缸,可方予同卻越染越白。
恍惚間,他想起于蕭在初見時拍下那張照片的原因,是因為當時他的眼神很幹淨。
可就連方予同自己也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他要試一試,把原來那個自己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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