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獄
出獄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以為賢秀會在監獄發爛發臭地渡過漫長的30年時,意外的事發生了——從未放棄的申律師找到了關于真兇的重要證據,原來殺死洪菊花的是她的前男友醫生,也是帶她染上毒品的人。因為對方是已婚之夫,洪菊花的糾纏讓他不勝其煩,再加上撞見賢秀和洪菊花的一夜情,憤然殺人。
檢方主動向民衆公開申律師的調查結果,并歸功于自己的公正無私,不放過任何疑點,這些都只是可笑的借口罷了。
賢秀和父母在看守所門口再會面時,父母都抱着他哭了,他本以為自己會哭,會傷心會委屈,可奇怪的是,他流不出一滴淚,心似乎已經麻木了,像透過攝像機一樣,冷靜地看着發生在自己周圍的一切。
父親開着一輛新的白色出租車來接他,這是唯一觸動賢秀的,看着那輛車,他遲疑着久久不敢邁動腳步。他怎能忘記,那個美麗鮮活的女人曾經坐在爸爸的黃色出租車的後座,又很快化為了一具冰冷可怕的屍體,成為了他的午夜夢魇,看來陰影并不是只出現在他身上。
是那個強大而溫暖的男人,抓住他的肩膀對他說:“我認識的你不是會殺人的罪犯!“哪怕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只有申律師和獅子,堅定地站在了他這邊。賢秀的眼角濕潤了,立馬又仰起還帶着些許傷痕的臉,把眼淚憋了回去。
申律師贏了官司,也有了一些知名度,自嘲“出場費“漲了一倍。深夜他終于疲憊地回到家門口,卻看到一個等待的身影,剛一遲疑,那人轉過身來,是一身黑衣的賢秀。
申律師看着賢秀,有點恍惚,眼前這個人,跟他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怯懦的青年差別太大了。在看守所呆的這半年,賢秀瘦了,青澀的臉龐線條變得剛硬,棱角分明。
賢秀先開口,竭力想用平淡的語氣說道:“申律師,謝謝您。”但殷切的眼神、起伏的喉結還是暴露了內心的激動,他認認真真、九十度地深深鞠躬,良久不起。
律師在心裏嘆息,溫和地說:“你辛苦了,不容易啊,能在那裏生存下來。”
賢秀直起腰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冷靜,眼神裏有一種不動聲色的審視,像是老到的社會人。沉着地開口:“我是有恩必報的人,希望能有機會報答您。”
申律師擺手:“我哪有什麽功勞,如果不是你用手機給我發來的郵件裏面有關于醫生的調查信息,又給了一大筆錢讓我去找人,怎麽能夠順利地翻案呢?”百感交集的律師也動情地說,“還好這樣,不然我看着你蒙冤入獄,我是會愧疚一生的,覺得是你倒黴遇到了我這樣的三流律師。”
賢秀早已默默掏出了香煙點燃,吞雲吐霧。聽完律師的話後,他淡淡一笑:“這樣的冤屈,太多了。有人跟我說過,沒錢沒權的人是不配擁有法律的,而錢,能買來一切。那申律師,就讓我們一起再來做一件大事吧,事成之後,你将實現畢生的經濟自由。”
申律師驚訝不已,接下來就見賢秀掏出那只黑色的折疊手機,點開其中的資料,遞到他面前。申律師的臉越湊越近,表情從懷疑到震驚又到擔憂,用眼神傳達出“這能成功嗎?”的疑惑,但賢秀的表情是堅定的,他果敢地朝律師點頭,示意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惜一切代價。
“好吧,那我就和你一起再拼一次!給這不公正的社會,一記響亮的耳光。”申律師毅然伸出拳頭,像第一次在拘留所裏見面時那樣,和賢秀鄭重地碰拳。
分開後,賢秀站在摩天大樓的頂層,腳下就是整個國家最繁華的中心,燈火璀璨得像是天堂。他站在最邊緣,一邊抽煙一邊冷漠地看着腳下,耳邊傳來尖銳的警笛聲,遠處有警燈閃爍,他的嘴角浮上一絲冰冷的譏笑,輕輕松開兩根手指,還在冒火星的煙頭直直墜落。
失敗的話應該就是這樣的下場吧?可是他不怕,本來就一無所有的人,只剩下了賭上所有的瘋狂。
ICU病房裏面,都志泰已經躺了很久,如果不是因為他還有龐大的販毒網絡以及金額巨大的金庫沒有來得及清繳,他早就被幹淨利落地處理掉了。接骨師不擅長動腦筋,這些事他毫不知情,監獄長挖空了心思都找不到頭緒,只能叉着腰大罵:“混蛋,獅子果然不相信任何人,一定要救活他,不能讓這些全都跟着他進棺材!”
