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秘密
周陶鈞剛進小區就看見姥姥在活動區和一些老太太閑聊。
不知是親人間的感應還是老太太眼尖，一眼就看見她。姥姥笑沒了眼睛，露出整齊的假牙開心地喊：“大外孫兒”，努力加快步伐走向周陶鈞。
周陶鈞迎住姥姥，給老太太個大大的擁抱。
“姥姥，這是我爸戰友顧叔叔的兒子，顧湛恒。”
“好，好。”老太太連忙點頭，拽着周陶鈞的胳膊，緊緊地不撒手。
扶姥姥上樓時，周陶鈞時不時就看看姥姥的腿，利索得很，一點都沒有受傷的跡象。她愈發奇怪。
姥爺正在廚房做午飯，聽到“姥爺，我回來啦”，“老頭子，陶鈞回來了”兩道聲音，陶鈞姥爺驚喜到顧不得鍋裏的菜，舉着菜鏟就跑到門口。
老太太依然拉着外孫女兒的手不撒開，像瞅寶貝似的，邊看邊問：“工作累不累？”“睡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
周陶鈞一一回答，“有按時吃飯，一點都不累，姥姥你看我都胖了。”
“哪胖了，姥姥看你都瘦了，我聽隔壁單元李奶奶說她孫子常年加班，公司都不給休假的，你們公司是不是也是啊，快讓我看看有沒有黑眼圈。”
“哪啊，不休假我怎麽回來看你。”
“騙姥姥，你都有黑眼圈了。”
黑眼圈當然有，昨晚擔心姥姥，她一晚沒睡。
“呃……我這兒不是因為加班，我最近熬夜看電視劇來着。”
“你這孩子。”
老太太輕輕地拍着外孫女的手背，臉上就一個表情——笑。
周陶鈞陷入思考，越想越不對，看着姥姥的腿說：“姥姥你的腿……沒事了？”
“這都多久了，早好了，姥姥結實着呢。”說着放開外孫兒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腿。
“姥姥你最近沒摔倒嗎？”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一點都不盼姥姥好。”
“姥姥我沒有。”
“哎呀，姥姥逗你呢，瞧給你吓得。”
“姥姥你這現在都和誰學的啊！”
姥爺聽到客廳的對話在廚房笑着說，“你姥姥走道穩着呢，沒事還能跳幾下廣場舞。
“姥姥你現在這麽厲害哪，你先歇着，我去幫姥爺做飯。”
周陶鈞給顧湛恒使了個眼色說，“我先去廚房，你自便就好，不用客氣。”
“回來也不說提前告訴姥爺，要不是你舅舅昨天來買了些菜，今天都不知道給你們做什麽。”
“哎呀，姥爺，這就挺好的了，我又不是外人。”
“那你爸戰友的兒子呢？好歹也是客人。”
周陶鈞扒蔥的手停了一下，“他啊……”她微笑着說，“他沒那麽多事，不會介意的。”
反正不是外人。
老太太健忘，轉眼就忘了外孫女兒帶來的人是誰，不過她記得過年時她告訴陶鈞有時間把男朋友帶來給姥姥看看。所以按照邏輯，姥姥理所當然地問，“你是小陶鈞的男朋友嗎？”
俨然忘記周陶鈞當時的回答是，“姥姥，我還沒交男朋友呢。”
“還不是，姥姥。”顧湛恒說。
“呀，我知道了，你是在追我們陶鈞吧？”
顧湛恒點頭。
“那小夥子你可得努力啊，我們陶鈞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一般人她瞧不上的。”
姥姥語氣驕傲，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寶貝。
“當然，要是不對我們陶鈞好，我也瞧不上的。”姥姥繼續說。
“我知道，姥姥。”顧湛恒說的認真。
老太太湊近顧湛恒嚴肅地說，“不過我覺得，既然我們陶鈞把你帶到這兒了，那你就有希望。”
“你又和人家說什麽呢，小顧，來吃飯了。”
顧湛恒扶着姥姥起來。
