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棋局

棋局

離開皇宮後,溫南錦接連幾天帶着沉韻一個人,早出晚歸,雪姑來她院中尋了幾次,都沒有見到人。

這天一早她就站在晨露中等着。

沒多會看到院門先是開了一個小的縫隙,露出沉韻半張臉向外面看着。

“雪姑姑?”在看到站在門外那人時,沉韻不确定地開口問道。

“小姐。”雪姑對着院門裏面,鞠禮說道。

院門應聲打開,穿着鬥篷的溫南錦站在門正中間位置,看着外面的人,“雪姑姑,這麽早是母親有事尋我?”

雪姑搖頭,“是奴婢來尋小姐。”

“雪姑姑有事?”

在她問出這句話後,雪姑擡着頭望向她,看着她身上的裝束,墨色鬥篷下是一身同色的騎裝,這樣的裝扮和她往日的有很大不同,滿頭長發束在腦後,撐起鬥篷。

“奴婢來是想和小姐說,長公主生病了……”

“母親病了?”她這幾日一直都在府外忙着,回來後時辰過晚,細想下來已經好些時日沒有去過正院了。

“有請禦醫來診脈嗎?可知是因何病的?”她接連問出。

雪姑一一回道:“李禦醫前幾日來過府中,說是因心結積郁而成,開了幾幅藥方調理。”

聽她說完,溫南錦才松了一口氣,“勞煩雪姑姑和母親說一聲,南錦今日回府後,就去前院探望。”

“小姐現在是要去哪裏?”

Advertisement

溫南錦看她一眼,“這是母親要雪姑姑來問的?”

雪姑垂下頭,“小姐恕罪,雪姑今日前來長公主不知,是奴婢見長公主好些時日沒有見到小姐,常常坐在窗前望着遠門,奴婢這才鬥膽前來尋小姐。”

這樣的解釋,溫南錦并不完全相信,擡眸看着天際泛起的光亮,再開口時,聲音中已沒有任何溫度,平靜的沒有絲毫起伏,“天亮了,雪姑姑回吧,莫要忘了替我轉達剛才的話。”

“是,奴婢定當轉達。”

沉韻一直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在路過雪姑時,餘光中看到她彎腰垂下頭模樣,還未看清就被她淩厲看來的目光吓得心中一顫。

“看什麽?還不跟上來。”在走在前面的溫南錦開口後,斂下眼神,換回往日。

“是,小姐。”沉韻回道,小跑着跟上前,兩人很快坐上馬車離開溫府。

看着她們離開方向,直到半邊身子被日出籠罩着,身上的暖意更是襯着心中冷意更甚。

馬車使出城門,在一處破舊院落停下,跟在暗處的幾人遲遲沒有見到有人走下馬車。

邑良所處位置最近,另一邊的融白對他使出手勢,讓他上前查看。

手握緊後腰處的刀柄,收着內息慢慢走上前,臨近馬車簾幕,并未感受到任何人的氣息,頓時覺得大事不妙,一下撩起簾幕,馬車中空無一人。

暗處的融白長劍抵在車夫咽喉處,“車內人呢?”

“小的……小的,不知……”車夫跪在地上,吓得抖成篩子。

“你……”融白手中的劍再近一些,被邑良攔下,“他什麽都不知道,不要為難他了,走,回去見公子。”

一道劍光閃過,車夫癱倒在地,在養大的馬兒呼出的氣息噴在臉上時,他大聲喘着氣,擦去額頭冷汗後連忙爬了上去,駕着馬車離開。

城內一處院子中,沉韻上前取下她身上的鬥篷,看着完全露出來的臉頰,問道:“小姐是怎麽發現他們一直跟着我們的?”

溫南錦走進去坐在桌邊,端過茶水喝了一口後回:“一開始不确定,只覺得每次出門總會有雙眼睛看着自己,沒曾想還是兩雙。”

沉韻将鬥篷疊好放在我卧榻上後,來到她的身後,見茶盞中空了,倒着茶水,看着她慢慢喝着。

沒多會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今日穿着的是和溫南錦一樣顏色騎裝,“小姐,顏小姐來了。”

溫南錦聽到擡眸看向正門方向,看到走進來的那人,起身迎上去。

“你不是喜歡紅色嗎?今日怎會穿這樣?”圍着她轉了一圈後,溫南錦打趣問道。

顏原就這樣站在原地任她看着,等她看完後,才開口:“你之前不是說紅色太過招搖,不适合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

溫南錦沒有想到她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眼角一濕,越和她相處就越覺得她和另一位顏原有很多的相似點。

“你又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溫南錦!”顏原見她久久沒有出聲,擡眼就看到她那雙含有太多情感的眼神。

收回情緒,溫南錦正了正神情,兩人一同走到後院中,開始今天的訓練。

沒錯,在接下聖旨後,溫南錦知道這次城她是非出不可,人人都說途中險惡,也是在那一刻她真切意識到,無論身邊有多少人保護自己,都不如自己來的靠譜,這也是在現代時候積累下來的經驗。

後面她找到顏原,希望她能夠教自己一些簡單招式,還有騎術,以備真正危險時刻保命用。

顏原爽快應下,兩人就在城中偏僻處尋了這樣一處地點,用來每日訓練。

前面幾日學習了騎術,已經可以獨自駕馬,今日學習暗器。

溫南錦站在一旁看着她手中暗器的變化,還有桌面上擺放着的各種暗器,小而精致。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是首飾呢?”

