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主人身邊有影三十二、有碧雲、有林家兄弟,還有很多很多其它的人……

就算沒有其他人,也肯定有他。

他始終堅信,他年少時一見鐘情、思念多年的主人,定然有什麽特別真摯誠懇之處,讓他能放心交出自己的一顆真心,決定永世追随。

主人和那刮妲,是不一樣的。

見他如此認真,段枕歌失笑拍拍他胳膊,“只是個傳說。別多想,帶上你腳邊的西瓜,我們今晚回帝宮。”

拍完,段枕歌意識到什麽,又用手握了握冷清風小臂。

冷清風任他捏捏,疑惑看他。

段枕歌好奇道:“無事,只想問問你若對上烏力提金,可有勝算?”

雖然冷清風身上肌肉确實結實,但怎麽看都是正常體型範圍。

雖然兩人武力值差距很大。但他的大腿都沒烏力提金的胳膊粗,單論體型,他真的打得過烏力提金嗎?

冷清風垂首,“三招之內,屬下必取他性命。”

雖然他一招之內就能做到,但以防翻車,還是報了“三”這個數。

段枕歌啧啧稱奇:也不知道冷清風那二十階的武力值究竟長到哪裏去了,還是說這就是種花家傳統武學的魅力,藏形掩氣,以柔克剛?

這麽說來,他就算換上自己原本的身體,也打不過冷清風啊。

網友誠不欺我,健身房練的确實都是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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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今武功不容小觑。”段枕歌收回手,随口問了一句:“這天下,還有你打不敗的人嗎?”

自然是有的。

冷清風抿唇點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若對方打他,他不會還手。若對方罵他,他全盤接受。若對方殺他……

他心甘情願赴死。

段枕歌淡笑着放開他手,沒有再細問。

“回帝宮後記得再讓王禦醫看看背後的傷,好好養着。”

他并不需要知道冷清風所說的那個人是誰。設定中冷清風最強,那他必然是天下第一,沒有人能打敗認真的他。

他猜到了冷清風的答案,可那只會讓他想起反派的結局,提醒着他他們二人并不應該是如今的模樣。

他們本該是不死不休的宿敵。

衆人收拾好一切,當晚啓程,第二日傍晚到了帝宮。

紅珠這半個多月來一直守在鳳栖宮當家,看見衆人終于回來了,高興得飛奔而來抱住碧雲,“殿下!禦影大人,你們終于回來了!”

碧雲拍她腦袋,“沒大沒小的像什麽樣子?還不快向殿下和禦影大人見禮。”

碧雲沒收勁,紅珠呼痛,一面揉着腦袋俏皮向段枕歌和冷清風行禮,一面招呼衆人進宮收拾東西。

收拾一番,洗漱完畢,已是深夜。

段枕歌穿戴整齊,在書房內坐好後,召紅珠前來,問了這幾日帝宮的情況。

紅珠的八卦能力不低,一五一十禀報起來。

首先是最早回來的十皇子。

正如段枕歌所料,他被安了個殘害手足的罪名,人證物證俱在。大理寺審了兩日便定好罪名,十皇子身後一應官員該下獄的下獄、該流放的流放。

至于十皇子本人,聽說過幾日蒼莊帝就要賜白绫鸩酒,體面的給他留個全屍。

而傷害陸侯和陸耀焱的幕後真兇,自然也在緊鑼密鼓的查着。但陸侯被伏擊後,也不得不承認陸耀焱受傷之事乃他自己結仇,與旁人無關。

這兩件殺案便與段枕歌再無關系了。

另一邊,邊境戰事又起、皇子手足相殘,眼見着蒼莊帝年事已高,太子之位始終懸而未決,許多官員早就按耐不住,此時紛紛上書,請求蒼莊帝立太子以穩國。

段枕歌滿意“嗯”了一聲,明白自己的勢力已得到傳信,開始對蒼莊帝施壓。

這個時候立太子,競争壓力可就太小了。

畢竟剩下的皇子裏,及冠的也就只剩他自己。剩下的要麽年紀小,要麽地位不夠。加上十皇子才剛偷雞不成蝕把米,沒害着段枕歌還把自己命都搭進去了,誰敢妄動?

這麽多年過去,大家也都明白了——三皇子,絕不是好惹的。

段枕歌點頭道:“辛苦你了,即日起碧雲掌鳳栖宮內務,你接着服侍擢彤一去……噢對了,我已賜了他姓名。從今往後,他便叫冷清風。碧雲明日會改禦影名冊上的信息,向衆人宣布此消息。你在他身邊服侍,早些知道也好。”

紅珠點點頭,“奴婢記下了。”

段枕歌又向她了解些冷清風的事,知道對方用了晚膳、沐浴後找王禦醫看了傷等等,便放心讓紅珠退下回冷清風身邊了。

因為已決定留下冷清風,他在回來路上光明正大把人家當暖爐,補覺非常成功,所以他今夜準備點燈加急處理一部分堆積的公務。

誰知,碧雲剛為他泡上濃茶,冷清風就來了。

段枕歌放下手上剛翻開的信封,奇怪問:“何事?”

冷清風禦影黑衣穿得一絲不茍,一看就不是來找他抵足夜談的。

他握緊腰間長劍,垂首問:“主人可需屬下守夜?”

