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設宴

設宴

“溫姑娘今天才看清褚某嗎?”

他沒有反駁,整個人完全站在月光中,這樣讓溫南錦能夠更加清楚地看清他。

明明還是不久前在前院見到一樣的穿着,換了一個位置,倒顯得有了很大的不用。

這樣的他更像是之前夢境中,他在邊疆和那些戰士們相處模樣。

回城之後有太多束縛,讓他這樣肆意風發的一個人變了許多。

褚牧看着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就是這樣熟悉的感覺,和回城那天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模一樣。

那雙眼眸中含了太多故事要講,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一位相識多年的故人。

對于這樣的感覺,褚牧不知該如何來形容,不喜也不厭,和往日的自己完全不同。

“溫姑娘是不是在何處見過褚某?”在這樣的目光下,他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問出了口。

溫南錦收回視線,揚起唇角,再看向他時已經整理好自己所有情緒。

院牆中時不時有穿巷風吹來,揚起兩人衣角。

“算是見過吧。”這是她的回答。

褚牧擰着眉,在她回答後心中更加疑惑了。

“褚某……”

“時辰不早了,褚少将軍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不然被相府中的人看到,到時候定會傳到父親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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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溫南錦沒有給他問出口的機會,因為現在的她也在找尋着這個答案。

“今日多有褚某多有得罪,還望溫姑娘莫要見怪。”

看着抱拳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溫南錦想了想還是說出了那句話,“褚少将軍,多小心太子殿下。”

說完徑直離開,留下褚牧站在原地。

看着她離開的身影,還有剛剛那句話,褚牧知道溫家南錦姑娘和外面傳言中的完全不同,現在的她更像是一位女官,看朝中局勢絲毫不比他們這些男兒差。

離開相府後,褚牧來到酒肆,還是同樣位置,站在二樓窗邊看着外面。

很快,有人敲門走了進來。

“公子,您猜的果然沒錯,太子剛剛出宮了。”

一口飲盡杯中酒後,問道:“去了哪裏?”

來人回道:“齊府。”

手中的杯盞放回桌子上後,看着屋內僅有的一處光亮,他說:“告訴向青盯緊了,我要知道離開齊府後他會去哪裏。”

“是,公子。”

在他離開後,屋內恢複安靜,褚牧吹滅唯一一根蠟燭,站在窗前,周身浸在月色中。

“小心太子殿下。”這句話在他腦海中遲遲揮散不去。

朝堂中的事情溫相定是不會和她多說,但是她似乎遠比自己想象中知道的要多。

現在城中能看透太子心思的人不多,還能這樣直白說出來的除了她不會有第二人。

不到一個時辰,向青敲門走了進來,站在離他一步距離,抱拳說道:“公子,太子離開齊家後直接回宮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向青站直身子後,想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公子,我聽到太子今日在齊府中多次提到溫小姐。”

褚牧轉過身來,看着他問:“他都說了什麽?”

向青低下頭,“屬下離得有些遠并未聽清具體內容。”

沉默一會後,褚牧開口:“從今天開始你和融白一起守在溫府,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她也不行。”

向青心中雖有不解,但離開後很快去和融白彙合,兩人守在溫府附近。

在他離開後,褚牧沒有在酒肆中久待,在遲遲沒有等到想要見的人後,很快起身離開。

在走下酒肆最後一個樓梯時,看到鐘予承大力推開門,邁着腳步走進來時,胸口起伏明顯。

“正好,我有話要和你說。”他也看到走下來的褚牧,先是環視了一圈一樓正堂中的人,見他們并沒有注意到這邊後,自己走上樓梯錯開褚牧。

“今天是真的有事情,而且這件事還很嚴重,事關溫家。”

說道事關溫家,褚牧眼中神情一沉,轉身和他一起走了上去。

落座後,鐘予承這時終于緩了一口氣,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你要說的是什麽事?”褚牧開口問道。

鐘予承顯示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面上的着急樣子後,心中不由産生玩味來。

“要是讓我知道你根本沒有什麽事情要說,鐘予你應該是知道後果的,鐘大人那邊好像還不知道你已經從南方回來了,你說如果讓他知道你在沒有得到允許情況下回到越中,那你現在的自由時日可就不保了。”

這番話在鐘予承聽來絲毫不是忠告,反而更像是一種威脅。

“我說就是了,但是在說之前我需要知道現在的溫南錦在你心中是怎樣地位?”

褚牧坐在桌邊,單手撐着,在聽到他問出這個問題後,沉默了好一會才反問道:“你覺得我對她是怎樣的心思?”

鐘予承看着手中的折扇,再擡眼看了他,見他并不是和自己開玩笑,收起臉上的玩笑。

“與你相識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對哪家姑娘這樣上心,當日皇上當着衆位大臣的面為你們倆定下婚事,你看似是在拒接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接受,因為你我都知道,這只是試探的開始,但是随着這段時間的接觸,你對她明顯已經不一樣了。”

“是嗎?你就确定這樣了解我?”褚牧臉上絲毫沒有被對方看透後該有的樣子,而是端過面前茶盞,慢慢喝了一口後,回問着。

鐘予承還保持着看着他的樣子,還是和往常一樣的衣袍,還是那一副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能夠游刃有餘處理的模樣,就連眼中那抹被他刻意掩下的冷意都和之前一樣。

“那你說,你對她真的沒有其他意思嗎?”

