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賀壽辰(2)
第三章賀壽辰(2)
夜裏,皇帝的生辰宴開始。除了有各宮妃嫔以及宮裏的女眷,在朝中擔任要職的各大官員也在賀壽之列。
作為九五之尊,皇帝趙麟單獨一張方桌,坐在席位最高的位置上。他的右手邊是大趙王朝的太後,也就是他的生母,左手邊則是如今後宮份位最高的皇貴妃,張思怡。
二位女性位置較趙麟稍稍靠下,桌椅也是矮了幾寸。顯然,這麽安排一是為了凸顯皇帝的地位,二則是彰顯這兩位的地位僅次于皇帝。
雖說安排上是給足了張思怡作為皇貴妃的面子,但她心裏清楚,在這種場合裏,她半點兒都不能嚣張露富,得更加謹慎謙虛才能不招惹麻煩。
就好比現代的辦公室職場,大BOSS手下最能幹的秘書永遠都是神秘低調的。
“皇上,幺女瑩兒今日吵着要跟着本相一起來給您賀壽。我在府中拗不過,今日只得将她帶來。”宰相徐隆帶着賀禮前來給皇帝打招呼,且身旁領着一個長相伶俐的女孩。
張思怡瞧了一眼,只見徐隆一臉的褶子,一頭黑發裏藏滿了銀絲。他笑眯眯的,看起來十分和藹,就連說話都像是在與皇帝話家常一般。
表面看起來如此溫和,卻又能在朝中擔任宰相一職,她猜想只怕是溫和的背後藏滿了缜密的心思,一如他那一頭密密麻麻的銀絲被壓在黑發之下。
不作聲,她且與宰相微微點頭一笑,只當是禮貌問候。同時,她的眼神掃到宰相的幺女,徐瑩,那姑娘雖然年紀小,可一雙漂亮的黑眼珠将她機敏的心思全都刻畫在了眼眸之中。她留意到,這個十六歲的女孩一直在打量她。
只當是沒有看見,張思怡低頭拿起茶碗喝茶,暗想她可沒心思與這種小丫頭搞宮鬥戲碼。
“宰相這話說得見外,你是皇上的親舅舅,瑩兒又是皇上的表妹,大家本就是一家人。賀壽就該一家人都來,這才熱熱鬧鬧有氣氛呢。”太後發話了,她的語氣中全都是把宰相當做家人看待的意思。
宰相聽了太後的話,本就笑成一條線的眼睛更是眯得眼角的褶子能夾死蒼蠅。他似是長輩,又似是朝臣,既尊貴又謙虛,擺手笑言:“诶,太後不可這麽說。本相是臣,皇上是尊,尊卑有序,不談家長裏短。”
“按照姑媽說的,我應該叫皇上表哥;可按照爹爹說的,我就該下跪叫表哥皇上。”徐瑩突地發話,她天真浪漫的臉上吐露着朝氣,言語裏似是孩童,又似是在尋得趙麟的關注。
趙麟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就看着他們父女,然後什麽言論都不發表。倒是太後,瞥了一眼皇帝,打趣問:“皇上說說,瑩兒是該叫你表哥,還是叫皇上?”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張思怡不知趙麟是否聽懂了,但是她聽出了太後言語的暗指的寓意:要他表态徐瑩是否要納入後宮。
仿佛是吃上了現場瓜,她忍不住擡眼去瞧趙麟,好奇他會怎麽選。
巧了,此刻趙麟的眼神也向她投來,他盯着她狡黠的目光,心中了然她在看好戲。不知是逆反心理在作祟,還是他本就不願意回應太後,他看她的眼神裏夾了幾絲纏綿。
張思怡不懂他的意思,她心髒咯噔一記,而後餘光注意到徐瑩看她的眼神好像是變得更加犀利火辣。不想引火燒身,她連忙轉回臉避開,并心底暗暗怒罵趙麟是個狗日的。