“我從未排你守夜,你可回去休息。”

“主人不睡,屬下難眠。”

段枕歌無奈,确認他現在的【人物狀态】沒有任何不适後,指了指書房一旁靠近自己的椅子,“坐着吧。”

冷清風雙眸一亮,似是沒想到段枕歌真的允許自己留在他身邊。

看來主人言出必行,既然說了要留下自己,就不會再刻意疏遠自己了。

于是他忙端端正正坐至一旁,沒再出聲打擾,只是內心有些緊張的握拳搭在膝蓋上。

段枕歌又命碧雲上了茶點,再多拿了個毯子給冷清風。

直到他舒适坐好,段枕歌才低頭開始解決書案上擺着的信件。

秋夜寂靜,只有風拂過宮中樹葉的沙沙聲響。

香爐在兩人身旁,靜靜輻射着柔和熨帖的暖意。

段枕歌低着頭,狼毫筆尖在紙上落下一個個有力的字跡。

等看完幾本,他擡頭休息,冷清風便扭頭看他,好似在等他說些什麽,又好似只是關心他是否需要別的東西。

那雙金瞳氤氲着柔和的暖意,若江水流淌,波光粼粼。

段枕歌對他笑了笑,又低頭去看信件了。他也不知自己是無話可說,還是怕被他那雙深情眸子看久了,會産生對方也喜歡自己的錯覺。

在很長一段時間,這種無聲的陪伴占據了他們大部分相處的時間。

至淩晨,鳳栖宮主殿才熄了燈。

早上,段枕歌照例上朝去,冷清風承擔起送信的任務,負責把他昨晚處理完的部分送至各位大人身邊。

漸漸的,冷清風接手段枕歌在流月的各項聯絡,而影三十二開始負責除流月外的其餘事宜。

段枕歌手下人也慢慢認得,那氣質卓絕武功非凡的男子,便是他身邊禦影,是他的心腹,更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存在。

秋日漸寒,冬日來臨。

烏力提金非常給力的貫徹了段枕歌的要求,北地與南境聯手欺壓大衍的傳聞鬧得風風雨雨,加上陸侯被北地探子重傷,一時間人人自危。

永和二年十一月,在邊境不穩的沖擊與各路朝臣請立太子的壓力下,蒼莊帝終于定了太子人選,讓三省拟旨審核,欽天監算好日子,準備于十二月公布。

他選的自然是段枕歌。

旨意公布的前一日,蒼莊帝邀段枕歌一同用晚膳。

段枕歌帶上冷清風和碧雲去了,父子倆久違的促膝長談了許久。

也正是這一次談話,讓段枕歌明确的感受到一個事實:蒼莊帝确實老了。

他就像一直占據了王座多年的狼王,鬓邊銀絲已現,靈魂疲憊不堪。

他看着段枕歌這個比他更聰慧、更遠見卓識、更加年輕的挑戰者,面露片刻不甘,卻也知道是解脫。

段枕歌審視着他,只覺得他與自己的父親,何其相似。

在自己獨立出段家,憑借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用自己一手創辦的公司坐上與段父相對的利益談判桌時,他在段父眼中看到了類似的光彩。

他們等着被審判,等着被終結。

被自己親手毀滅的孩子所終結。

檀香燃盡,月上中天,段枕歌告別蒼莊帝。

邁出紫宸宮時,他見到了意料之中等在宮外的人——懷昌王。

“見過皇叔。”

懷昌王仍舊一襲紫袍,笑意盈盈,一副閑散王爺做派。

“本王特意來恭賀皇侄。往後,本王可得稱皇侄一聲‘太子殿下’了。”

朔風冰冷,薄薄的白雪倒映天上明月清輝。懷昌王與段枕歌隔了紫宸殿外的階梯,一上一下,相對而立。一個如畫中豔郎,風姿綽約。一個如玉雕麒麟,芝蘭玉樹。

段枕歌負手看他。

懷昌王也老了。

他是習武之人,容貌衰老得并不快,但從他的雙眸看得出,他早已厭倦了與皇帝虛與委蛇,也厭倦了将一批批影衛送給各路權貴,眼睜睜看着他們因為黨派之争自相殘殺。

何鹄一站在他身後,看向段枕歌身後的冷清風,如往日般沉默不語。

段枕歌走至懷昌王身邊,一笑,“許久未見,皇叔與我倒是生分了。”

“生不生分的,倒還談不上。”懷昌王摸了摸鼻子後攏袖,“這不是做了虧心事,怕你記恨我嘛。”

他半年前假傳命令讓冷清風出去晃悠一圈,本不算什麽。壞就壞在冷雨橫插一腳,間接導致段枕歌身處險境。

就算段枕歌不計較,冷清風定然也會耿耿于懷。以對方現在的武功,懷昌王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好活下來。

段枕歌垂首,“往事不必再提,此事我并未同他說過首尾,白惹煩心。過去便過去了,何故追究?”

懷昌王有幾分驚訝。

他驚訝于原來段枕歌從不曾戳穿這個謊言,不追究過錯,是在擔心擢彤一知道後自責懊悔?

他看得出,段枕歌對擢彤一十分特殊,甚至可算得上是寵愛有加。但這麽嚴重的罪責卻壓下不提,實在是……

“這般……倒是不像你殺伐果決的性格了。”懷昌王飽含深意的看了看他身後的冷清風。

冷清風卻沒看他,也沒注意聽兩人是否話中有話。

他同何鹄一一樣,都在靜靜的看着對方。

不知道為什麽,冷清風總覺得今日的何鹄一……散發着一種莫名的敵意。

雖然作為禦影宮副宮主和禦影總教習,何鹄一很嚴肅,和所有禦影都不是什麽相親相愛拉小手的關系,但這種帶着一絲殺氣的敵意,他從未有過,冷清風也從未見過。

這分明是時刻準備戰鬥的氣息。

冷清風金眸中閃過淡淡的不解,但他并不覺得自己感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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