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醫學院的挑釁

醫學院的挑釁

“今天不是周末,宿舍樓人多我就不留你了,我剛才和你說的這些你考慮一下,還得你這個隊長去宣布這件事,剩下的交由我溝通倒是可以。”

宋逐原神色凝重:“嗯,我回去會好好想想,你早點休息。”

蘇銘招手和他說晚安:“心理負擔別太重。”

他們知道北野綜合大學很強,卻不知道強到了這個程度,五名正選的個人成績全部吊打東部地區除了北部體育以外的所有高校,五人實力平均沒有高低之分,正是這一點,平均地令人詭異。

蘇銘早前就開始着手調查這兩支地區最強的隊伍,終于在昨天得到了對方洩露出來的情報,北野綜合大學的教練團是海外著名的達爾文協會,專門負責制定特效方案。

這種模式需要五人完全同步的默契,衣食住行全部打包進行,這些年來城陽為了籃球項目專門在國內招募運動員,這種機械化的訓練方案很艱苦,但是卻很奏效。

配合和默契是他們打贏每一場比賽的關鍵。

第二個致命的攻擊力則來源于他們的情報網,對外嚴格保密,對內廣搜他隊信息,針對每次的對手都有獨家定制的方案,再進行有效打擊的訓練,完全壓制。

換句話來說,他們了解每一場比賽的對手,并對對方的打法了然于心,再加上本方天衣無縫的配合,贏,實在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蘇銘提出的車輪戰打法,很冒險。

卻是一個值得探讨的方案。

采取正選3人加替補2人輪換上場的方式。

雖然對方強得離譜,但蘇銘選擇出其不意,他願意用對方收集情報的優勢轉化成自身的優勢。

“既然他們了解我們,我們就用亂七八糟的陣型,打破他們針對我們的默契打法!”蘇銘的話語在宋逐原的腦中反複盤旋。

是很冒險,很大膽,甚至很有可能大比分落後。

Advertisement

雖然铤而走險,卻有一線生機。

如果以常規打法,光靠拼勁,在能力和默契上雙發的差距并不能在短期內減少,蘇銘提出的方法,無疑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關鍵就是那微弱的兩百之差,或許真的可以一試。

第二天,校方委派的新教練也已經就位,宋逐原公布了這個設想,遭到了教練和隊內全員反對。

“怎麽可以這麽胡來?”新教練對宋逐原提出的打法感到不可置信,“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的确不是宋逐原的風格,這個方法是蘇銘想的,只是經由宋逐原的嘴說出來更合适。

“如果不這麽做,絕對贏不了。”蘇銘将數據打在投影幕布上,“城陽這些年來之所以能和往省隊國家隊輸送精英的北郊體育學院并肩,除了隊員本身的條件優秀之外,還在于他們的教練團。”

宋逐原接着說:“達爾文教練團,國外一線系統培訓機構,提供針對性單向戰略計劃,在他們訓練下的隊員,同吃同住,默契極高,而他們還有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數據庫,對我們的比賽內容、團隊情況也熟知無比,在這種情況下,循規蹈矩便是自掘墳墓。”

“你是不是以為之前幾場比賽大家贏了,就真把自己當功臣了?”葉秦站在教練身旁,依舊瞧不起蘇銘這個中途殺進來的籃球路人。

蘇銘不予理睬:“關于城陽比賽的視頻你們也看到了,每次打法都不一樣,他們都會根據對手隊伍做出戰術上的調整,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如果我們還是保持之前的戰術,我們就會和其他隊伍那樣,沒有贏的可能。”

孫致和陳璇互相看了一眼,點頭同意。

“那又怎麽樣,我們也是常駐北部區四強的隊伍,哪有這麽容易輸的道理。”葉秦不接受蘇銘的任何說辭,咬定了中大實力不容小觑。

“四強又如何,中大進過全國大賽決賽圈嗎?”蘇銘冷笑,“剛愎自負,固守原地,如果你只滿足于做地區四強的話,我不介意原諒你剛才無知的發言。”