“我沒事兒，身子骨結實着呢。”
姥姥說完，他依然跟在旁邊慢悠悠地走向餐桌，以免她摔倒。
楊真為了補償老周，會議結束後兩人去了夫子廟。
老周看着烏泱烏泱的人，感覺空氣都不流通，十分缺氧，這不是補償，是“迫害”。
“我真不知道我陪你來這兒幹什麽，我在家陪陪姑娘不好嗎。”
“這不是為了圓謊嗎，你來都來了還磨叽什麽，又回不去。”
老周哼了一聲，“還圓謊，陶鈞現在應該到姥姥家了，你等着她晚上給你打電話吧。”
下午兩位老人非堅持送他們下樓，直到停車處。
“小夥子，加油啊，姥姥看好你。”
周陶鈞納悶地看向姥姥，“加什麽油？”
姥姥神秘地說，“秘密。”
她被老太太的一本正經逗笑，“姥姥姥爺你們快上樓吧，明天我再來看你們。”
姥爺和姥姥轉身上樓，周陶鈞隐隐約約聽見姥爺說，“你是不是又給陶鈞瞎做媒了。”
顧湛恒應該也聽見了，她轉頭看向他，尴尬地笑笑，“我姥姥要是說什麽了，你別介意啊。”
“沒什麽好介意的，我覺得姥姥說的挺對的。”顧湛恒開門上車。
周陶鈞此刻很想知道，姥姥到底說了什麽啊！
“你快回家吧，今天耽誤你這麽長時間真不好意思。”周陶鈞站在單元門，說話時不自覺咬着嘴唇，滿臉歉意。
本來是說姥姥生病才麻煩顧湛恒早起回到海城，人家還主動送自己到姥姥家。可結果呢，姥姥生龍活虎，她能不愧疚嗎。
“那我走了，晚上記得鎖好門。”
“嗯，拜拜。”
顧湛恒開車門時她急忙加了句，“幫我向叔叔阿姨問好。”
上樓時周陶鈞捋了捋媽媽的兩通電話內容，又想了想安然無恙的姥姥。
她順了順氣，天黑後給媽媽打了電話。
“喂，媽，請問姥姥哪條腿骨折了？”
“左腿吧，還是右腿，我有點忘了。”
“可我看姥姥好好的在家啊，哪條腿都沒毛病。”
“不會吧，你姥姥明明告訴我……那是你姥姥忽悠我，一定是你姥姥忽悠我。”楊真“垂死掙紮”。
“媽，是你忽悠我吧，你不會為了圓謊和我爸去南京旅游了吧？”
“沒有，學習真的是真的，我今天開了一上午會。”
為了控制情緒，周陶鈞深吸口氣，“媽，其實我知道你想幹什麽，可你不能用姥姥骨折騙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多着急，回來的路上多着急，媽，你太過分了。”
“我想幹什麽了我就過分？”
“你不就是想讓我和顧湛恒……”
周陶鈞話被打斷，“我就是想讓你回家看看姥姥。”
老周看着楊真愈發逼真的演技，說流就流的眼淚，自己都被感動了，他覺得，女兒這局又輸了。
“你自己說你在英國待了幾年，你在英國不回來也就算了，在國內你假期還不回來，姥姥都多大了，還能見你幾面。”
老周的預想完全正确，周陶鈞眼眶濕潤，“媽，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冤枉你。”
第二天，周陶鈞拎着補品、蔬菜和水果去了姥姥家。
媽媽說的對，她是太不顧家了，姥姥姥爺的年齡真的大了。
結果又被說了一通不要這麽浪費錢，他們什麽都有，什麽都夠，有錢要留着自己花。
“你和姥爺就吃吧，我又不是小孩了，都工作好幾年了，工資夠花。”
姥姥看着家裏多的一大堆東西，“夠花也不能這麽花啊。”
吃完晚飯不久，周陶鈞手機來電，是好久沒聯系的劉阿姨。
“喂，陶鈞啊，我是劉姨，在忙嗎？”
“不忙阿姨，怎麽了？
“那來阿姨家吃晚飯呀。”
“阿姨我……”
“阿姨做了好多菜，還有你愛吃的肉末蒸冬瓜。”
周陶鈞摸着已經吃的鼓鼓的肚子，可聽着阿姨如此熱情的語氣，實在是拒絕不了，更何況，吃飯地點可是顧湛恒家。
“嗯，阿姨，我現在就過去。”
“我讓湛恒去接你吧，在家嗎？”
“沒，我在姥姥家，我自己過去吧阿姨，馬上。”
“嗯，那好吧，不用着急。”
