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陸銜星:“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讨厭你了?”
越悠把勺子放在塑料袋裏。
“不用你說,我自己長眼睛了。”
不然當初為什麽你拉走的是李存璋。
這是她心裏面最介懷的一個瞬間。
那個畫面像是她腦海裏設置的默認桌面背景,每當她閉上眼睛,總會從各個角度循環播放。
其實李存璋的表白對她沒有影響,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陸銜星居然選擇拉走了李存璋。
她也明明已經說過,沒有關系,她不再介意了。
但是當這個話題重新被翻出來的時候,她心裏的憤憤不平也一同翻湧而出。
她始終在等一個答案。
想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麽,才要在那個冰冷的夜晚,獨自站在那堆被澆滅的蠟燭當中。
越悠用雙手扯緊了塑料袋,拇指指甲尖用力地穿透。
“你還跟我說夠了。”
“那我不喜歡他,拒絕他不是很正常的嗎?”
被撕裂的口子随着她雙手的分開而越來越大,她聲音裏的哭腔也越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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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理由我就給他呀,我不喜歡他的身材長相,不喜歡他為人處事的方式,不喜歡他冒犯的眼神,不喜歡他油膩而不自知,全年無休每,日更新獨家滋源裙七陸六捂靈八叭耳污我就是不喜歡他的自以為是,不喜歡他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更不喜歡他明明已經有了交好的對象,卻突然轉過頭來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縱使對覃琴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滿,也極度瞧不起李存璋對覃琴做出這等下人家面子的事情。
“我還看不起他這種不負責任、不知所謂的行為。”
還突然間冒出來破壞他們的關系。
居然還破壞成功了。
原來他們之間就那麽脆弱。
想着想着,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啪嗒啪嗒”地打在塑料袋子上。
陸銜星把窗邊的椅子拖到了越悠旁邊,又抽了兩張紙遞過來。
“還有呢?”
見越悠不接,他把紙塞在她手裏。
“你哪裏看出來了我煩你了。”
“你躲我了,我是什麽哥斯拉嗎?”
越悠繼續怏怏不樂地擺弄塑料袋:“馬哲期末考試,你為什麽選擇緩考?”
陸銜星:“那要問一下你為什麽選擇緩考呢?”
越悠:“因為我不想跟你一起考啊。”
陸銜星啞着聲音說:“因為我想跟你一起考啊。”
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詫地問:
“你怎麽知道我申請緩考了?”
是哪個兔崽子告密?
越悠把塑料袋扔掉,換成撕紙巾。
不用想,肯定是鐘憶。
陸銜星繼續問:“那你為什麽不想跟我一起考呢?”
“因為你躲我了呀。”她幹巴巴地回答。
得,又繞回來了。
“我怎麽躲你了?”他笑得很無奈。
“你就是讨厭我。”她委屈得不行,說完還小幅度地把頭往旁邊一側。
“我不讨厭你。”
陸銜星扯了扯嘴角,她擡手揍了他一拳。
“屈打成招也不行。”
他笑得挺歡的,“讨厭”這個詞從一米八幾的男生嘴裏講出來帶着難以名狀的反差感。
越悠堅持自己的觀點。
“如果你讨厭我,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像個傻子一樣找了你一遍又一遍,怎麽找都找不到。”
她最讨厭別人不告而別了。
沒想到後來自己成為了自己最讨厭的樣子。
告白事件發生之後,她很消沉,一是被陸銜星打擊的,二是因為覃琴。
覃琴已經氣昏了頭,見到她就瘋言瘋語。
她同為女性,對李存璋帶給覃琴的傷害感同身受。
等于受了兩份委屈。
再加上覃琴對她毫不留情的攻擊,她就更難受了。
原本每一天的傍晚,越悠都會守着陸銜星角訓練結束,幫他放松筋膜拉伸肌肉,兩個人再一起去吃飯。
而出了那件事情之後,越悠在宿舍緩了一天沒有出門。
等到第二天再去的時候,陸銜星已經不參加訓練了。
一連守了幾天,都不見人。
“後來我才知道你在準備出國的事。”
所以她就直接申請去北大交換了。
要走也是她先走,被抛下了一次之後,她才不會再重蹈覆轍。
“這麽小的腦袋怎麽能想出這麽複雜的劇情?”
陸銜星伸手要摸她腦袋,被她一個閃身躲掉了。
她拍開他的手:“那你出國不能先跟我說一聲嗎?”
陸銜星:“越小姐,那時候你好像已經把我拉黑了。”
她被他的話噎住了。
好像有道理。
但是,吵架中的女人絕不低頭。
“那你跟鐘憶說一聲也好啊。”
陸銜星很是無奈:“我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她吸了吸鼻子。
“那你怎麽知道我申請了緩考?”
