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于是在開春三月,陸然程和江子望去領了結婚證書,江子望在接過工作人員蓋過章的結婚證書時,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陸然程,卻見他神色淡然地接過,沒看一眼地就随便攥在手裏。江子望則抿了抿紅唇,将證書妥貼地放進包包裏。

一切就緒後,二人一起步出戶政事務所,往停車的地方走去。上車之後,陸然程道:「雖然婚禮不辦,但是你父母還是要請過來吃頓飯的。」

正在系安全帶的江子望動作頓了下,她擡首看向陸然程,對方也側過臉來看她,英俊的臉龐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江子望系好後,微微笑了下,「你覺得什麽時間合适?還有伯父、伯母?」其實直到現在,她尚未和這個在法律上已經成為她丈夫的父母見過面,可也不覺得奇怪,他們本來就

是協議結婚,但是她不保證他會如實和他父母坦白真相,她也訝異他是怎麽說服父母讓他和她結婚的。

陸然程挑了下俊眉,道:「就這幾天吧,我去臺中接你父母。」

江子望一愣,直接道:「我和你一起去。」

陸然程轉過頭目視前方,啓動引擎,然後再開口道:「還是我去吧。放心,我會給你和你父母敘舊的機會。」

敘舊?江子望咀嚼了下這兩個字的意思,又是一愕,忽然想到這男人那天跟她說「我會查清楚的」的話。所以他果然都知道了,而且還似乎了解得很徹底。

雖然江子望知曉以陸然程的脾氣在看到她的情況後,肯定不免背後調查一番,可真的被剝掉最後一層身上的保護膜後,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陸然程在同情她嗎?這似乎并不是他的風格。

一直以來擁有強大讀心術的陸然程這次又猜到了江子望心中所想,即使他目不斜視,也猜得分毫不差,「別想太多,我同情心并不泛濫,只是在我爸媽前做做樣子罷了,我希望你也不要太給我難堪。」

果然,這才是她的上司總裁。江子望垂首勾起紅唇,輕聲道:「我知道。」

女人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反而惹得陸然程有點不爽了,他不着痕跡地撇唇。她說她知道?她知道什麽?明明就一副緊張得要死的模樣,他是好心不讓她提前接受沖擊,她還戴上這樣的面具,總有一天他會撕掉她的僞裝,蠢女人。

陸然程心裏郁悶,于是一言不發,只顧專心開車。

江子望心細,察覺到大老板不開心了,卻又不知道他又哪根神經錯亂了。近來一段時間,她甚至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鬼上身,心情就好比變化莫測的天氣,讓她十分無語。可誰讓他是她的頂頭老板,現在更是她親密的合作夥伴,所以只好好聲哄着了。

江子望深吸一口氣,溫柔道:「總裁,我還可以要求兩件事嗎?」這兩件事也是目前必須要面對的,她希望他能答應她,因為對雙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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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然程從鼻子中哼出一口氣,「說吧。」婚都結了,這個女人還這麽客客氣氣,分明就是故意的。

「第一就是你之前跟我說,我們會一起住到市中心的公寓裏,這個我沒意見,但是你載我一起去上班可能不太方便。」她早就跟他強調過她自己有車子,而且自從她兩年前買了車後,她就很少坐捷運上班了,更重要的是……

「難道你忘了兩年前,我們一起出差經過太魯閣時,差點車禍的事嗎?你忘了嗎?優秀的江秘書。」陸然程打斷了她的思緒,不屑地輕哼道。自那以後,他再也不相信這個女人的開車技術。

江子望無語問蒼天,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她當初也是剛拿到駕照不久,經過兩年的密集訓練後,她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這個男人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她抗議道:「我現在早就是一個駕車技術娴熟的人了。」

陸然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我們是協議結婚,并不是隐婚,你無非是害怕被公司裏的人看到罷了。」如果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結婚了,他拿什麽擋那些莺莺燕燕啊?

