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驗

考驗

再站上法庭，因為拒絕了律師和檢方私下達成的認罪協議，賢秀果然迎來了檢方的瘋狂進攻。鲶魚眼的女檢察官死死地盯住他，狂轟亂炸，偷換概念，用賢秀對洪菊花無故慘死的愧疚感來迫使他承擔殺人的過失。

還好新換的申律師十分給力，一次次駁回了檢察官的進攻，甚至還漂亮地回擊，指出了警方一系列的失誤，錯過了本應接受調查的嫌疑人。當結束這一階段的庭審，分別時申律師又鼓勵他：“賢秀，現在形式對你變得有力了，你甚至都有粉絲為你鳴冤了。我們再一起努力一把，希望最終審判能打動陪審團，讓你無罪釋放。”

賢秀感激地九十度鞠躬，最信任他的人就是申律師了，甚至在父母換掉律師之後還繼續為他奔走，像警察一樣冒着危險去查案、找證人。

如果沒有申律師，他早就被警察和檢方的逼問搞崩潰了，他甚至失控地問過獅子大哥：“如果真的是我殺了洪菊花呢？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醒過來總覺得自己揮刀的感覺那麽真實，甚至身上濺滿了鮮血……”京浩聽了有點毛骨悚然，想起大哥說的人格分裂的故事，頓時覺得小白兔的眼神都不對了，很有腹黑的陰冷，實際上那是兔子被折磨得快精神錯亂的自我否定。

還是大哥沉得住氣，直接牢牢地抓住兔子的雙肩，逼着兔子擡頭直視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真兇，我認識的你不是會殺人的罪犯！”

這句話讓焦躁的賢秀安靜了下來，用充滿感激和信賴的眼神注視着獅子。大哥又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要堅強，手掌的溫熱透過薄薄的衣服讓兔子肩膀仿佛發燙，酥麻的感覺一直延伸到脊椎。

這一天，監獄突然浩浩蕩蕩來了一群讨厭的家夥。為首的尤其傲慢無禮，是緝毒調查組的組長，來者不善，目标就是北部看守所的獅子——都志泰。

組長敲詐獅子：“我們盯了你這麽久，終于抓到了把柄。這次你讓金賢秀保外就醫，給他治療并且提供毒品的醫生，哈哈哈，就是我們安排的卧底。”他笑起來的樣子既嚣張又醜陋，貪得無厭的嘴臉暴露無遺。“這件事由我負責，在雙方不鬧翻的情況下，盡快解決吧，你明白的。”

獅子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罪名可以全部推到毫不知情卻運輸了貨物的兔子身上，再大肆地搜刮自己的財物，尤其是看這混蛋的胃口是不可能一次就滿足的。獅子強忍住了揍他的沖動，淡淡地說：“看守所裏只有兩種人，斧頭和腳背。我是斧頭，所以不會被砍中，因為我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組長惱羞成怒，威脅獅子要把移送到其他看守所，讓他跌入底層，最終卻被獅子用金錢收買的更高職務官員壓了下來。雖然獅子大出風頭，讓組長顏面盡失，最後還像施舍乞丐一樣地丢給組長一點錢。但整個過程中，獅子的心情很沉重。他不得不想，面對這群老奸巨猾的警察，兔子能不能承受得住威逼利誘，會不會把他給出賣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審訊者會如何捏住兔子的要害：“你的案子現在無罪的呼聲很高，如果傳出運毒的醜聞，就無法翻身了！而且都志泰肯定會把罪名推到你這樣的小喽啰身上的，你要是不招供，就得要獨自承擔罪責，你甘心嗎？”

獅子只恨自己沒有早一些告訴兔子真相，他并非只有這一種運貨途徑，也不可能忍心每個月都把兔子弄傷，這只是他想讓兔子更了解和接近他的方式。但是兔子很可能真的信了審訊者的離間，因為害怕而供出他，一剎那間獅子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唉，算了吧，反正危機已經解除了，就算他出賣了我，也是因為他太年輕，沒有經驗，不能怪他。”眼裏從來容不得沙子的獅子居然這樣對自己說。

一身黑西服，笑起來像狐貍的女審訊官進來了，一臉沮喪地朝組長搖搖頭，組長更是氣得想暴走。獅子卻眼睛一亮，開心地笑了起來。

等這群讨債鬼一走，看守所恢複了平靜，賢秀又一次來到了大哥的房間。他發現獅子特別熱情，嘴角上揚的弧度比平時更大，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大哥坐在床上，掏出了一把儲值卡，面額大得吓人，像打牌一樣随手抹成大圈，這就是看守所裏流通的貨幣。“只要是人生活的地方，用這個可以買到一切，獄警、檢察官、犯人，沒什麽分別，都會因為錢而做任何事。”他擡頭朝賢秀笑：“你的口風比想象中緊呢，金賢秀，不害怕嗎？”

獅子的笑很溫暖，也難得地喊了兔子的全名。兔子結結巴巴地說：“嗯……害怕，但肯定不能說出您啊。”

獅子欣慰地轉頭笑，不想讓兔子發現自己眼裏越來越多的愛意。

兔子又鼓足勇氣問了句：“我該怎麽稱呼您呢？”

這麽長時間以來，兔子一直都只稱呼獅子“您”，最起碼也應該像京浩一樣喊聲“大哥”吧，其實相當失禮了。然而獅子好像忽略了這個，從不曾在意。

獅子無所謂地說：“你随意就好了，都可以。”

兔子注視着獅子異常深黑的眼眸，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志泰哥。”他羞愧地發現自己有了一點小小私心，不想跟京浩一樣，哪怕對方是大哥最信任的臂膀。

獅子一愣，笑得更欣慰了，兔子全然不知已經被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