“蘇銘!”教練沒想到蘇銘會說出這樣激烈的話,出聲制止。

“教練,我們籃球隊向來團結一心,自從蘇銘來了之後你也看到了,大家對他或多或少都有意見。”葉秦所說倒也并非虛假,只是這些情況只發生在冬季杯之前,自大賽開打之後,蘇銘早就被大家接受了。

“是大家對蘇銘有意見,還是你對他有意見。”宋逐原原本打算等冬季杯結束再宣布葉秦違反紀律被踢出校隊的事,可對方根本沒有任何悔意,甚至一味搬弄是非。

“……宋隊?”葉秦不敢相信,此刻眼中帶怒,卻又噙着冰霜的人是他曾經最崇拜的宋逐原。

“葉秦你真的不适合再留在球隊了。”葉秦罔顧紀律、自私自利,甚至…和他人構陷隊伍經理,就算沒有蘇銘最後沒有受傷,但這早已超出道德底線,甚至在法律紅線附近試探。

“宋隊……你……”

不光是葉秦,所有隊員都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隊長趕葉秦走?怎麽鬧成這樣呢?

吳迪率先跳出來打圓場:“宋隊,別上頭,老秦說話是沖了點,但退隊真的太嚴重了。”

“為什麽讓他退隊,他心裏清楚。”宋逐原盯着葉秦,“看在大家打了兩年球的份上,我真的不想鬧大,但你這樣變本加厲真的讓我失望!”

葉秦還不知道宋逐原知道快遞的事,挂着尴尬的笑容:“…你…你至于…至于為了這點事就讓我走麽?”

“這點事?”宋逐原撥開橫在兩人中間的吳迪,“你聯合馬俊濤兄弟倆假借快遞的事把蘇銘騙出去關起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啊?”

“!”

“什麽…有這種事?宋逐原你是不是搞錯了?”教練也震驚了,“事情發生的時候怎麽沒有及時彙報?”

“我想給他留一點面子,可他呢,悔過了嗎?”宋逐原的嗓音上提,“非得要把蘇銘逼到沒路走,他到底礙到你什麽了葉秦,你告訴,他礙到你什麽了!”

宋逐原反複強調,這讓葉秦的臉一片窘紅後又換上了一層白。

原本不信的隊員看到葉秦啞口無言的表情,心下透亮了。

——葉秦真的做了這麽卑鄙的事。

“你走吧,球隊最後能取得什麽樣的成績都沒有關系了。”宋逐原別過頭,神情複雜。

葉秦的臉失去了血色,他沒想到宋逐原真的會逼他走…

“我…我……”葉秦的聲音都哽了,想要挽回。

“走!”宋逐原背過身去,“別讓我說第二次。”

葉秦還想繼續求情,孫致扣住了他的手腕:“你先走吧,僵在這裏影響不好,有什麽事回頭你和教練隊長私下再讨論。”

瞅着隊員們不同程度難以接受的表情,孫致主動請纓,希望大家不要徹底撕破臉。

正如蘇銘和宋逐原最初打算的那樣,這件事一旦露出來。

對士氣一定會産生極大的影響,何況還是和城陽比賽前爆出……

中大籃球隊的現在只能用雪上加霜來形容。

蘇銘目送着葉秦不甘憤憤卻又無可奈何的背影嘆氣道:“這個時機選得真差。”

這場讨論會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都沒有一個明确的結果。

教練最終表示:“明天采取3+2的模式打打看,如果可以,再納入周六比賽的計劃中。”

這個結果于蘇銘而言已經很好了,隊伍經常進行一二隊混選對抗賽,理論上來說各自的打法還是比較熟悉的,只是默契上相對于五位正選來說還要差很多。

一直不說話的顧凱南站了出來:“二隊各位,你們別擔心,我也是二隊選上來的新人,雖然才跟着打了幾次比賽,表現也不穩定,但是相信你們自己,也請相信隊長他們,他們一定會讓大家發揮各自的能力,絕對不是強硬地要求你們跟上他們的節奏。”