江子望心裏咯噔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那也沒必要強調說明。」陸然程說得沒錯,他們并不是隐婚,可她提出不辦婚禮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弄得公司人盡皆知,辦公室夫妻本來就是很尴尬的事情。

陸然程沒有接話,過了一會才緩緩道:「怎麽方便怎麽來吧。」

江子望點點頭,輕輕嗯了聲,這已經是妥協了。又聽陸然程道:「第二件事呢?」

江子望無聲地張了張小口,直覺告訴她應該尋個更恰當的時機和他談,但現在卻不說不行了,「總裁,我想調到宣傳部門去,再做秘書可能不太合适了。」其實她真正的想法是,她的專業本來就是廣告,進宣傳部門是物盡其用,如今更是積累了三年的經驗,有能力待在那裏。

「怎麽不合适了?」陸然程忽然剎了車,他轉過頭看着被吓了一跳的江子望,心裏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他娶的原因本來就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是待在他身邊的,不會和其他女人那樣沒事找事,而現在他們結婚了,她反而一個勁地要和他拉遠距離,那她和他結婚有什麽用?

江子望拍着胸口喘過氣,現在她可以肯定這個男人是鬼上身了。她理了理情緒,不跟他一般見識,「總裁,我成了你妻子後會天天見面,我不希望我們分不開工作和生活的界線。」

這應該是一個好的理由,夫妻生存法則之一就是距離産生美,不能時時刻刻膩在一起,雖然江子望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和陸然程編一個害怕雙方生膩的理由,她會不會太自作多情了?可話說出去了,就來不及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維顯然不同,陸然程在乍聽到江子望說她已經是他妻子時,心裏變滑過一絲奇異的感受,說不清、道不明。他忽然想到她的本專業是廣告,便明白了江子望的真正心思,他有些納悶為什麽她總不直接挑明。

陸然程有些郁悶,他重新啓動了引擎,還是答應了江子望的要求,「好吧。」他說得咬牙切齒。這個女人估計就是吃準了他會妥協,等着吧,他一定要從她身上讨回來。

可惜江子望沒有想那麽多,只是微微詫異他忽然的改口,唇畔便勾起了微笑,心裏被塞滿了喜悅,漲漲的。陸然程的餘光裏,只見她一張勝雪的臉蛋上就在那麽短短幾秒裏染上粉嫩嫩的紅暈,如同盛開在三月春裏一朵嬌媚羞花,他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這個女人竟是如此容易滿足嗎?還有,她還是笑起來可愛多了。

一旁的江子望不知陸然程的心思,她正期盼着一份新的工作體驗,暫時将要見多年未會面的父母的事忘卻。

但該來的事情還是會來,當陸江兩家一起坐在陸家位于臺北郊區的豪華別墅裏時,江子望還覺得自己是在經歷一場夢。

她對着滿桌的豐盛珍馐,竟一時無從下口,喉嚨間焦灼着一股熱氣,難以傾吐,又難以下咽,整個人坐立不安。她看着對面一派适然的陸然程和一旁從容寒暄的長輩,心窩處漸漸騰起了一股委屈,貝齒咬着紅唇,卻不知自己為何生出這樣的情緒來。

這時,本來一直關照的長輩的陸然程忽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莫測。江子望心跳了一下,便如沸水熄了火,不安感慢慢轉為平和。

這時江母淡淡一笑,依然清麗的臉蛋上一片溫柔,對着陸父和陸母道:「以後小望還得倚仗親家公和親家母照顧,希望她不給你們添麻煩。」

江子望下意識地側過身看着江母,明明這麽多年過去了,說出這樣的話來,彷佛這從未相見的五年來都乘着時光機而去,她是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女兒,他們并沒有抵觸與間隙。她明明知道是假的,這一刻卻再也沒有叛逆的心理,她收回視線,颔首輕輕一笑。

