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越悠在回去之前,還是拐去了花店。
她按捺住雀躍的心情,選了一束清新的劍蘭。
劍蘭的花語是“堅強”。
歷經千辛萬苦後依然屹立不倒。
是不是很像陸銜星?
兩個室友先後被害退役,他和始作俑者朝夕相對,又面臨着“喜歡的人”成為下一個受害目标。
陸銜星已經處理得很好了。
他也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除了對他自己太殘忍。
越悠抱着花,飛快地回到酒店。
希望他訓練時看着花能夠得快樂一些。
睹物思人嘛。
嘻嘻。
陸銜星開門時看見是她,一點都不意外。
“去哪裏了。”
“嗯?”她看着陸銜星堅毅的臉,不自覺地閃了一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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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告訴他,剛剛去跟李存璋battle了。
眼珠子轉了一圈,她吸了吸鼻子,歪着頭笑着說:“沒有哇,出去逛了一下。”
“看!新買的花兒!”
點點水珠墜在花瓣上,顯得尤為動人。
探頭一看,Jeff和靖君都在,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撲上去抱抱。
只能委托這束花,想他的時候就動一動。
待會兒就放在靠近露臺的地方,那裏風大,像多動症一樣沒完沒了地擺就最好了。
陸銜星沒有動作,就定定地看着她的臉。
她眨了眨眼,又将花往前遞。
“不好看麽……”
他象征性撇了一眼,回過頭進屋了。
“我對劍蘭過敏。”
“啊……”她馬上把花藏到背後,擋得嚴嚴實實。
思來想去,還是跨出房間。
“對不起。”
她竟然不知道他會過敏,可惡!
一定要記在小本本上!
“要進來就關門。”
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伴随着秒表倒計時的滴滴聲。
越悠:“算了,我再出去一趟吧。”
她輕輕地關上了門。
在外面晃了又晃,最終她又捧回來了一束山茶花。
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法國代表花除了香根鳶尾,不就是山茶花了麽!
想想小仲馬,想想香奈兒!
山茶花還是雌雄同體的,不存在授粉過程中讓人過敏的事情。
就說這選得妙不妙吧!
越悠的晚餐只随便對付了點,重頭戲還在晚上。
她買花的同時買了一袋蔥香面包切片,再拎上氣泡水和香槟,掐着晚上十一點,再去找陸銜星一次。
夜深人靜,她想跟他促膝長談。
談談那些年他們錯過的大雨。
敲門敲了一會兒,門便開了。
她腳尖點地,鼓起勇氣擡頭。
靖君頂着雞窩頭,眼鏡在臉上戴得歪歪扭扭。
越悠:?
“你怎麽在這兒。”
靖君:“陸哥說他晚上睡不着,叫我陪陪他。”
越悠“哦”地點點頭。
也是,後天就比賽了,陸銜星可能緊張了吧。
要不,促膝長談這個活動還是延後吧。
反正來日方長。
想到這,越悠便将手中的花束遞給靖君,讓他拿進去。
“山茶花,不會過敏的。”
沒過半分鐘,靖君又折返。
“陸哥說不要,讓你拿回去。”
越悠驀地有些生氣,這都拒絕第幾次了?
“你叫他出來。”
稍等了片刻,陸銜星出現了。
“你……”她擡頭看一眼來人,嗔怒的話語馬上止住。
為什麽又穿着整套的運動服睡覺?
他是不是又焦慮了?
她放柔了聲音問道:“是不是睡不着?我們去散散步?”
陸銜星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她的臉看。
沉重的眼神讓她的驟然放慢了語速:“剛好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不了。”他無動于衷。
“那還是讓靖君回去吧,他太煩人了。”越悠想進門把靖君拉走,被他攔住了。
射燈從兩人的頭頂傾斜下來,打在陸銜星臉上,形成了一片陰影。
“不會,他有什麽話都直說,這點就挺好的。”
越悠怔住。
他是在生氣?
氣她沒有說實話?
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李存璋見過她了?
但是她并不想讓陸銜星知道。
如果這是李存璋能拿出來威脅他的東西,就證明了他很在意。
她還是……
不能說。
馬上要決賽了,不能讓任何一絲因素,影響到他的心态。
但是她可以說點別的心裏話啊!也是實話實說的那種!
她捏着手上的紙袋子,遲疑地開口。
“陸銜星,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
“靖君陪我就行了。”
陸銜星的嘴角帶着毫無感情的笑意,眼底有着零星的破碎。
他還是拒絕了。
“那行,你狀态不好,今晚早點睡吧。”
越悠用了十二萬分的努力才讓嘴唇顫得不那麽明顯。
她想将袋子遞給他,卻在最後一刻選擇了放在門邊。
“我先回去了。”
圓滾滾的牛皮紙袋,孤零零地靠在牆邊。
越悠沒有理會它是否會被拿進房間,只獨自捧着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她看見了自己的臉清晰地倒映在電梯門上。
淚汪汪的,像紅眼兔子。
現在正是壓力最大的時候,陸銜星都還撐得住,自己有什麽好哭的。
比賽完了什麽都可以說開了。
再熬幾天就好了。
-
但這幾天實在太難熬了。
陸銜星越發地沉默,只會按時訓練,按時睡覺。
其餘時間根本不向任何人交待自己的行蹤。
越悠重複提醒自己不要過度關注,不要給他造成無形的壓力,不要好心做壞事。
陸銜星又不是小女孩,他說不要就是不要,別強加一些臆想到他頭上。
他是成熟的男人,有自己的思緒和顧慮,當然也有自己排解的方法。
可她越說服自己要平常心,她就越焦躁。
尤其是坐到了和李存璋對峙的那一張桌子上。
吃早餐将牛奶當作黃油擦在面包上;吃午飯時把吐出來的骨頭又夾回嘴裏。
要不是陸銜星及時阻止,她還能把骨頭嚼吧嚼吧直接吞了。
李存璋的惡意她恐怕只接收到了百分之十,已經如此地坐立難安,陸銜星還要跟他打比賽呢,豈不是更煎熬?
