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見将軍(1)
第十一章見将軍(1)
宰相革除,親王斬殺,一曲清君側算是開了兩個震懾朝堂的大頭。年輕的帝王想要皇權穩定,百官臣服,這是他必須要走的路。
張思怡知道趙麟為了這個目的布了很多的局,就連她也是局中一環。可就算是如此,她能感覺到他對她是用了心的,待她的确有幾分真情。就是這一點點的真情,弄得她如今心煩意亂,渾身上下都沒有舒坦的地兒。
“貴妃,您吃一口吧。這都好幾天了,您茶不思飯不想的皇上也不知道呀。”寶萍端來午飯,她勸張思怡吃兩口。
趙麟自從宮變那一夜開始就沒有再來找過張思怡。倒也不是利用完就丢,他差遣八子日日都來問候送禮,話裏話外都是他國事繁忙抽不開身,等有空了一定來看她。
張思怡聽了也就當聽個響兒,覺得男人無非就是這樣了,想的時候恨不得拴在身上,不想了便就口頭打發兩句。她要是心裏沒什麽念頭倒也無所謂,可偏偏她心頭亂,覺得八子每日都來看望看得她更是煩躁。
“我就是吃不下,沒什麽胃口,和他趙麟有什麽關系?”她嘴硬回對一句,并拿起筷子挑了兩口菜。
寶萍打量主子,她見對方眉頭緊鎖,眼圈發青,暗想這是夜裏沒有睡好吧。看破不說破,她嘆了一口氣,回應說:“要是知道您得了恩寵後是這般度日的,還不如不得呢。沒有念想,想來也就不會失望吧。”
誰有念想了?誰失望了!張思怡一把放下筷子,怒氣沖沖地指着自己道:“我可沒有念趙麟,也談不上失望!我就知道他是這種薄情寡義的男人,後宮女人那麽多,我沒有功夫去争寵,去害相思病。再說了,他詭計多端把我也給玩進去了,誰知道他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怨氣,好大的怨氣。寶萍撇了撇嘴,暗嘆口是心非也無非就是這樣了。
“行了,行了,您歇歇吧。吃兩口菜,沒有男人就沒有嘛,日子總歸是要過的。”她夾了一筷子紅燒肉給張思怡,轉移話題道:“對了,将軍是要從西北提前回來了嗎?”
隆親王趙昱倒臺後,西北那邊被張安邦也清算得差不多了。講道理,群龍無首最是好辦。本就是窮途末路,張安邦又大殺四方,趙麟想要的西北固然是囊中之物。
說到張安邦,張思怡也聽到了一些傳聞,當然八子也在這幾日來的時候提過一嘴。“隆親王被解決了,西北那邊肯定也慢不到哪兒去。原先說的過年左右回來,估計多半是提前了。”
她擡眼看向寶萍,想到小丫頭愛慕将軍的心思,便調笑問:“開心哦,你心心念念的将軍要回來看你了。”
寶萍被這麽一提,她頓時面孔發燙,火燒火燎地叫她跺腳羞煞。“貴妃您說什麽呢!我……我……将軍怎麽是看我了?将軍是來看你的!你們兄妹許久不見,皇上又這般寵愛您,他是忠臣又是功臣,自然是要進宮來的。”
“得了吧,難道你不想見他?”張思怡扒了一口飯,口氣嘲弄。
寶萍當然想見張安邦,只是不好明說。她心裏想的是,張安邦來看張思怡,她遠遠地看一眼就好。什麽少女心事,什麽喜歡不喜歡的……她都不打算說出來,因為她怕失望。與其擺在臺面上讓對方知曉後躲避她,她寧願就這麽偷偷地看。
“将軍想見誰就見誰,我見不見的,不要緊。”她擺弄了一下手指,心裏的念頭不再打算說給張思怡聽。
張思怡瞧她一臉裝扮出來的‘無所謂’,她啧啧嘴,挑了一口菜,一邊吃一邊逗弄道:“你就無所謂吧。等他來了,我把你支開,不讓他看你,也不讓你看他。”
哪有這般捉弄人的?寶萍這下不是跺腳了,是要跳腳了。她噘着嘴,嘟囔道:“貴妃好生欺負人,寶萍再也不要與您做姐妹了。”
到底要不要繼續做姐妹呢?張思怡不過是說笑。五日過後,張安邦從西北帶兵回京,就如同趙麟許諾的那樣,他第一時間就去了貴妃宮殿。
大清老早,骠騎大将軍一身的戎裝,還來不及回将軍府換下衣裳,他便帶着一身的風塵仆仆去到了張思怡的寝宮。
寶萍看着張安邦向她走來,她滿眼都是崇拜與仰慕,全然忘記了她想偷偷喜歡的心思。她傻愣愣地盯着對方看,直至人都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意識到。
“将……将軍……您……”沒人通知她們張安邦今天會進宮,自然她也驚訝地說不出利索話。
張安邦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他看了一眼張思怡緊閉的房門,指着笑問:“貴妃還沒起床呢?”