當皇貴妃倉皇躲避他的目光時,趙麟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姿态。他不回答太後,也不回應徐瑩,更是對張思怡沒有解釋,他輕輕一笑,望向不遠處坐着的中書令,淡定地說:“王大人也帶了家眷來,年齡與舅舅家的相仿呢。”
他就是不表達到底是‘表妹’還是‘宰相幺女’,還用中書令也帶了女兒來賀壽的這事兒把火給引到了兩位朝臣的争鬥上。好一個四兩撥千斤,讓有野心之人窩裏鬥,他且坐觀好戲。
中書令仿若是聽見了皇帝提到了他,他趕忙起身,帶着女兒往皇帝面前湊。
“皇上,小女秀芝特意準備了壽禮前來給您賀壽。”不像宰相拐着彎兒逼皇帝和太後表态,中書令則是直接多了,開門見山地把女兒推出來,主打一個在趙麟面前混個臉熟。
中書令的女兒比起宰相的幺女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秀慧。她小步上前,乖巧地給趙麟欠身作禮,一句‘秀芝獻醜了’之後,便就是一曲霓裳舞。
好一個身姿婀娜的美女子,張思怡不免看直了眼,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她邊嗑邊欣賞,對這位有才藝的中書令之女頗有好感。
中書令之女一曲舞畢,宰相之女不服氣,便争搶着說要彈一首曲子給趙麟慶生。
好麽,這弄得和電視臺選秀現場差不多,張思怡看得高興,連抓了兩把瓜子,還叫站在她身旁的寶萍給她續上茶水。
兩個節目接連表演完,本該是趙麟點評一二,然後誇獎賞賜。可偏偏就是要有個出其不意,趙麟把點評機會交給了看表演看得得勁的張思怡,且問:“皇貴妃怎麽看?”
張思怡半顆瓜子仁還在齒邊,突如其來的‘話筒’讓她措手不及。她稍有咯愣,心想她就一個吃瓜的,還能怎麽看?她們的父親一個是權傾朝野的宰相,一個是忠心耿耿的中書令,她身為骠騎大将軍的妹妹怎麽說都容易招惹麻煩。
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她秉持着九年制義務教育的公平原則,對着兩位十五六歲的高官千金和稀泥式地誇獎道:“兩位姑娘都挺好的,有才有貌,前途無量。人生才剛開始就能有這等優秀才智,假以時日必定比男子還要強。”
和稀泥這事兒就是圖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偏偏徐瑩傲氣,她争強好勝的性格全然顯現,自然對于市井出身的皇貴妃很是看不上眼,對她給出的評價也是嗤之以鼻。
“皇貴妃為何不說出個一二來呢?到底是瑩兒的曲子彈得好,還是中書令千金的舞跳得更好?”她非要張思怡給出個好壞排名。
張思怡看不懂了,徐瑩這是非要給她挖坑按她的頭逼她跳的意思。她要如何去分出個一二排名?且不說這是趙麟選妃,又不是她選,就是她但凡說了點兒有失偏頗的話,不僅是對她不利,對張安邦在朝堂上也是不好。
無奈,她尴尬窘迫地再次和稀泥說:“就是都好嘛,不分高低的好。”與此同時,她求助似地把目光投向趙麟,希望他的桃花他自己解決,別丢給她。
趙麟何嘗不懂張思怡此刻的心思,可他就是假裝看不懂,不接話茬。
為何要這樣對她?他其實心裏也別扭。興許是看不慣她如今對他沒有以前那般在意了吧,就連有旁的女子要來争寵她都放任不管,宛若他就是一個可以被争搶的物件。
