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修2.0】

第2章 【大修2.0】

主辦方訂了大包間,兩張大圓桌一擺,能坐下三四十人。

羊角辮把越悠拉到自己身邊,坐在裏面那桌。

“小幽老師,還以為你回去了!”

語氣裏還帶着一點“我都識破你了”的意味。

越悠:……

她是真的打算回去的。

不過這個位置還不錯,完全背對着主桌,這樣就不用看着主辦方、運動員跟羽聯主席吃飯的場景了。

除了一開始大家共同恭喜選手晉級以外,越悠就沒離開過自己的椅子。

旁邊羊角辮很懂人情世故,她戳了戳越悠的手臂,小聲問道:

“小幽老師,咱要不去隔壁桌敬下酒?”

越悠:“我喝的果粒橙,就不去湊熱鬧了,省得被灌酒。”

她又舉起筷子,聊勝于無地夾了幾粒花生。

嚼着嚼着,滿桌的人像人浪一樣嘩地站起來,越悠不明所以扭頭看了一眼。

陸銜星端着酒杯,正走過來。

越悠看着自己那喝得一滴都不剩的杯子,開始四處找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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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陸銜星已經走到她旁邊,開始敬酒。

從她的左手邊開始,每個人都真誠地誇獎他,什麽年少有為,基礎紮實,回國效力。

什麽好詞都往他身上砸。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敬酒時甚是注意,将自己放杯子壓低,不高于幾位前輩。

轉了一圈輪到越悠了,他看到越悠空着的酒杯,還有些許橙汁的顆粒躺在杯底。

她摩挲着自己的空杯子,遲遲不動。

因為今天要出鏡,妝容濃重,在暖光燈下顯得白裏透紅,氣色極佳。

她低着頭,盡量不讓別人注意到。

陸銜星面無表情,似乎在等她。

場面一度僵持。

也許是有人看出來了尴尬的場面,遞過來一瓶酒。

“小幽老師,紅酒将就一下吧,咱們跟選手碰個杯。”

越悠有些遲疑,愣了兩秒才接過酒瓶。

她的掌心緊貼着酒瓶的标簽,倒酒的手微微顫抖。

沒等她倒好,陸銜星擡起手,直接仰頭。

那白酒直接沿着他的喉嚨滑到胃裏,凸起的喉結随着吞咽而移動。

他把喝得一幹二淨的杯子放在她的骨碟旁。

越悠咬咬唇,愣了一會兒才有動作。

她把酒瓶挪到他的杯子旁,給他添酒。

陸銜星卻直接轉身了。

還帶起了一陣風,讓紅酒如水柱般歪歪扭扭地瀉下。

他連杯子都沒要,直接回座。

那股風像刀一樣刮在她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羞恥湧上心頭。

這就是陸銜星對待讨厭的人的方式嗎。

越悠很慶幸自己剛剛沒有站起來。

否則她的心從更高的地方下墜,會摔得更痛。

大家打圓場:“那邊羽聯主席在喊他呢,沒事小幽老師,我們繼續吃啊。”

“試試這道松鼠鳜魚,這兒的招牌,還不錯的呢。”

越悠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慢慢地把自己杯子裏的酒喝完。

“我出去吹吹風。”她站起身。

華清酒家開在較為偏遠的地方,自帶小院,生态環境非常好。

紅酒下肚,吹了點風,竟然有點微醺。

越悠擡頭仰望,月亮清幽,還隐約能看到星星。

真是稀奇。

首都這種天氣,想要見到星星,簡直比想要見到奧運冠軍還難。

她欣賞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一扭頭,看見陸銜星迎面走來。

大概也是跟她一樣,出來醒酒的吧。

他是今晚的主角之一,本就逃不過那酒。

席間冷場了,還要再cue他一遍又一遍。

他帶着滿身的寒意,見到她似乎嘴唇微動,又說不出話。

越悠擡起眼眸飛快地掃一眼,又馬上回看星星。

再把剛剛那一眼,映在漆黑的天空中。

陸銜星以前的頭發像是日漫裏面水冰月的發型。

現在頭發變短了,整個人都變得鋒利。

但似乎也更沉默,更內斂了。

越悠看着若隐若現的星辰。

不知道在等些什麽。

如果在以前,兩個人鬧別扭時,她只負責生悶氣,全年無休更新騰,訊群好期陸六吳靈吧爸而伍只要不離開原地,陸銜星總能把她哄好。

她現在也沒有離開原地,但他遲遲不語。

可能過去的三年,已經讓他對她的記憶徹底融化在大洋彼岸的土地。

可能他已經忘記了她的臉。

甚至可能已經忘記了她的名字。

越悠這兩個字在他的生命中,已經了無痕跡。

就算有,大概也只剩下厭惡吧。

她對着天上的月亮用力眨眼,帶走眼中閃爍的淚光。

走吧。

不能跟他獨處了。

越悠從陸銜星的身後繞行,卻被他後退一步,堵住了。

身前的男人像一堵高大的牆,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她抱臂,終于正視着他。

在念念不忘了這麽多年以後。

這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燈光下蒼白無血色,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連眼神都有些飄忽。

他已經醉了。

是了,陸銜星是少數喝了酒臉色反而變得更加白的人,總是因此激起了很多酒鬼的好勝心。

然而他酒量一點也不好,喝到最後都是以僅存的理智在支撐。

但現在,這跟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喝不喝,喝多少,是他的自由。

越悠毫無感情地說道:“借過。”

陸銜星緊緊地盯着她,聲音喑啞地重複:“……借過?”