而風韻動人的陸母自然對江母報以一笑,精心描繪過的妝容堆砌起一抹得體的笑容,她道:「怎麽會麻煩?小望是多好的孩子,以後還得麻煩她多管管然程,這孩子從小就不讓我和他爸省心。」說着,還若有似無地瞄了一眼陸然程,眼神中放出嗅嗖冷箭。

莫名其妙成為陸母靶心的陸然程既無語又無奈,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可又不好發作。他擡眼一看,卻見幸災樂禍的江子望正在抿着紅唇偷笑,他瞬間眯了眼、沉了臉。

江子望明白太歲頭上莫動土的道理,豔麗的小臉蛋上已經恢複了常态,不過看一直高高在上的陸大總裁吃癟,真的是很奇妙的體驗。她想,雖然這是她第一次見陸父和陸母,但直覺告訴她,他們應該會比陸然程好相處,這也算是比較欣慰的一件事。

二家又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等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總歸是散了宴。

宴席是結束了,可江子望卻又揣惴不安起來。這時陸然程走到她身邊,在她耳畔低語道:「你帶你爸媽去偏廳說會話,待會我讓人送他們回臺中。」

江子望本來因為他猝不及防的靠近而緊張,聽到他的話後便脫口而出,「他們今晚不留宿嗎?」話音一落,她便知自己失态了,她未免太過激動了。

陸然程的臉色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他探究的黑眸直看得她的心評評直跳,讓她不由揪緊細白的手指。

「他們要求的,可能是有事情吧。」他十分好心地跟她解釋。

江子望這才點點頭。她回過身,只見相攜而立的父母正面容恬淡地望着他們二人,在他們眼裏,似乎十分欣慰他們的女兒和女婿如此親密無間的模樣。

「好。」江子望點點頭,然後慢慢靠近二老,将他們二人帶至偏廳。

陸然程立在他們身後,目送他們轉過拐口,這時耳畔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在今天宴席上一直少言的陸父正緩緩地步上長長的高階,他的聲音很低沉又很冷淡,「然程,跟我來書房一趟。」

陸然程微微蹙眉,這時走到他身旁的陸母推搡了他一下,明媚的妝容早就退去了剛剛在席上的和顏悅色,狹長的鳳目瞪了他一眼,「跟你爸上去。」

陸然程皲着眉,按捺住情緒,随陸父拾級而上。

此刻的偏廳裏,江子望很努力地保持着着鎮定的狀态,她自然地将手交握在腰腹處,一襲華貴、合身的小禮服加上精心設計的妝容,讓她擁有了堅硬的保護殼。可在與江父、江母對視幾秒後,卻又逐漸松懈了。

江子望忽然發現記憶中一直高挑、挺拔,面容嚴肅的父親已經兩鬓染上華白,素來嚴峻的眸子此刻盛滿她不懂的神情,只有眼尾褶皺的細紋才洩露出他難以掩飾的激動。而她的母親也早就退去盛年時的嚣張氣焰,溫和的臉上此刻是慈愛的。

她愛憐地望着江子望,良久才吐出一句話,「小望,你長大了……」只說了那麽一句,江母的眼睛就變紅了,薄薄的眼皮上泛起一圈的紅,指甲陷進掌心的肉裏,尖銳的疼痛才能支撐着她不要倒下,面對這個五年未見面的女兒,她的心裏不是悔恨就是痛。

江子望怔了下,像是沒想到多年未見後,開口竟是這麽一句,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何種情緒,唯有毫不失态地淡淡一笑。

江母的嘴唇顫抖着,她情不禁掐住江父的手掌,又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然程挺好的,你們要好好的。」這些年來最大的沖擊莫過于某天午後,陸然程帶給他們的消息。這個一直默默給他們寄錢,卻從不和他們見面的女兒到底是心軟的,她本以為她永遠都得不到女兒的寬恕。