徐瑩還是不滿意。在她看來,她覺得張思怡就是不想讓她在皇上面前出挑兒,故意說她與中書令之女一樣好。她本就存了想要入宮為後的念頭,在這般念頭的操持之下,她心裏憤恨,便擡眼怒怼,不甘示弱地說:“無妨,反正日後進宮都是要有勞皇貴妃教導的。”
火藥味兒一下就嗆起來了。中書令的女兒膽子沒有徐瑩大,當她聽見宰相之女徐瑩說話如此嚣張,她便悄悄躲到父親身後,不敢多言。
可中書令卻不願女兒就這麽被比下去,他一把将女兒推到皇帝跟前,逼迫她說點兒什麽出來。
站在徐瑩的身旁,她氣勢全無,只得唯唯諾諾地說了一句場面話,“秀芝多謝皇貴妃的提點。回家後定會好好讀書,多學才識,不負貴妃的指點與期望。”
一個飛揚跋扈,一個內斂,夾着張思怡這個廢物皇貴妃顯然就是一出宮鬥戲。
張思怡腦仁疼,她對她們哪敢有期望,她都快不敢去看這兩位高貴的千金的面孔了。就像個鴕鳥,她低頭看着她面前的茶碗和瓜子殼,心頭暗暗祈禱求她們放過她。
也許是為了面子場上過得去,也可能是想為她自己求個風平浪靜,她主動放低姿态,用最可親的态度與她們說:“你們都好好的,我沒什麽期盼。你們就聽皇上的,別聽我的。”
當然,她也存了把話題抛給趙麟的心思。誰讓趙麟給她找事兒呢?
趙麟聽出張思怡在踢皮球,他心裏更是不爽利。仿佛是與她杠上了,他不顧面前的兩位妙齡少女,有意笑問對方:“皇貴妃可有給朕準備壽禮?”
他表現出了一臉的期待,但張思怡顯然是什麽準備都沒有,故而此刻的她內心十分的‘FU*K’。
不好明說她空手來摟席,只能讪讪回應:“後宮姐妹個個都期盼着給皇上過生辰,我想着她們的心意比起我的只多不少,皇上應該多關心關心她們。況且,這幾日我身體抱恙,想要給皇上您準備大禮,但無奈有心無力。”
趙麟被她推得更遠了,言語裏皆是要他去關心別的女人。說實話,他心裏的不爽利更加加倍,恨不得揪着她問一句‘她對他到底有沒有心’。
回想前幾日那夜她的主動,他心裏好不容易填滿的一塊被她就這麽生生挖去,且當着他的面丢掉。他逆反心理上線,關切地詢問她,“身子不适可要朕叫太醫來給貴妃看看?若是實在難受,朕送你回宮去休息。”
皇帝當着衆妃嫔以及兩位想要入宮的千金的面公開對張思怡秀關心,這種行為妥妥地就是在給她樹敵!
張思怡實在無語,連接話的本事都沒有了。
也就是此刻,來參加壽宴的張安邦忽然跳了出來,直呼道:“皇上,皇貴妃定是對您相思成疾!”
這是親哥哥,無疑了。
張思怡覺得,水深火熱也好,刀山油鍋也罷,此情此景她一如身在阿鼻地獄。恐怕在場對趙麟有意的女子都恨不得她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也就是這個時候,寶萍悄沒聲兒地往她手裏塞東西,且如蚊子般在她耳畔低語,“貴妃,您拿好了。”
她手感覺察不對,随後輕瞟一眼,驚覺竟是眼熟的小藥瓶!
回憶起那不堪入目的春宵一夜,還有到今天還在發酸的後腰,她低呼發怒問:“幹嘛給我這個!”說時,她連忙把東西塞回寶萍手裏。
寶萍推搡不接,并快速解釋:“這回我不給您下,您自己來準就沒錯了。您裝病,一會兒皇上就送您回寝宮,您借勢給他茶水裏加點兒。”
“有毛病吧!”張思怡忍不住罵人,心想這可是皇帝啊,她是給皇帝下偉哥上瘾了嗎?
主仆二人推搡之間,小藥瓶從她們手中滑落。借着地勢坡度,藥瓶滾到了徐瑩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