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深夜,馬車途經一處山脈,聽附近山民說此間有溫泉,寧雪滢提着紗燈,跟在衛湛身後。

夏日炎熱,能借着夜色浸泡溫泉無疑是種享受。

星空之下,流螢飛旋,美不勝收。

在路過一段陡峭的上坡時,寧雪滢向上伸手,“夫君拉我一把。”

男人跨上傾斜的石岩,将人拉了上去。

寧雪滢站定,穩了穩來回搖晃的紗燈,入眼一片水汽。

前有溫泉。

“到了!”她小跑過去,踮腳将紗燈挂在一旁的樹杈上,自顧自寬衣解帶。

幾日不曾途經城池,對沐浴的渴望達到頂點,又有夫君在旁,她并不擔憂周遭潛藏的危險。

而站在不遠處的男子看了一眼夜色,鳳眸深幽。

他或許是此刻最大的危險。

見寧雪滢浸泡入溫泉中,男人走到池邊,慢條斯理地褪了衣衫,跨進同一方池子。

寧雪滢沒在意,若他跨入其他池子,見外生分,她才會多慮,可當男人靠過來時,她立即有了警覺。

被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掠奪呼吸,她哼唧幾聲,将人推開,“衛九。”

一個月未曾現身的男子靠在對面的池壁上,回味着适才的偷香。

“怎麽,不想見我?”

寧雪滢不答,“何時醒來的?”

“有半個時辰了。”

“你非要僞裝成阿湛嗎?”

衛九冷臉,“呵,喚得可真親昵。”

比起愛吃醋,衛九更勝一籌,醋味能飄散方圓十裏。寧雪滢不想扯皮,掬水澆在自己身上。

美景在前,衛九安靜欣賞了會兒,忽然跨步逼近,托起她的腋窩,将人半舉起來。

雪白的肌膚在月光下格外透潤,寧雪滢受驚環住自己,踢踹起水花,“放我下來!”

周遭空曠,唯有月色和紗燈,衛九沒有任何顧慮,舉着她認真問道:“不想我嗎?”

乍洩的氣韻,是清雅之外的冶豔。

發梢大顆大顆滴淌着水珠,寧雪滢不再踢踹,垂頭盯着男子冠絕的面龐,擡起手描摹起他的眉眼,放柔了語氣,“先放我下來。”

“不放呢?”

“那我怎麽告訴你?”

衛九一愣,被蠱惑般将人放回池中,滿含期待地看着縮進水裏的女子。

化被動為主動,寧雪滢摟住他的肩,“你不低點兒,我夠不到你的耳朵。”

比起衛湛,衛九更顯被動。

聽話地彎下腰。

寧雪滢附耳說了句“我也不知道”,随即拉開距離,作勢要離開池子。

被戲耍一番,衛九冷臉将人拖回來,困在雙臂間,豎着抱起,勒住她的胯骨。

“小騙子。”

男人惡狠狠的,幾乎咬牙切齒。

等同于坐在了男人的小臂上,為了穩住身形,寧雪滢以指尖扣住他的肩。

看他委屈又陰鸷的模樣,她使勁兒拍了下,“放開我,要不我生氣了。”

“我已經生氣了。”

寧雪滢哭笑不得,“那咱們互相生氣好了。”

誰都不理誰,樂得清閑。

衛九磨磨後牙槽,将人放回池子,不容分說地堵住她的嘴,施以綿長的吻。

寧雪滢仰着頭,沒有回應,也沒拒絕,直至被咬破唇。

“唔。”

她蹙眉,将人推開,碰了碰下唇。

得不到回應,衛九陷入自己否定,又将人拉過來,勾起了一側膝。

寧雪滢吃痛,雙手扣進他的皮肉。

溫泉的水流也不再潺潺靜流,變得洶湧。

兩道月影映在池邊,久久沒有分開,偶有烏啼聲傳來。

衛九抓着她不放,将怨氣化為春水,與溫泉相融。

“想不想我?嗯?”

寧雪滢無暇他顧,躺在池邊如砧板的魚。

“想不想?嗯!?”

“想......”

“喚我什麽?”

“阿九。”

柳眉快要皺在一起,她終于服軟,嬌脆脆地告饒。

衛九舒坦了,輕啄了啄她的臉蛋,拉開距離。

拉開的瞬間,寧雪滢亂了呼吸,眼底映出大片星空。

衛九背起穿戴整齊的少女,輕松走在山路上,偶爾颠她一下,惹她情緒變化。

寧雪滢困得快要睜不開眼,不由惱道:“別再鬧我。”

衛九暗笑,眉眼溫和,真的不再鬧她。

回到馬車上,兩人依偎躺在榻上。

次日一早,衛九手裏多出一把木梳,為享用早膳的女子梳通頭發。

随之绾起漂亮的驚鴻髻。

寧雪滢喂給他一塊幹糧,“快吃吧。”

衛九咬住幹糧的一角,不疾不徐地從妝奁裏挑出一對宮妃珠花,插在驚鴻髻上。

用過早點後,寧雪滢對鏡照妝,發現衛九的手比秋荷還巧。

将她剩下的飯菜全部解決掉,衛九聽見一聲馬鳴,随即探身走出車廂,見前方出現一座馬場。

一匹毛發黑亮的駿馬嘶鳴着,在灼日下揚起前蹄,展現強壯的四肢。

“好馬。”

剛好一名影衛打馬經過,衛九一躍而上,落在影衛身後,“去馬場。”

寧雪滢打簾,看着衛九縱馬直奔斜前方的馬場而去。

與父親一樣,這人對良駒和寶刀沒有抵抗力嗎?