江子望還是笑,這次還點了點頭。

在這一刻江母知道,這個孩子依然并未釋懷,但已經作了最大的讓步。她捂住嘴巴才不讓自己哭出聲,因為她知道眼淚只會讓雙方更加難堪而已。

一直站在江母身後的江父握住她消瘦的肩膀,他看着江子望,聲音還是壯年時的低沉、有力,可也帶了歲月所給予的,不可忽視的蒼老。他道:「以後過年的時候,偶爾回一回臺中吧」,又頓了一下,接着說:「就我和你媽過年,太冷清了。」

江子望琥珀般透明的眸子動了動,而後籠上了一層薄薄的迷霧。她似是沒有聽懂江父的話,又似是聽懂了,但身體比大腦又提前作出了反應,她點了點頭,終于說出今晚的第一句話,「好。」雖然只有一個字。

然後江子望就見到對面的兩個人都表現出難掩的激動與喜悅,接着她的內心也湧上了一絲名為喜悅的東西。她曾經聽陸然程說過,年紀越長後,越覺得跟父母作對是多麽無趣,所以即使厭惡父母的逼婚,他還是找人結婚了。在此刻,她也有些感同身受,她早就不是孩子了,父母的前塵舊帳她早就沒了年少時的激烈抵觸,她現在只想抓住還能抓住的東西,其他的話便也懶得說了。

等管家過來提醒要安排送他們走時,她目送着他們離去,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只是尚未調整好情緒,恭敬有禮的管家便又不卑不亢地對她說:「少夫人,夫人讓你去一趟茶室。」

江子望有微微的錯愕,她不禁往偌大又華美的客廳看了圈,忽然發現陸然程自宴席結束後就不知去向,他去哪裏了?

這時管家又提醒了一句,「少夫人。」

江子望回過神來,颔首回應,随着管家往三樓的茶室而去。

設在三樓拐角的茶室很快近在眼前,管家則停住腳步,畢恭畢敬地說了聲少夫人請,言外之意是這是一場私人談話。江子望的眸中閃過什麽,她立在茶室門前,輕輕敲了敲,很快房門應聲而開。

一進入室內,鼻息間就湧入濃郁且沁人的茶香,整個茶室裏似乎缭繞着淡淡的薄霧。江子望适應了一會,才發現靠在茶椅上正在品茗的陸母,一身寶藍色收腰旗袍,烏發堆成雲髻,小腿白皙、修長,陸母似乎已經看向了她,只是隔着距離,她尚看不清陸母眼裏的神情。

「媽。」江子望走過去,有些不适應地喊出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稱呼。

陸母勾起一抹笑,淺薄的笑意如浮在鳳眸上,她柔聲道:「快坐下,品一品這新進的茶。」

江子望依言坐到另一側的茶椅上,低頭看向茶臺上一杯靠近她的紫砂杯,已經沏好的茶水正冒着熱氣,氣味香濃,似乎還帶着淡淡的奶香,她的眸子不由一亮,這個味道很熟悉。

陸母笑,「知道這是什麽茶了?」她看向江子望,将手裏的杯子放到茶臺上。

江子望妩媚的眼眸含笑,輕輕點頭,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味甘醇正,是高山茶的一種……金萱茶,讀大學時宋曉漁經常泡,她也算是宋曉漁的茶客之一。

「這也是然程最愛喝的茶,但我覺得比之白針銀毫之類,金萱茶之流的味道到底淺簿了些,然程畢竟年輕,只是喜歡追逐這種氣味特殊的茶罷了。」陸母淡淡地說道。

江子望慢慢放下茶杯,她這才發現原來陸母放在茶臺上的杯子已經涼了,茶水呈現着冰涼之後才有的色澤。她記得宋曉漁和她說過,金萱茶在臺灣廣泛種植,分布在中低海拔,其特色就是味中帶奶香或是桂花香,茶葉尾部白毫分明,很受年輕飲者的喜愛。

