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只是影子

我只是影子

聞言,吳迪定睛一看,接着宋逐原捂住耳朵,而腦後炸出暴怒一聲——“操!”

宋逐原摁住了吳迪氣急敗壞的氣焰:“幹什麽?打架去?”

“媽的,才分手兩天就擱這和那小白臉告白?還追到宿舍門口!”

宋逐原将人拽了回來:“你現在去了才是丢面子。”

吳迪氣得兩眼發脹。

宋逐原接着道:“別看了,訓練去。”

“宋隊,我咽不下這口氣!”吳迪握着拳。

“行,那你去打他一頓吧。”宋逐原撒手便走,懶得多說。

“……”吳迪被突然抛下,瞬間火氣消了大半,“等…等等我……”

*

由于全國賽預選賽即将開啓,籃球隊迎來了周末加訓。

“今天就訓練到這裏,大家過來一下,我有件事要宣布。”

周教吹響了哨子,渾身挂着汗的籃球隊所有人全部靠了過來,蘇銘并不是一個分不清場合的人,便乖乖地後退一步站在周教的右側,眼神漫無目的地掃過所有人,然後不經意地停留在數字11上,這是宋逐原球服上的號碼。

“由于身體的緣故,院方已經給我下了強制休息的指示,在新來的教練來之前,蘇銘就是你們的負責人。”周教一臉舍不得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什麽?交給蘇銘?那個半吊子?”吳迪對蘇銘帶着巨大的敵意,話裏滿滿的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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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逐原鋒利的下颚線像雕琢過的美玉,剛運動完的汗水還未褪盡,水滴順着他的颚角往下落,蘇銘忍着上移的視線,克制着目光不露異常。

“別多話。”宋逐原制止了吳迪的危險發言。

蘇銘聽不清二人的私語,但是宋逐原因為說話而上下游動的喉結在汗澤和燈光的輝襯下顯得尤為性感。

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閃過,他突然很想咬一口。

“蘇銘是我挑選出來的人,你們一定要配合他。”教練也出聲制止球員們的不安和抗議。

蘇銘将雙手掩在身後,白淨無暇的臉龐從毛衣中揚起,眼睛依舊是平視前方的鎮定:“很遺憾周教不能陪繼續陪大家,但既然委以重任,我一定會帶大家打進決賽圈。”

語畢,優雅鞠躬。

然而隊員們并不買賬,尤其是吳迪。

“就憑你?一個球都沒摸過的醫學生?”吳迪的聲音一出就引來周圍人的哄笑。

宋逐原頂起手肘撞向了吳迪的肚子,并抛過去一個閉嘴的眼神。

蘇銘則直着腰身緩緩道:“是,就憑我。”

沒人想到被稱為中大之光的蘇銘會用這麽無所謂的表情面對他們的嘲笑。

“不是說這家夥心氣高,自尊心很強麽?”

“是啊是啊,我聽說這家夥很不好相處。”

“大一的時候就把大四的學長頂到差點找人揍他,後來還是他們系主任出來保的人。”

“可不是麽,這家夥在醫學院風評可差了,也就天賦好一點,不過話又說回來,能考中大哪個不優秀。”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都不刻意壓低,全都飄到了宋逐原的耳中。

他對蘇銘的态度實在不好能只用一個詞概括,但對方不僅是未來的球隊經理,負責訓練和管理工作,他同時還是自己弟弟的輔導老師。

“少說幾句吧都,你們用嘴打球的嗎?”

隊長發話,全員閉嘴。

周教見氣氛沉重,決定在離開之際最後一次鼓勵大家:

“這兩年,我們刻苦訓練,暫別所有賽事,外界對我們中大籃球猜測紛纭,還有人說我們這群書呆子湊不出五個人的球隊,難道你們今年不想反擊嗎?一切的努力不是為了今年的全國賽嗎?就因為我不在,你們就要投降嗎?”

字字珠玑,擲地有聲。

在場沒有一個人不想證明這兩年來的努力并非徒勞。

蘇銘适時地接過話題:“周教你身體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明明看似星火接力的動人場面,可宋逐原卻覺得蘇銘的話似乎還有其他的意思。

大家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想到大賽将至,送別周教之後還是非常自覺地回到籃球館進行訓練。

而蘇銘也應景地換上了一套純黑的束身衣,包住了他的四肢,外面穿着簡易的短袖運動套裝,雖然這張不笑時帶着五分冷漠的臉稱不上有活力,但相比原來的文弱書生氣,整個人的風格和室內籃球館和諧多了。