獅子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最初他恢複了一點意識,發現自己在醫院的病床,但很快又陷入了昏迷。他傷得很重,還好樸鬥植的兇器是刮胡刀片改裝的牙刷,刀刃薄又短,再加上他擅長格鬥,遇襲時下意識地後仰躲避,加擡手阻擊,不然就真的一世英名毀于一旦了。
從偶爾意識清醒,到能睜開眼睛,感覺還是過了挺長的時間。監獄長偶爾來盤問,威脅利誘用了一輪又一輪,獅子都閉上眼一言不發。有警察一直監視着他,完全把他跟外界隔離了。他內心焦灼不安,擔心着賢秀和京浩的安危,但外表還是淡淡的,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泰然自若。
照顧他的護士很年輕,也很漂亮,看他的眼神充滿好奇,警察笑話她:“你小心點,別看他現在動不了,那這可是無惡不作的犯人。”小護士被吓到了,像要哭出來的樣子。另一個警察色迷迷地拍拍胸口:“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護士嬌嗔地使個眼色,警察見機就跟着走了,另一個很無奈地守在門口,掏出手機打游戲。一輛手推車停在了病房門口,警察擡頭,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醫生朝他有禮貌地點頭,說:“打針。”聲音低沉悅耳。
每天确實是這個時候打針,可能是護士讓人來代勞的吧,都怪同事下手快,警察又嫉妒又無奈,讓醫生進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弓着背推着車,看起來不起眼的醫生一進病房,腰就直了起來,剛才低垂着的眼睛立馬朝房間四角望去,查看監控位置,眼神銳利警覺。
獅子其實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但一動不動地裝睡,警惕着是不是仇家來滅口。他被子下的左手偷偷攥緊了一支偷偷藏起來的筷子,只有正常長度的一半,捏在手心根本看不出來,筷子頭被磨得很尖!
醫生走近了,卻沒有立刻上前,保持着一定距離,半天沒有動靜。獅子的身體依然虛弱,右手又被手铐铐在鐵床上,其實很難動彈,如果要下手,這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時機。聽着來者并不掩飾的呼吸從平靜慢慢沉重、急促起來,獅子的疑雲越來越重,他有一種預感會不會是認識的人。
因為想麻痹對方沒有睜眼,所以獅子沒看到,戴着口罩的醫生,眼裏飽含晶瑩的熱淚,貪婪地看着他,想把他的樣子刻在心上。獅子瘦得幾乎脫相,少了在看守所裏的霸氣和鋒芒,表情平靜仿佛睡熟,但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出賣了他。
就在獅子等不及準備睜眼的時候,醫生終于回歸了理智,竭力平靜地低聲說:“您好,現在我要給您打針了。”
獅子渾身像觸電般的麻了,情不自禁地睜大眼睛——眼前那個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無論他怎麽僞裝,獅子還是能一眼就從萬千人中認出他來!
他脫口欲出的“賢秀啊——“”在對方的眼神示意下收了回去,也控制住了想坐起來的念頭。只狂喜地看着眼前的“醫生“,滿心裏只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賢秀跟他想的一樣,能再一次見到對方,已經覺得是上天的福報。哪怕明知道戴着口罩看不到臉,他還是發自內心地微笑了,眼神柔和下來,伸出手——
獅子知道時間緊迫,放開手心的筷子,把左手從被子裏拿出來交到賢秀手裏。賢秀鼻子一酸,獅子的手一塊塊青腫,可見打針是家常便飯。獅子卻微笑了,依然是和看守所時一樣,溫暖又寵溺地看着賢秀,在心裏說:
“好久不見啊,我的兔子!”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