“大家都是一個團隊,你們要有信心,我和吳迪、孫致都已經大三了,打完明年的冬季杯也該退了,未來是你們的,如果這個時候退縮,那中大名字只能永遠留在東部地區。”宋逐原适時補充,言語有力不至嚴厲,眼中帶着對勝利的向往,也帶着對全體隊員的期許。

“宋隊,我們真的可以嗎?像你們一樣,站在正式比賽的球場上。”二隊中漏出一個蠢蠢欲動的聲音。

宋逐原沉吸閉眸,須臾,再次睜開那雙給人以信心的炙熱雙眼:“中大的校訓是什麽?”

蘇銘微笑接話:“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宋逐原的眼神越過人群,再次撞向蘇銘:“下一句呢。”

吳迪拍着孫致和陳璇的肩,所有隊員都互相對視激動着,異口同聲道:“披荊斬棘,敢為先行!”

“沒錯!那我們就打出中大的風格!叫城陽知道什麽是數據以外的可能性!”宋逐原擡臂伸手,微微前傾。

隊員們收到鼓舞,紛紛伸出了手,在宋逐原的帶動下,溫柔的手掌全部疊在一起:“加油!加油!”

整齊劃一的聲音穿透整個室內體育館,震得場館外的路人猛地一顫,書掉了一地,路人剛撿起出來,一群一米八以上,甚至還有好幾個一米九以上,黑壓壓的二十多個聲音随着大門的敞開壓了出來。

“操……吓死我了……”路人手一抖,書又掉了一地,還以為自己闖進了什麽古惑仔群毆現場。

“明早開始集訓,早上六點加跑十公裏,二隊體能先拉上來。”大家在門口原地解散,宋逐原望着月色,“還有機會贏,這個時候就說放棄太早了。”

蘇銘站在宋逐原的身後,看着對方寬厚的背影,今夜難得沒有起風,懸月高挂,璀璨點點,宋逐原的肩膀就像一座小山,傲立于大地,與星空相望,靜谧之下藏着波瀾壯觀的星象萬千,浩瀚的星海似在遠處的天空中悄悄綻放。

宋逐原的身後,給蘇銘安心的感覺,原本焦慮的惆悵莫名消散,反而生出一股如釋重負的舒坦。

宿舍區雖然都在生活區內,但是排布縱列,國際學院宿舍區緊挨着醫學院宿舍區,這一路上宋逐原、蘇銘和吳迪都同行,時不時能看到下實驗的醫學生走在他們附近。

其中還有三個熟悉的身影。

是林升他們。

三人穿着白大褂,迎面走來,經過上次之事,原宿舍的平和關系被打破,蘇銘沒有打招呼,反而移開了視線。

林升見蘇銘這番見外的表現,握緊了拳心,再看到宋逐原和吳迪兩個籃球隊的人,氣不打一出來,再加上這裏是醫學樓宿舍,他們的底氣明顯充足。

“真是近朱者赤。”擦肩而過的剎那,林升出口挑釁,只是礙于宋逐原吳迪可怖的身高體型,他沒有敢說後半句。

蘇銘未有理會,反倒是吳迪對上次在體育館的沖突從宋逐原口中知道了個大概,醫學院這幾個人明顯瞧不起他們幾個打籃球的,所以聽到這話率先揮臂。

“找事兒是吧。”吳迪耿直火爆,是個直腸子,人不壞,就是情商缺了那麽一點,考到公共關系專業…蘇銘一直認為壓抑了他的天性,實在為難吳迪了。

“你是在和我說話麽?”林升轉身,扶正眼鏡,“我好像并不認識你。”

諸星性情怯弱,向來在寝室內扮演着最卑微勸和者的身份,陳旺北倒是和林升一樣,成績名列前茅,自信無與倫比。

吳迪嗤了一聲:“陰陽怪氣什麽,蘇銘,我們走。”