周陶鈞走到公交車站。
讓顧湛恒親自接的确好，可她得消食啊，比起吃飯時讓阿姨覺得自己沒食欲，她選擇晚到。
站了會兒周陶鈞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身走向超市。然後拿出手機，“喂媽，去劉阿姨家做客該買些什麽啊？”
劉麗挂斷電話沒多久，顧湛恒說自己要下樓散步。
“這孩子，我還想讓他一會兒去迎迎陶鈞呢。”
他在小區門口轉了好久才看到周陶鈞姍姍來遲的身影。
“你怎麽在這兒？剛回來嗎？”
“不是，我媽讓我下樓買醋。”
周陶鈞看着兩手空空的顧湛恒問，“醋呢？”
“我媽用的牌子賣沒了。”
“哦。”周陶鈞了然地點頭。
“你拿的什麽？”
“啊，買的一些補品，總覺得空手來不太好。”
顧湛恒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沒事兒，不沉。”
結果還是變的一身輕。
進門的剎那，周陶鈞有一種和男朋友回家見父母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飯桌上劉阿姨的狀态也不太像是對好朋友家的孩子，倒更像是，對兒媳婦。
雖然她并不知道劉阿姨對兒媳婦是什麽态度。
周陶鈞當時還沒意識到，其實是她希望自己成為劉阿姨的兒媳婦，所以總會莫名多想，莫名産生所謂的錯覺。
吃飯聊天可能是中國的待客之道，不過非同輩之間真沒什麽可聊的。全程都是長輩關心的提問，周陶鈞不失禮貌的回答。她卻特別緊張。
話題最終轉到顧湛恒身上，劉麗開始一個勁兒的誇自己兒子。
實際上劉麗也是頭一回，畢竟顧湛恒從小到大都是被別人誇。作為媽媽雖然自豪，但為了避免給人留下炫耀的印象，她向來都只是笑笑說“還好”。
“不過阿姨呀，就一直想要個女兒，你說兒子再好又有什麽用，常年忙，要不是我催，這個假期都不帶回來的。”
周陶鈞尴尬地笑笑，心裏想，“阿姨你一定不知道我這個假期原本也不打算回來。”
吃完飯，聊天地點便換到了沙發，說着說着，話題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
“阿姨帶你去湛恒房間看看吧。”
劉麗說這句話的目的更多是試探，顧湛恒從小就獨立，也特別注重個人空間，自他懂事以來，她這個媽媽都沒怎麽進過他的房間。
呃……周陶鈞手足無措，怎麽發展的怎麽突然。
顧湛恒下棋的手一頓，不過片刻之後便繼續落子。
沒聽見而已語氣不滿地說，“媽……”，劉麗覺得他對陶鈞應該是不反感的。
現在在劉麗的心裏，只要兒子不反感就算有好感，她已經不指望顧湛恒能喜歡哪個女生喜歡的不得了了。不對不對，被喜悅沖昏頭腦的劉麗忽然想起件事。
“呀，阿姨想起來他房間好像沒收拾。”
周陶鈞松口氣，看顧湛恒房間？怎麽想都覺得怪怪的。
“你坐這兒等會，我去收拾一下，然後再帶你進去看。”
還……還要看？
劉阿姨關上房門那一刻，周陶鈞腦中橫空冒出個想法，“他的房間需要收拾？”
老顧悠閑的望着棋盤，思考下步該怎麽走。
事情啊，還是要順其自然，一步一步來。可女人總是着急，總顧頭不顧尾。
顧爸爸知道妻子在顧慮什麽，就憑自己和老周的關系，他也不是不顧慮，只不過他們現在誰都不清楚兒子的想法。
沒一會兒，清脆的聲響從顧湛恒房間傳出，像是什麽東西碎了。
周陶鈞和顧湛恒立刻跑進房間。
老顧嘆口氣，搖搖頭。
人心虛時真的是毛手毛腳，果然沒藏好，碎了。女生天生敏感，陶鈞自然不例外，真不知道這件事，妻子要怎麽收場。
☆、chapter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