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陸銜星果然識相。

第二天晚上聚餐,他壓根就沒出現。

越悠喝得很盡興,你來我往地推杯換盞,她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高其致坐在她左邊,把她的酒杯拿開。

“越悠,別喝了。”

越悠甩甩頭,覺得頸椎有點難受,腦子好像不聽使喚。

見她露出不适的神情,高其致低聲說:

“越悠,難受的話要不要在我這裏靠一下。”

越悠有點煩躁,不想聽高其致說話,就把自己的杯子放回原處。

張隊他們在講陸銜星,聽得她想捂耳朵,偏偏喝了酒的人說話中氣十足。

煩死了,人都不在,怎麽還是哪哪都聽得見他的名字。

鄭擎在哭訴:“那是賽點啊,隊長一球給我扣腦殼上面!球速400km/h,要是羽毛球能上高速公路,這球能把隊長罰得傾家蕩産!”

“太疼了!我他媽想嚎一聲,但是又怕我嚎了別人以為是我贏了!”他哭得更大聲了。

任代鋒搖頭:“那你是誇張了。”

見他不信,鄭擎指着自己的腦殼:“你看,到現在還有個坑。”

Advertisement

張亦航:“鋒子的意思是,要你們陸隊傾家蕩産,得一球打死你,然後把全世界姓鄭的九族都一起養着。”

鄭擎跟張亦航碰杯,嘆了一口氣。

“你說,隊長這一輩子有沒有為某件事煩惱過呢?”

張亦航表示贊同:“長得又帥,實力又強,身家又厚,狂蜂浪蝶前赴後繼。”

任代鋒實在沒忍住開口:“我看電視劇,隊長這樣的人通常都有一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要麽是出了國,要麽出了殡。”他認真地說。

大家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萬裏江山一片紅的黑名單。

當七八個腦袋都朝向越悠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是太陽,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向日葵。

其中一朵向日葵問道:“越醫師,以前陸隊是什麽樣的?”

越悠打了個酒嗝,用指關節敲敲面前的桌子。

“酒沒到位,嗝,很難想得起來啊。”

張亦航馬上給她添上酒,舉着酒杯組織大家:“來,我們敬小姐姐一杯!”

越悠矜持地喝了一小口,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有!故!事!

衆人眼睛都亮起來了。

“陸銜星,嗝,就是,一座冷漠,無情,無理取鬧的大冰山!”

“上課翹課就算了,考試那天看到他的座位被圍得人山人海,直接不去了,申請緩考。”

“結果,考試前大家建了一個預測模型,推算到他有11%的幾率會這麽做,然後就有人提前申請了緩考,跟他撞在一起考試了。”

越悠晃着手裏的酒杯,那玉露瓊漿就跟着淌啊淌,把她淌進了回憶裏。

她颠倒了一些因果關系來隐藏細節,比如這場大三的馬哲期末考試,預測模型推算他有64%的概率會正常參加考試,23%的概率是申請網上考試,11%的概率是他會選擇緩考,剩下的2%是直接棄考。

大家都選擇了概率大的,越悠反其道而行之。

她不想跟他碰見。

可惜,陸銜星大概也是這麽想的,為了不見自己,直接申請緩考。

結果緩考的時候,是兩個人單獨考的試。

向日葵都很好奇:“然後呢,那兩個人有沒有發展起來?”

越悠直接笑開了。

“當然沒有啊,”她伸出一根手指頭,“那是他們兩個最後一次見面。”

“陸銜星是什麽人,不想見到的他自然有辦法不見。”

說完,越悠已然趴在桌上。

額頭頂着桌沿,把臉埋在手臂,才堪堪沒有失态。

高其致坐在她手邊,彎下腰在她耳邊問道。

“你住哪裏,要不我…我們先送你回去吧?”

越悠不習慣有人在耳邊低語,她條件反射地躲閃,滿臉寫着防備。

“我住學校啊。”

鄭擎盯得很緊,連忙加入話題。

“小姐姐你有沒有認識的人可以來接你?”

他嚴肅地跟高其致說:“讓小姐姐自己搖人吧。”

越悠聽見了,回他們:“我有個弟弟,在附近念書…”

她把電話號碼一個個大聲念出來。

“1、3、5……6、8、6”

她把手機推到鄭擎面前,豪氣萬丈。

“撥!”

鄭擎照做。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

越悠愣住,把手機撈過來,舉在空中,帶着哭腔吊唁:

“嗚嗚,弟弟!姐姐幾天沒投喂你就死了嗎?”

“嗚嗚,不是給你打錢買複活甲了嗎?”

鄭擎無語,戳戳她,又問了一遍電話。

越悠低頭一看,死錯弟弟了,噢不,撥錯號碼了。

“尾號不是686,是688。”

越悠重新撥了號,像沒骨頭一樣趴在桌上。

電話接通了。

“喂?來接我。”

對着家人,她聲音又軟糯了一點。

對面無聲無息。

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對弟弟的态度非常不滿。

“你是豬嗎?說話!”