兩人在這個問題上一來一回問着,他沒有問出答案,褚牧自是不會和他明說,因為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你來的時候要說的關于溫家的事情是什麽?”褚牧換了另外一個問題。

鐘予承臉上頓時露出一種,被我給猜對了吧樣子看着他,然後在他警示目光下,收起玩笑,嚴肅說道:“宗政晔在今晚出宮前去見了皇上。”

“他是太子去見皇上這不奇怪。”

“是很正常,但是你知道他今日向皇上求了什麽嗎?他想要單獨的府邸,而皇上也允了。”

褚牧手中杯盞一緊,“他要出宮?”

“沒錯,出宮就意味着他要有大動作。”鐘予承點着頭應着。

宗政晔年紀和他們相仿,之前因為一直住在宮中,并未定下太子妃,如何要搬出宮來,那麽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在各大世家中選出太子妃人選。

“他今日會去齊府,想必這太子妃的人選他已經是定下了。”

“不愧是我們褚少将軍,你看似不了解城中世家間的盤根交錯,但一點就通,也難怪齊晁每次碰見你臉色立馬青了不少。”

不理會他的打趣,褚牧接着問:“那這和溫家有什麽關系?”

溫褚兩家現在雖說還未正式定下這樁婚事,但是那日在大殿上皇上的口谕後來可是傳遍整個越中城,百姓們都在傳,“相府嫡女溫南錦性情大變,一心想嫁褚家少将軍。”

這樣的流言傳出後 ,有人憂有人悲,唯獨沒有人喜。

“太子妃現在看是和溫家沒有多大關系,但是宗政晔借着搬出宮為由要設宴大辦,請帖明日就會遞至各世家中。”

知道這個消息後,褚牧沒有多待,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在門外時頓了一下,頭也未回說道:“你回來夠久了,是時候回鐘家了,我相信看到你回府鐘尚書會很開心。”

聽到這個鐘予承像是板凳上紮了針,立馬放下手中剛端起的茶盞,快速追了過去。

“別呀,我回來這段時間不都是在幫你處理各種事情,根本沒有時間逍遙一下,你就讓我回鐘家,你這和把我送進牢獄中一樣……。”

“明日我會親自到鐘府拜訪鐘尚書,趁着今晚這段時間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說完褚牧很快走進一片黑幕中,很快沒了身影,只剩下鐘予承一個人蹲在地上,用那把寶貝不行的折扇在地上剜出一個個窟窿來。

“褚牧你給我等着,我就不相信你會一直沒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到時候我一定要你後悔這樣對我。”

他惡狠狠說完後,站起身長嘆一口氣,只能認命地走向鐘府方向。

次日巳時。

宗政晔的請帖果然遞到各府。

溫府後院,積雪融化後露出院中原先模樣,今日更是少見的好天氣,溫南錦一早醒來後,收拾完就坐在院中曬太陽。

因為嫌麻煩,在不出府的時間中,她幾乎都是散着滿頭長發。

今日也是,長發披在身後,在陽光照射下泛着光澤,沉韻從屋內取出一件披風為她披上後說:“今日陽光盛但是還是冷的,小姐當心身子。”

她自己緊了緊身上披風,笑着應:“知道了,你這小小年紀就這樣老成模樣真的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沉韻已經習慣她有時候會說出來的各種奇怪話語,也能夠分辨出哪一句話是玩笑,哪一句話是認真的。

“小姐又打趣沉韻。”

主仆兩人相視一笑,臉上的笑容比這陽光還要耀眼。

“相爺讓奴婢來請小姐到前院。”院門處傳來的聲音打斷她們臉上的笑顏。

溫南錦擡眼看過去,見是一直處在溫相身側侍奉的人,她起身向那邊走了幾步,問:“父親有說是何事嗎?”

“奴婢不知。”

“我知道了,你先過去告訴父親,我梳妝一下就過去。”

回到屋內,沉韻很快将她滿頭長發梳了一個簡單發髻,沒有過多裝扮,換了一身衣裳後,兩人走向前院。

前院主堂中,溫相還有長公主宗政映之坐在主位,一側坐着一人,只能看出是為男子,他的身側坐着的是溫南周。

主堂門外沉韻退在一旁,溫南錦自己走了進去。

溫南周看着她走進來後,心中就算是有太對的不甘心也不能表露出來。

強裝着笑臉,看着她說:“妹妹今日這身裝扮是不是過于素樸了?太子殿下很少來我們溫府,妹妹這個樣子不得體。”

他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是擺到明面上的說教,讓來之前還有好心情的溫南錦頓時變了變神情。

但是她并未在外人還在的場合中怼回去,來到中間位置先是向坐在上方的人行了禮,然後轉過身對着宗政晔鞠了一禮,完全無視溫南周。

坐在上方的溫相,看着她開口:“錦兒來了,快坐下。”

宗政映之這時起身來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看一眼對面的人,開口聲中全是維護,“在溫府中錦兒作為相爺的嫡女,無論她是怎樣的裝束,你一個庶出之子都沒有資格說出剛剛那番話來。”

溫南錦聽完她的話,心中暖暖的,溫暖過後心中産生了另一種情愫來,若是她知道自己這樣維護的人并不是真的溫南錦,她會是怎樣心情 ?