一如往常的燦爛笑容,他俊朗的面孔讓寶萍小鹿狂跳。她仰頭瞧着他,仿若這秋日頓時變成了春日,叫她春風拂面微微發熱。
“我去叫貴妃起來!”欣喜若狂,她來不及去管那些繁冗禮節,她只知道她想見的人回來了,她要把張思怡給叫起來。
張思怡睡得正香,她也是沒有想到張安邦會突然回來。坐在床頭,随着寶萍把簾帳掀開,她的視線逐漸清晰。
“我睡到什麽時辰了?哥哥怎麽來了?”她以為她在做夢,揉了揉眼睛,發覺對方已經站到了她的床邊。睡得有點兒懵,她看向寶萍,問:“怎麽回事?”
寶萍還處于激動的狀态裏,她興奮地幫張思怡拿鞋子,拿衣服,說:“快午時了,正好到了吃午飯的時候。我去和後廚說一聲,今天多做些菜,給将軍接風。”
“貴妃好生舒服,日上三竿都還不起床,想來在宮裏閑散悠哉過得很是惬意舒心。”張安邦笑嘻嘻地與張思怡說話,一如哥哥與家裏妹子話家常一般。
他春風得意正是仕途順遂的時候,張思怡瞧着秋日的日光灑在他的側臉,仿若這一生的光環都被照在了此地。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好似是看到了這戎馬一生的将軍将最好的年華全留在了此時。
“我又不求什麽,自然過得舒服。”她淡淡回應,而後穿上寶萍拿來的衣裳與鞋襪,起床與張安邦說道:“哥哥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張安邦見她要穿衣服,他後退兩步往屋內偏房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回答:“前天就從西北回來了,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剛好趕在午飯的時候到京城。”
張思怡穿上鞋,她把胸前垂下的頭發撥弄到身後,暗想趙麟當真是讓張安邦回了京城第一時間就來她貴妃宮殿。她從床頭拿起簪子,随手将頭發挽起,并問:“見過皇上了?”
“沒呢,先來看貴妃。”張安邦抿唇輕笑,他以為自家妹子是在吃味。“皇上在我出發前就差人送了信。他說,回了京城先去看貴妃。”
這般操作就如同皇上對待最寵愛的妃子,極盡所能地讨好。寶萍聽了笑意連連,似是邀功一般地與張安邦說:“皇上對貴妃可好了呢。當時在冷宮,他夜裏經常帶着茶水點心來看貴妃,生怕貴妃過不好。後來,又因為婉美人及秋獵的事兒,皇上是将貴妃捧在心裏疼呢。”
張思怡像是在聽言情小說,她覺得寶萍說得太誇張,并且有渲染和誇大的成分。她伸了懶腰,啐道:“少給趙麟貼金,這人哪樣不是為了他自己?”
到底是為了誰,在張安邦看來都不重要。他見張思怡穿戴整齊,便擡腳從偏房走到她的面前,笑着關心:“皇上對妹妹有寵愛是真,哥哥能看得出。只要他對你好,別的不要多想。”
他對她好嗎?張思怡撇撇嘴,嗤笑:“毒湯我喝的,箭也是我受的,他就是替我吸了毒血也不過是為了将計就計,引蛇出洞。真要說好,只怕沒幾分是為了我的。”
寶萍端來洗漱的用具,她把巾帕打濕擰幹,遞到張思怡手中。“貴妃不好這麽說話的,皇上是新皇,登基一年都不到。朝中要清理的人與事着實得抓緊做,不然誰來為他做事?再說,貴妃您也是幫了皇上的,他念您的好,您別妄自菲薄。”
小丫頭想說的是,張思怡她舍生取義幫了皇上,自然也算是幫張安邦鋪平仕途。是啊,她幫了他們,誰又來幫她呢?男權之下的封建社會,女人只是工具,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男人的事業。
“算了,你們都覺得他好,那就這麽覺得吧。”她與他們說不通,不想再辯駁。把擦拭過面孔的毛巾還給寶萍,她拿起漱口的鹽水過了過嘴。口中幾下翻滾,吐出濁液,她岔開話題問:“哥哥在西北一切都好吧,去過西北之後可有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