蘇銘知道宋逐原在看自己,但是他沒擡眼迎上去,反而揚起手中的iPad:“綜合這半年來各位的體能數據,在比賽到來的一周內,我會幫助你們提高肌肉的爆發力。”

中大作為一流學府,設施完全,室內籃球館也設置了超大led屏,蘇銘将數據投上去後開始播放。

這是他做的視頻,一共分為三個部分,快速短來回沖刺,花式游泳接力以及……雙人俯卧撐。

“最常見的短沖刺是提升爆發力最好的方式,不過對膝蓋的負荷相對較重,第二個花式游泳接力的确可以增加全身的柔韌性和協調,但是耗時和場地都非常受限。”蘇銘知道大家還在小聲嘀咕着,充耳不聞地補充,“作為醫學生,在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人體。”

這些話,為蘇銘所推選的第三種方式做了完美的鋪墊:“這種雙人俯卧撐則中和了以上優點,對四肢的肌力有着顯著的提升,同時對身體的體能消耗降到最低。”

雖然大家對空降的蘇銘不滿,但這些說辭确實很誘人。

吳迪投去狐疑的眼神:“就這麽簡單的俯卧撐?”

和傳統俯卧撐相比,也就多了一個人在身下而已。

“度。”蘇銘關閉視頻,“凡事講究一個度。”

吳迪:“什麽意思。”

“俯卧撐鍛煉的不光是四肢的力量,更是度的把握,離地太近或太高都達不到理想效果,而一個人的身位正好成為了這個度,兩人胸膛擦過而不重疊的力道,正是對力量最好的打磨。”蘇銘打開自己畫的肌肉解剖圖。

“你們看,俯卧撐高度和把持時間的不同對肱三、肱二頭肌的拉扯是完全不同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發揮肌肉的完美動力,以挖掘人體潛能,達到事半功倍。”

看到大家沒有冒出反對的質疑,蘇銘趁熱打鐵:

“預選賽就要開始了,明天就開始加強訓練,後期的訓練計劃晚上我會發到群裏。今天還是進行常規訓練,所有人,集合——立正——”說着,他将口袋中象征籃球隊權威的裁判哨挂在脖頸。

從此往後,籃球隊便真正歸他所有。

*

結束訓練的蘇銘并沒有回宿舍,相反,朝着校外的方向去。

夜幕低垂,寒風壓境,突如其來的狂風瞬間就将月光吞沒,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不遠處,蘇銘甚至都沒看車牌一眼便鑽進車內。

廣播裏,甜美女主播正在提醒市民冷空氣降臨,出門注意保暖。

“周海波呢。”

前座男人聞言側過身來:“他早回去了,你又想做什麽。”

蘇銘沒有回答,只輕描淡寫道:“帶我去見他。”

“為了一個宋逐原,至于麽……”

或許是意識到話裏的語氣不對,他話峰一轉:“我希望你清楚你在做什麽。”

車子在開出一小時後緩緩駛停在一個老舊小區,蘇銘拉開門下車,看着眼前破敗的樓宇,他的目光鎖在唯一透着光亮的三樓,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肅殺:“你別上來。”

“知道了。”

他不算魁梧的身軀,卻在殘破路燈裏拉出颀長的身影,下一秒便被漆黑的樓道淹沒。

周海波的房門并沒有上鎖,看得出來他回來得很匆忙,屋子裏到處是翻箱倒櫃的動靜。

蘇銘熟練地為自己戴上橡膠手套,而後像是有禮貌地紳士一般,輕聲問道:“周教,你在家嗎?”

“啊!”急于收拾行李的周海波被這蘇銘的聲音吓得驚叫,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蘇銘擡手,打開樓梯間的電箱,只聽咔噠一聲,電閘被他拉了。

至此,整棟樓最後一點光徹底消失。

蘇銘:“我說過的,我會在暗處看着你。”

“你、你、你就是……”周海波在黑暗中不斷尋求安全處,直到将自己逼到牆角退無可退,似乎受了極大地驚吓一般語無倫次道,“不可能,絕對、絕對不可能,你只是個學生、不、不可能。”

“不可能?”蘇銘大步進了屋內,反手便将門鎖上,此刻只有他二人在這閉塞的空間裏。

“你、你別過來……”周海波顫抖着貼緊牆身。

可這并不能阻止蘇銘的聲音越來越近:“為了錢你真是什麽事都敢做……”

“蘇銘!我、你誤會我了,我不是…”

“晚了。”蘇銘的聲音在周海波耳邊炸開。

手術刀迸出淩光。

許久後,蘇銘才直起身子,他垂眼看向被吓到尿褲子的周海波:“再對他出手,我就真不會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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