陸銜星直直地盯着她。
“在食堂遇見的時候她說的。”
哦……
食堂。
咳咳。
确實有一次在食堂遇見了,她打了飯菜,回頭就見到陸銜星。
當時她繃着一張臉,瞬間逃離現場,甚至情急之下直接把飯堂的餐盤端回宿舍了。
鐘憶走得慢,落在了後面。
估計就是那個時候說的吧。
她将手裏撕得破爛的紙巾也甩開了,雙手放到腿上摳手指。
陸銜星開口的聲音很低,也帶着些許情緒。
“我沒有讨厭你,是你讨厭我吧。”
“不,就是你讨厭我,”她嗚咽得像小動物,“不然怎麽會拉走他不拉我嘛。”
她的不甘心又湧回來了。
就是這個點,讓她無法釋懷。
在那個時間節點,在那個地方,對着那群人,發生那種事。
除了他讨厭她,根本想不出來別的原因。
陸銜星将她的旋轉椅搬了個方向,兩個人面對面坐着。
越悠亂扭,他雙手撐着轉椅的扶手,将她環繞在中間。
“要是不拉走他,他會留在原地,繼續胡說八道。”
“他不會就此罷手。”
越悠沒有出聲,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陸銜星:“你記不記得,我們宿舍有一個人,在省隊選拔的前兩天右手骨折了。”
“嗯,記得。”越悠點頭。
“他受傷了,李存璋就補位上去了。”
陸銜星繼續:“還有一個人,因為使用興奮劑,禁賽了。”
“啊??”
這難道也跟李存璋有關系嗎?
“就是他弄的。他以為這樣子他可以繼續替補,但是沒想到那一年所有人的資格都被取消了。”
他越發地嚴肅:“他是那種為了自己的目的會不擇一切手段的人。”
“不想你跟他有過多的接觸。”
第一次知道李存璋的事跡,越悠眉頭緊鎖。
“這就是你要出國的原因嗎?”
陸銜星:“不算是,最大的原因還是練體能。”
她看着他的腿,慢吞吞地問:
“陸銜星,你之前說在美國過得一點都不開心,那你後悔出去嗎?”
他的手指捏緊了椅子。
半晌,才松開泛白的指關節。
“嗯,後悔了,”他深深地看着她,“後悔沒問你要不要一起。”
“要帶你走,你願意麽?”
越悠抿嘴。
她之前也說過了,她不會出去的。
但是,如果陸銜星開口了呢?
她很認真地考慮之後,慎重回答。
“我會猶豫一下然後拒絕吧。”
陸銜星“嗯”了一聲,并沒有因此不開心。
而後他又将椅子拉近一些,很認真地道歉。
“是我不好,沒有說清楚,讓你難過了那麽久。”
她确實難過了很久。
但如果,她都那麽難過了,那麽陸銜星呢?
越悠有些躊躇,還是問出口了。
“陸銜星,你給我發的微信是什麽?”
“就是那……一大片。”
話只說了一半,她将“紅彤彤的那一大片”咽回肚子裏。
陸銜星眨眨眼,突然将手放回口袋,裝得若無其事。
“沒什麽,就是不懂的單詞記一下。”
?
拿她當備忘錄呢?
可惜,備忘錄不相信,并且起了很強的好奇心。
“給我看看。”
她攤開手朝着他。
陸銜星咳了一聲,轉了半圈,看向窗外。
她慢慢地合攏五指。
看着他微紅的耳朵尖,在室內燈光下纖毫畢現。
如果陸銜星不讨厭她,那麽有沒有一點點可能,是喜歡呢?
那她是不是從現在開始,可以有點非分之想了呢?
越悠露出一個傻笑,又馬上收回。
“陸銜星,知不知道你這樣,”她戳戳他的後背,“很像hello kitty啊。”
“為什麽?”他悶悶地問道。
越悠:“一樣沒長嘴。”
陸銜星重新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着她。
“嗯,你也挺像它親戚的。”
越悠:?
“花臉貓。”他勾起了唇角。
什麽東西啊?
她愣了一下,收起了笑容,連忙擡起手背擋臉。
她現在很醜嗎?
越悠的眼神游移片刻,最終卻大膽地投過去。
沒有人躲閃。
她剛剛哭得厲害,眼眶都是紅的,水波盈盈,破碎而绮麗。
欲語還休。
陸銜星的瞳孔很深,像漩渦,像沼澤,她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他将她擋臉的手拉開了。
越悠心頭一顫,懵懂當中帶着絲絲的心動。
她反手抓住陸銜星的手臂。
觸碰到的一瞬間,滾燙的感覺沿着指尖向上爬。
她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帶得整個人都在抖動。
還聽見了——
陸銜星的手機鈴聲。
這下越悠是真的吓得一個激靈。
她把陸銜星的手臂一推,自己轉回到桌前。
雙手捧着熱辣辣的臉頰,顫抖的聲線從指縫中瀉出。
“你接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