車隊沒有為此停留,依舊快速行進。

片刻,後方傳來馬蹄聲,只見衛九跨坐一匹黑亮的大宛馬,飛馳而來,恣意灑落。

趕上寧雪滢所在的馬車時,他側身遞過一只手,“小滢兒,上來!”

誰不愛灑落而活呢,寧雪滢握住那只手,被一道強勁的力量拉出車廂,衣裙騰空飛旋出優美的弧度,旋即穩穩落在馬背上。

衛九雙臂環在她左右,一夾馬腹,風馳電掣。

能在短短一刻鐘裏馴服一匹烈馬,足見衛九的本事。

兩人一馬飛馳在芳草萋萋的小路上,流眄之處皆是美景,暢快惬意。

夕陽西下,衛九勒住缰繩,驅策馬匹停在一處山壁。

扳過女子的臉,衛九傾身。

許是晚霞暖融,寧雪滢被柔情化開,閉上了眼。

衛九受寵若驚,輕扣她的後頸,吻了很久。

唇與唇分開後,寧雪滢緩釋着呼吸,想起那日墜崖的場景,顫聲問道:“那日,我掉下山崖,你為何跟着跳崖了?”

霞光萬頃,晃得人睜不開眼,衛九閉眼靠在女子後頸,雲淡風輕之下是至純至誠的真心話:“沒有衛湛,就沒有我。沒有寧雪滢,即便有衛湛,也不會有我了。”

那一刻,寧雪滢心口微熱,她向後靠去,與身後的男人互相借力依靠着彼此,共同眺望綿延的山脈。

深夜,兩人依偎而眠,寧雪滢主動環住男人的腰。

在面對寧雪滢時,衛九是好哄的一方,一點點溫情就能理順他的躁。

看女子乖巧地窩在自己懷裏,衛九沒有做什麽,只親了親她的額頭,張臂回抱住她。

車隊夜行山路,小榻有些搖晃,兩人卻睡得安穩,不再有猜忌和隔閡。

晨曦映窗,男人從一片暖光中醒來,入眼的是妻子恬靜的面容。

看着睡眼惺忪的丈夫,寧雪滢眸光柔柔,撫上他溫熱的眉眼。

這一次,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可以從容面對衛湛和衛九的轉變了,也知此刻醒來的人是衛湛。

意識漸漸清醒,衛湛看着坐在夏晖裏的妻子,恍惚記起前世兩人大婚次日的清晨,女子同樣坐在日光中,卻是眸光怯怯,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如今,是他們最好的相處方式。

早膳後,寧雪滢從冰鑒裏取出一顆蜜餞,含進自己的嘴裏。

正在翻看書籍的衛湛擡眼,“在吃什麽?”

“冰蜜餞,夫君要嘗嘗嗎?”

“嗯。”

寧雪滢又拿出一顆,獻寶似的遞過去,卻被男人扼住右手。

衛湛一手扼住她的細腕,一手扣住她的後頸,印上她的唇,勾出了那顆蜜餞,卷進自己嘴裏。

甘甜可口。

寧雪滢臉蛋紅透,低頭吃起手裏的那顆,過了會兒,又揚起臉,大着膽子湊過去,“嗯嗯嗯”了幾聲。

衛湛會意,鳳眸染笑,又卷走她嘴裏的那顆。

他不喜甜,卻喜寧雪滢口中的清甜。

寧雪滢喜歡被他吻,喜歡與他無隔閡地靠近,喜歡他的全部。

歷經千帆的衛湛如多層次的旖旎景致,有漏盡更闌的滄桑,更有曉色萬丈的璀璨,是夤夜皎皎的月,亦是拂曉杲杲的光,又如辛夷花,在冷風中綻放絢麗。

寧雪滢在他多面的絢爛中沉溺。

清醒,甘願。

兩人滾至榻上,衣衫交織。

被寸寸撫過,寧雪滢不甘處于下風,一雙小手胡亂探索,在聽得“嘶”的一聲後,她落下視線,見男子面露痛苦,滾燙着臉頰問道:“夫君是不是不喜歡?”

衛湛扶住她的背,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喜歡得緊,繼續。”

幾番下來,衛湛仰倒在榻邊緩釋着。

寧雪滢像個不谙世事的小狐貍,還坐在一旁探索着。

一只大手抓住她不老實的小手。

“緩緩。”

從衛湛口中聽得這句話,讓寧雪滢倍有成就感,她笑着倒在一側,“內閣次輔不過如此,還不是拜倒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

為了貼切些,她揚起自己的長裙,蓋住衛湛的臉。

衛湛撇開裙擺,捏捏眉骨,翻身将她壓住。

哪裏敵得過被點燃的男子,寧雪滢吓得縮了縮脖子,擡手推搡,“夫君行行好。”

慌忙間,扯下了男子腰間的荷包。

上面繡有一對大雁。

雙手捂唇時,她的手裏還捏着那只荷包。

粉潤的指尖扣在荷包表面,随着衛湛的下沉,指甲愈發泛白。

一滴汗墜落眉心時,寧雪滢沒控制好,從指縫中擠出一道妙吟。

看着認真的丈夫,她環住他的背,吻了上去,只有這樣,才不至于發出更多的聲響。

車廂的檐下不知何時系了一個銅鈴,當吻的聲響回蕩在車廂裏,銅鈴也随着道路的颠簸而晃動,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音。

兩道聲音此起彼伏,隐約夾雜低沉的喘,彙成婉轉遏雲的曲調。

過了許久,兩人坐在車廊上,被夏日的風環繞。

兩顆心在轟轟烈烈和細水長流之間越靠越近,寧雪滢靜靜望向遠處的潑黛巒壑,不再畏懼前方險阻。

兩側水塘蘆花飄蕩,他們十指相扣,給予彼此最踏實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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