一定會失落的吧?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溫南周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當着外人在的場面數落自己,臉上原本的神情再也挂不住,換成虛假笑意上前解釋着。

對方并不吃他這一套,在看到他走向自己方向時,拉着溫南錦換了方向坐下。

一直沒有出聲的宗政晔這時站起身來,打着圓場,“今日是本宮唐突,沒有提前知會就直接過來了,還望皇姑還有相爺莫要見怪。“

溫相擺手說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不知殿下今日來溫府是有何事?”

在他稱呼出那聲皇姑時,溫南錦明顯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一下收緊了一些。

看着她面容還和之前一樣,在發現自己看過去時,回之一笑。

“今日前來實則是給錦妹妹遞請帖。”

“請帖?什麽請帖還要勞煩太子殿下親自前來?”溫相直言問道。

宗政晔從懷中取出請帖遞上,候在長公主身後的雪姑上前從他手中接過。

那則請帖到最後也只是放在了她們一旁的桌面上,無人打開。

“父皇許我搬出宮,有了自己的府邸,三日後我會在新府邸中設宴,錦妹妹到時候可一定要來。”

溫相眼眸一沉,很快又恢複之前,依舊笑着開口:“太子殿下設宴,還是親自前來遞請帖,錦兒自是應該前去賀宴,但是那日各府中前去的小姐,公子定不會少,錦兒身子并未完全痊愈,禦醫診脈後特意交代要在府中靜養,不可去人多的地方,還望太子殿下贖罪,但是該有的禮數,相府是自是不會少一分毫。”

“相爺這是說的那哪裏話,自是錦妹妹身體重要,前面是我考慮不周,還請皇姑和溫相莫要怪。”

本該是歉意的話語,在他說出口後,只剩下警示。

這句話結束後,他的目光始終都放在溫南錦身上時,似乎是在審視那句身體抱恙的真實性。

“錦妹妹身子不是早就大好,那日我在府中遇到前來診脈的張禦醫,上前關心幾句,他同我說已無大礙,讓我放心……”

“誰允許你開口了!”長公主對着他厲聲呵斥道。

溫南周看了她一眼後,饒是心中有再多不滿氣憤,在這樣的場合中,都只能忍下。

後退一步,溫南周對着她抱拳示了一禮,“是我多言了,母親莫怪。”

“閉嘴,我何時成了你的母親了?”她接着呵斥着,絲毫沒有想要給他留下顏面。

這樣的兩句話,讓溫南周眼中不甘和氣憤之意幾乎要溢了出來。

他遮掩不住的真實模樣,還有溫相對這件事的态度,都被宗政晔看了個全。

溫南錦回握着她的手,對她笑着搖搖頭,起身向宗政晔位置走近一些距離,“太子殿下親自前來遞宴貼,南錦身子就算再不适也是要去的,這個回答太子殿下可還滿意?”

宗政晔也站起身來,笑着對她說道:“錦妹妹能前來赴宴,本宮自是開心的。”

說完側過身對着前面的溫相說道:“盡然錦妹妹答應赴宴,就不多打擾。”

溫府門外,他們一行人站在臺階之下,看着那輛馬車駛出視線範圍中。

溫相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人,對與他剛剛和太子間的視線交流,沒有選擇直接問出來,“做事之前要想明白自己到底姓什麽?莫要被人利用了去。”

這樣明顯的警告之意,溫南錦相信就算是溫南周那樣的腦子都能聽明白其中深意。

她代替雪姑扶着宗政映之向府內走去,“母親小心腳下。”

雪姑跟在兩人身後,看着她們的背影,想到宮中之人,眼中視線模糊。

”雪姑姑,等下我留在母親院中吃飯,勞煩您多備些飯菜。“

溫南錦開口打斷她的思緒,“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這就下去準備小姐愛吃的菜。”

這下是她們母女兩人看着雪姑離開的背影,宗政映之停下,對着她說道:“錦兒現在真的長大了許多,往日你是不會說出這番話來。”

溫南錦說:“那在母親眼中南錦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

仔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宗政映之說:“如果你不是我的孩子,這樣的變化定是好的,但是錦兒你要知道,這樣的身世能給你帶來不只是榮華富貴,更多的是爾虞我詐。”

“南錦知道。”

宗政映之搖頭,“你還沒有完全知道,今日太子的請帖你不該應下。”

看出她眼中的擔憂,溫南錦從她雙手中抽回自己手,換成自己用雙手抱着她的手臂。

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撒嬌道:“這件事南錦心中自有考量,母親就莫要擔憂了,我們都開心點,好不好?”

還站在府門外的人,看到她們這幅模樣,心中氣憤之意更甚,更是把剛剛溫相的提醒置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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