吳迪雖然沖動,但也不是沒有腦子,并不想在這個時間段生事,副修心理的林升正是看透了吳迪不想繼續争論的态度,反而得寸進尺道:“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聲音很輕,鄙夷的語氣外露,醫學院的确是所有學科中錄取分數線最高的類別,但中大的門檻本就比國內任何大學高,誰都沒有必要互相輕視。

“你他媽說什麽呢?”吳迪怒了,“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吳迪因為走之前又多做了一組俯卧撐,身上還冒着汗,袖口撸起,再加上他的光頭形象,看上去的确有些兇悍。

兩方沖突,外人怎麽看都有吳迪尋釁滋事的嫌疑。

周圍路過的人漸漸停下腳步,諸星面皮薄,曳了曳林升的白大褂:“別這樣…蘇銘會難堪的。”

“他難堪什麽?他現在是校籃的經理,風光無限難堪什麽?”

蘇銘微微蹙眉,始終不說話。

宋逐原也靜靜地立在一旁,既不阻攔也不發言,像個冷靜的局外人,不,蘇銘搖頭,他明白宋逐原此刻的想法,宋逐原根本不屑與林升這樣小肚雞腸的人計較。

倒是蘇銘有些感傷,他一直認為林升是宿舍三人中才華最出衆、腦袋最清醒的,但不知為何自己走了之後,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好像所有人都在僞裝,而現在不過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樣,醜惡真實的模樣。

蘇銘的眼神緩緩下移,落到了林升手上的本子上——住院醫記錄手冊。

雖然他們只是醫學生,不具備醫師資格證,但去醫院觀摩學習是常有的事。

蘇銘無視雙方之間僵硬的氛圍,鎮定地走到林升的面前,他的臉上甚至都稱不上有表情,似乎林升所說對他而言僅是一陣耳旁風。

林升見蘇銘走向自己,臉上的陰郁突然好轉,以為自己喚回了對方驕傲的自尊心,可是沒等林升再說什麽,蘇銘漂亮的五指往前一勾,林升手中的醫師記錄手冊便被蘇銘托在手心。

他迎着路燈翻看着最近的記錄,長達幾分鐘的安靜,所有人都默契地沒發出聲響。

只見蘇銘冷漠地張嘴,唇角卻帶着些許嘲笑之意:“你寫的高壓氧治療數值沒錯,吸氧80min也沒錯,10次療程也沒問題,但是你沒有批注腦梗死的恢複期是一年左右,所以整個治療周期應該是不間斷治療一整年。”

“還有顱骨缺損,缺損三厘米以上理論原則應進行顱骨修補術,但是關于手術禁忌你沒有注明顱內高壓者和缺損處頭皮疤痕廣泛或血運不良者。”

“MRI和 CT MRI與CT意義可顯示病變的廣泛性及病竈的囊變和壞死。多形性膠質母細胞瘤在MRI和CT表現為病竈邊緣不、規、則,占位征相明顯,注射Gd-DTPA後顯示廣泛的病竈中有少許不規則的高強度信號增強影。關于診斷,你連以上兩點造影成像都不作依據?”

一連當衆批判了林升多個術語和專業上的漏洞,蘇銘将本子塞回給已經被怼的一言不發的林升。

“學醫的最講解嚴謹,希望你在自己專業上多花心思,別再操心我的事了。”蘇銘擡手招呼身後兩人,“走了。”

宋逐原發現,他的眼神再也離不開蘇銘了。

吳迪暗叫:,卧槽!這家夥還真是醫學院天花板啊!

林升沒想到…自己簡寫的幾個部分,竟然全部被對方一字不差地揭露。

陳旺北也驚呆了:“就算離開了醫學院,他還是把所有東西記在腦中嗎。”

唯有諸星嘆氣,為什麽好好的室友要搞得這樣針鋒相對,但是目光卻追随蘇銘遠去,他真心羨慕蘇銘的醫學天賦,無論是臨床操作還是理論,全都是超一流的水平,與他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升哥…走吧。”再留在這裏,也只是給別人看笑話而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