以前在公司她只給陸然程泡過咖啡,卻不知他也喜歡喝茶,而且是金萱茶,這明明是很多年輕女性的嗜好啊,想不到……江子望不禁抿起紅唇,淺笑道:「原來如此。」

陸母緩緩眯起鳳眸,看來她的直覺沒有錯,這個江子望雖然長得漂亮,但是察言觀色的本事卻并不強,甚至還是然程的秘書,她現在可以肯定他是被美色迷昏了頭。

而江子望見陸母驟然轉變神情,一時反應不過來。

陸母收斂了神态,又恢複了雍容華貴的模樣,她看着江子望,開門見山地說:「小望啊,我把你叫上來,是想和你說說知心話。」

江子望反應過來,從陸母轉變自如的情态來看,她可以确定陸大總裁也是遺傳了一部分,「好。」她乖順地點點頭,她總算是明白過來陸母讓她過來的原因以及原先在宴席上盛情的模樣也只是表面上的禮貌罷了,和陸然程簽協議婚約書,果然不是那麽簡單。

「我和他爸之前一直都希望着他能盡快結婚,所以一直給安排相親,我們知道他非常不喜歡,可為人父母,總歸是要替他多考慮一步的,不能總是由着他性子來。後來他跟我們說他有了結婚對象,就是你,我們既欣喜又憂愁,喜的是他總歸是要結婚了,憂的是我覺得他有更好的選擇……我這麽說,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江子望搖搖頭,眼皮都未動,只是放在腿上的小手不時地動一動。

陸母輕笑道:「我們問他一定非娶你不可嗎,他跟我們說,他非常愛你,非你不娶。」

這時有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江子望低下頭,六角形完美切割的鑽戒跌落在地上,這是陸然程給她的婚戒,剛才她一直無意識地撥弄着,在聽到陸母的某句話後,緊張地将它弄掉了。她顫抖着微微彎下腰,将它拾起來重新戴上無名指。

陸母挑了挑柳眉,道:「你似乎很驚訝的模樣,也對,我了解我的兒子,對女人說情話并不是他擅長的範圍。」

江子望确實非常驚訝,原來這就是陸然程說服他父母的理由,不讓他們知道所謂的協議結婚,卻編出這樣的理由來,不得不說,她确實難以置信。

陸母有些驚訝江子望轉為從容的神色,微微的怒氣冒上心頭,「不過我想,無論他是什麽樣的理由你都會答應吧,畢竟人人如此。」

這樣的話可以說是昭然的輕蔑了,江子望本以為陸母只是不喜歡她,現在看來不只如此。她掀了掀紅唇,想說些什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無意識地摩挲着那戴着鑽戒的手指。

陸母以為江子望被她說中了,心中不由更加蔑視,可她也明白這畢竟是兒子心間裏的人,她不能太給江子望難堪,但也必須給江子望警告。

「我知道你父親有間服裝廠,近年來生意并不景氣,大客戶流失得越來越嚴重,最近不是還差點失去一個大單嗎。很碰巧,你父親的一個大客戶是陸氏的老朋友,然程了解後,立刻給那人送了一幅畫,張大千的荷花圖。

有點耳聞的人都知道,張大千擅長畫荷花,可并不代表每幅荷花圖都同等珍貴,能讓那個人點頭照顧你父親的生意,并且幫助他在臺中商會提職,就能體現其珍貴。你可能并不知道,然程是素來不碰這些文墨的,但那幅荷花圖卻是他大學時親自前去拍賣場所得的……」

江子望摩挲的動作停止,她愕然地擡起頭道:「您說什麽?」此刻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陸母勾起唇角,眼底晦暗不明,「江小姐,無論你對我兒子是何種感情,也無論你們為何沒有舉辦婚禮,對我們來說,沒有婚禮是好事。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在你和然程還能在一起的時間裏,好好體恤他。」

江子望徹底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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