顏原拿着其中一個,舉起手放在日光下看着,暗器一閃而過的鋒芒,射的人眼睛一晃。

“對我來說這些就是首飾。”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滿含深意,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會讓一位姑娘将保命殺敵的暗器看作裝扮用的首飾。

溫南錦就這樣站子身後,靜靜地看着她,還有她短暫釋放出的殺意。

原來她并非表現的那樣無憂。

結束後,溫南錦鬓前的碎發全都打濕貼在臉頰上,沉韻看到後,浸濕帕子走上前,擡手時被另外一人接了過去。

顏原拿着帕子,在手中感受一下溫度後,站在她面前輕輕擦拭着。

這樣的舉動下,兩人距離很近,溫南錦看着她,不論相貌,她所有的舉動帶給自己的感覺都和好友很像。

“阿原,真的是你嗎?”她低聲呢喃着,在面前人停下手中動作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話。

想要解釋,但是她已經聽到,那雙現在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說明了太多。

“你口中的阿原是誰?”

她沒有問是不是我,而是是誰。

也是她這樣聰明的一個人,自是看得清。

擡手從她手中拿過帕子,溫南錦來到亭邊看着院落地面上的雜草。

原本溫熱的帕子,已冰涼一片,正是這樣的涼意,讓她清醒過來。

“她是待我最好的人。”

這是她的回答。

“那你們為何會分開?”

顏原來到她身側,和她一起看着前方,問道。

“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沒有回答顏原的問題,溫南錦看着她的側臉輕聲說道。

對着擁有相同名字的人說出這句話,她的思念溢滿周身。

顏原和她對視着,這樣的悲傷圍繞在兩人周圍,她問:“ 那你會後悔嗎?”

“會後悔嗎?”這句話在來到這裏後,在面對已經不認識自己的褚牧,在面對宮裏宮外的各種爾虞我詐後,每每深夜,她在心中問了自己無數遍。

每一次都是沒有答案的。

“我不知道。”這一次還是同樣沒有答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要救下褚牧。

“那就去做你想要做的吧,最終的結果會告訴你答案的。”

在說完這句話後,顏原回身收起桌子上的暗器,一把摟起,全部兜進懷中。

走向門外的時候,對着她擺手說道:“我雖說了剛才那一番話,但是你将我看作其他的人這件事,我可還是記得,後面幾日你就自己訓練吧,等我心情好了,再過來。”

這樣的她,怎麽能讓溫南錦不覺得就是好友顏原陪在自己身邊。以前無論兩人怎樣鬧別扭,她總是像這個樣子,丢下看似埋怨的狠話,實則是去自我消化。

“阿原你是不是擔心我,才會讓她來陪着我?”

*

将軍府。

邑良他們站在院中看着亭中正在與人下棋的褚牧。

融白擡腳就要走上前,被邑良一把拉住,對着他搖搖頭,“沒看到溫相也在?”

融白用一副你以為我瞎嗎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當然看到了。”

“那你還去?”

“為什麽不能去?”他反問。

邑良翻了一個白眼,若是情況允許,他真的好想暴揍眼前人。

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站在外面,裏面的向青自是第一時間就看到他們,将手掩在身後,對他們做出先離開的手勢。

兩人看到後,很快離開。

亭中,褚牧落下一子後,溫相端詳着棋局,手中白子遲疑着。

思考許久,這一子終于落下,褚牧放下酒盞,先是看一眼棋盤,笑着說道:“相爺,這一局是褚牧輸了。”

“褚少将軍并未輸,若不是你有意相讓,剛才那一子我就輸了。”

站在亭中的向青看着面前兩人,同樣的棋已經下了三局,每次都結束在相同的局面上。

“相爺今日前來相比是有事情要和褚牧說。”半日時間,棋局下了幾盤,他并不說來意,前面褚牧還有耐心陪他下着,邑良他們現身後,褚牧知道一定是溫南錦那邊出事了,也就沒有耐心和他耗了。

溫相看一眼站在他身後的向青,“本相想和褚少将軍單獨說一些話,不知這位小兄弟可否行個方便?”

向青看一眼褚牧,在他點頭後離開。

亭中只剩下他們兩人後,褚牧說道:“相爺有話但說無妨”

“褚少将軍覺得小女如何?”

這樣的問題讓褚牧一愣,一時間摸不準他的意思,斟酌回答道:“溫姑娘出身相府,又是長公主獨女,宮中安皇後對其也是寵愛有加,這樣的人恐在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個。”

“不說這些虛名,我問的是在你眼中。”

褚牧飲下杯盞中的酒,在看向溫相時眼中浮着一層醉意。

“褚某不懂相爺意思。”

“如果我說我想讓你娶錦兒,你當如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