是啊,反正都從他的人生錯過了,現在借過一下行不行?

她的眼神滿是幽怨,順着寒涼的夜風,刮到他的臉上。

再動作,陸銜星卻不再攔她了。

越悠緩緩吐出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

越悠先回到包廂,觥籌交錯的聲音讓她從悲傷的情緒中抽離。

羊角辮跑到隔壁桌向領導敬酒了,她默默地拿起筷子,戳了又戳,将碗裏的香芋搗碎。

陸銜星進來的時候,羊角辮還沒回來,他見自己的位置被占了,直接了當地在她右邊落座。

越悠的動作和呼吸一同停滞。

左手邊的眼鏡小哥似乎在今天看完了陸銜星比賽後變成了粉絲,居然兩個人聊起來了。

陸銜星朝向這位新晉粉絲,拿起剛剛遺漏在桌面上的酒杯倒滿,跟人家碰杯。

碰杯她不反對,但問題是,他們兩個中間隔着她啊!

陸銜星還特別有耐心地傾身去聽,一手撐在她的椅背,一手拿着酒杯,越靠越近,幾乎要将她半包圍了。

越悠瑟縮一下,想躲,但左邊撲鼻而來的煙味讓她呼吸不暢。

怎麽辦,左邊煙味,右邊絕情白月光。

往哪兒躲都缺氧。

她定在中間,努力憋氣。

實在憋不住了,就把頭微微往右撇,看着陸銜星的襯衫扣子偷偷換氣。

對面有人發現了越悠老是偷看,開口調侃。

“剛剛小幽老師跟冠軍在外面幹啥呢?”

“好像已經熟絡起來了哦。”

她剛想反駁,旁邊陸銜星先搶答了。

他淡定地開口:“敘舊。”

越悠垂着眼看着碗裏碎成稀巴爛的芋泥。

他管這個叫做敘舊?

搭話的人恍然大悟:“對,你們是校友啊!”

他還指着旁邊的人說:“應該是同一屆的吧!早就認識了,都敘上舊了。”

越悠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酒,擡起眼眸直視着桌子對面的二人。

“不是,”她一臉冷豔,“我們不認識。”

桌上的空氣凝滞,大家面面相觑,誰也不敢開口。

她卻是一副鎮定的模樣,抓着筷子在桌面上杵了兩下,在轉盤上夾菜。

筷子剛伸到松鼠鳜魚上,轉盤一動,那魚就轉走了。

她怒視着旁邊的人。

那人一副自己什麽都沒幹的樣子,自顧自地倒酒。

好好好,她夾菜他就轉桌是吧?

越悠把魚轉回自己面前,左手用力定着轉盤,夾了一小塊。

服務員進來,她拿起自己的碗,将骨碟換出去。

就這兩秒的間隙,陸銜星把魚轉到服務員面前,姿态強硬。

“她吃不了魚,撤了吧。”

越悠倒是不知道自己居然連魚都吃不了了。

針對她就針對她,搞這種小動作算什麽男人。

她簡直想摔筷子了,但是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她還想要臉。

攥着筷子不停地戳,魚肉也跟芋頭一起攪成了泥。

越悠氣鼓鼓地夾起一坨往嘴裏送,囫囵吞棗嚼兩下,便往下咽。

瞬間喉嚨裏面就紮了一根魚刺。

她用力想擴張咽腔,卻發現那刺卡得更緊了。

急得她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對面的人見到她的異樣,擔心地問:“小幽老師沒事吧?是不是噎着了?”

她另一只手在桌上胡亂摸索,摸到一個溫熱的東西,她使勁一抓,陸銜星轉過頭來,看她一副要掐死自己的模樣。

他嗖一下站起身把那碗魚泥推到遠處,喊服務員拿東西。

掰開她的手,将她高仰着的頭按下。

“連魚都吃不明白。”

聲音裏的涼意快要淹死她了。

越悠的內心在嘶吼。

趁她病,要她命!

他居然按下了她高貴的頭顱!

但是低着頭好像比仰着頭舒服多了,至少那種被刺住命運的咽喉的感覺消失了一大半。

她才放棄了掙紮,乖乖地保持原狀。

服務員見她卡得眼淚都要飛出來了,響應速度十分迅速。

越悠想咳還不敢咳,旁邊遞過來什麽都往嘴裏送。

一碗醋下去,淚眼汪汪。

再一口飯,給她噎得白眼直翻。

吞下去之後,越悠這才連連咳嗽,強壓下剛剛的不适感。

她久久不敢擡頭。

丢臉,太丢臉了。

她想過一百種久別重逢的場景,但絕對沒想過是這樣。

自己卡了刺後被他坐在VIP中P的位置觀看了全程,還附帶點評。

最要命的事,一桌的人都在苦口婆心。

“哎喲你們也別裝了,咱都看出來了。”

“小幽老師,生氣也別拿生命開玩笑啊。”

真的,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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