一桌的人聽見熟悉的霸總臺詞,笑成了一堆。

果然,無論在外面多溫婉多端莊,世界上所有的姐姐對弟弟都是這個語氣。

對面遲遲不回應,越悠火了。

“你認不出來我是誰嗎?說話呀!”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把低沉的男聲,或許是信號不好,說話斷斷續續的。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沒開免提,大家只能隐隐約約從漏風的聽筒推測。

“弟弟挺虎的啊…”

越悠也是這麽覺得的,這個越恒,非要把他耳朵擰掉不可!

她沒好氣地喊了一句:

“我知道,你就是一只豬!”

高其致坐在旁邊,突然出聲幫她道歉。

“你姐姐喝多了,不要介意。”

越悠才不管他說沒說完,搶先挂電話。

“我不跟豬說話,聽不懂!”

她還在數落弟弟一點都不機靈,大家點頭稱是。

別人聽不出來,只有鄭擎聽出來了。

這分明就是陸銜星的聲音。

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

“小姐姐,你知道我們隊長的手機號嗎?”

越悠哼了一聲:“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知道?”

她又一想,可能大家會記着他們兩個是同一個學校的,讓陸銜星送她回去。

于是末了她還補一句:“你千萬不要給他打電話,我是不會求他的。”

“那…隊長還在黑名單裏面嗎?”鄭擎艱難地問。

“當然,”越悠好像又清醒了些,怒罵了一句,“黑臉黑心黑名單,跟你們隊長最配了!”

也許是八百年都沒出過一個敢罵陸銜星的人,還是個小姐姐,周圍的人拍桌的拍桌,鼓掌的鼓掌。

留下鄭擎一個人抓耳撓腮,上蹿下跳。

張亦航摁住他:“你別跟個猴兒似的行不行?”

“不是…張隊,”鄭擎很嚴肅地問他,“你見過活閻王嗎?”

*

陸銜星到的時候,高其致在越悠的一旁,幫她把骨碟裏的食物殘渣倒掉。

倒完了還把一個飯後甜點推到她面前,輕聲細語地問她吃不吃。

越悠露出不喜的表情,卻還是乖乖地将兩臂折疊,平攤在桌上。

小尖下巴垂直放在手背,瞪着面前快要融化的冰淇淋。

酡紅色的臉顯得她更加憨态可掬。

大家站起來喊“陸隊”,紛紛給他騰位置。

越悠見陸銜星居然出現了,還站在她旁邊,她歪歪腦袋,語氣有點沖。

“不要你坐這裏。”

腦袋太重,她差點要從桌上滑下去。

高其致作勢要扶,還好越悠自己定住了。

他輕笑,向陸銜星解釋說:

“越悠喝醉了,說胡話,你別介意。”

陸銜星站着不動,無視了衆人給他挪的主位,拉開了越悠右手邊的椅子。

“隊長,這是上菜位。”鄭擎結結巴巴地說。

陸銜星徑直坐下。

他今天去了醫院,身上還帶着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臉色不佳地将越悠面前那杯果酒放到遠處。

越悠只見到黑色的衣袖從她面前揮過,酒就消失了。

這衣服越看越眼熟,她想掀開衣擺确認裏面是不是有刺繡,卻抓了個空,差點整個人歪倒到他身上。

見越悠開始晃的那一刻,陸銜星已經默默地放松了胳膊,準備迎接。

誰知道高其致迅速推了一個冰淇淋過來,順便扶正了越悠。

“來,陸隊你試一下這個,巧克力冰淇淋。”

陸銜星臉色微變,撇了他一眼,生硬地拿起一個小瓷勺。

冷瓷色在他指尖顯得格外貴氣。

突然,越悠展開雙臂,像老鷹攔小雞一樣把冰淇淋攔下。

“不行,他不能吃。”

陸銜星無聲地彎了彎嘴角,聽話地放下了勺子。

然後又扯扯領子,壓着嗓子故意咳了兩聲。

當一桌子的人都驚訝于陸銜星怎麽那麽順從時,越悠将他的冰淇淋攬在自己面前。

她迷瞪地看着陸銜星,大着舌頭對大家說:

“狗狗…是不能吃巧克力和冰淇淋的。”

過了三秒,越悠才轉回來,眼睛眯了又眯,像是終于認清了眼前的人一樣。

“但是你…不是…”

她用力地維持口齒清晰,卻越說越含糊。

“…普通的狗。”

手上用巧勁一推,将自己面前的冰淇淋也放到陸銜星面前。

語氣裏帶着一絲離譜的讨好。

“你可以吃…吃雙倍…我的也給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