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讓慌亂的自己再成為一個幹擾因素了。
越悠有意識地控制自己跟陸銜星獨處的頻率。
而陸銜星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完全不像從前總愛把她堵在角落。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他們都好像普中之普的同事一樣,見了面連招呼都不打。
到決賽那天,越悠的不安到達了頂峰。
進場時一切正常,場面是從雙方運動員握手開始變得詭異。
李存璋帶着千年不變的翩翩笑容,不知道用這招騙過了多少人。
而越悠只能從裏面看出來陰險。
第一局比賽進行得很順利,就跟唐暨研究的一樣,李存璋的球風很熟悉。
陸銜星跟他對打,簡直像是在跟另一個自己比賽。
但奇怪的是,李存璋也像是故意放水一樣,完全暴露出自己的缺陷,拱手送出了第一局。
比賽結束後,陸銜星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兩人交換場地時,李存璋突然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他陷入了長達兩分鐘的神游。
賽間休息時間就兩分鐘,唐暨在說戰術的時候,他像是離魂一樣,眼神都被抽空了。
哨響後,進入了第二局比賽。
靖君:“陸哥的眼神不太對勁啊,就像是漫畫裏被移魂了一樣,他剛剛到底聽沒聽啊?”
唐暨倒是松了一口氣:“這不要緊,反正賽前已經研究過了,懷疑那小犢子就是按着銜星的視頻練的。”
他啧啧道:“練得還挺像的,我看他連步伐都是照着抄的。”
Jeff:“奇怪,這個步伐是因為Lu在美國時腳踝有傷才這麽練的,李存璋又沒受傷,為什麽連這個都要學呢?”
唐暨:“不,應該奇怪的事,為什麽他連這個都能學得到?你的訓練計劃不是私人訂制,一級保密麽?”
Jeff:“哦,确實,只要咱們幾個不說,那肯定是沒人知道的。”
說完,Jeff的手指就指着靖君。
靖君推了推眼鏡,指着唐暨。
幾三個人你指我,我指你地推來推去。
越悠緊蹙着眉頭。
李存璋這個人真的好變态,為什麽連這都要學呢?
他是不是有病啊?
當所有的手指對着越悠時,她煩躁地撥開:“是Jane,她不是去了李存璋的團隊麽,肯定把以前你們的東西全帶過去了。”
不然以李存璋的性格,怎麽會聘請Jane呢,她可是一個被陸銜星解雇的員工。
如果不是帶着有價值的情報,他是不會接受Jane的。
場面還在僵持。
陸銜星腳踝受傷以後,技術點稍有偏移,改為強化上半身了。
過程很艱苦,也極易再度造成傷害。
有她在做康複,尚能保持着手上沒傷。
這麽兇悍的打法,李存璋照着學只會廢了自己的手。
但是,情況漸漸地不對勁了。
明明對面是假冒僞劣産品,陸銜星居然打不過?
甚至有一些壓線球,在沒有完全落地之前都應該去救的,陸銜星都放棄了。
靖君:“怎麽好像被壓着打?”
Jeff:“他怎麽了?傷了?”
“沒有,沒發現有傷,”越悠用手指在嘴唇上輕輕點着,“昨晚沒睡好?”
靖君:“……應該沒有吧。昨晚我特地熬到三點,連他翻身的聲音都沒聽到。”
唐暨壓着嗓子小聲地宣布:“他狀态不好,這一局應該沒了。”
越悠盯着場上局面,用手捂着嘴對唐暨說:“李存璋的手有傷,賽間休息的時候跟陸銜星說一下,打他反手。”
讓他畫虎不成反類犬。
果然不出所料,這一局他們輸了,比分來到了一比一。
由于下一場是決勝局,休息時間變為五分鐘。
出乎意料的是,李存璋居然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是申請了延長休息時間十分鐘。
裁判再三思索,向陸銜星征求意見。
見唐暨同意,陸銜星也點頭了。
他下場之後用毛巾擦了擦汗,看他們一排人站了起來,視若無睹。
唐暨:“銜星,這一局……”
陸銜星自顧自地喝着功能飲料。
靖君憂心忡忡地給他遞了一根香蕉,卻被無視了。
唐暨:“這一局失誤比較多,就不細說,主要是下一局……”
“我去一下洗手間。”他冷着臉,并沒有要聽的意思。
大家都噤聲了。
“唐隊,我知道,下一局要穩住心态,打他的反手。”
唐暨的詞被說完了,他愣了一下。
“啊?……對的。”
“那我可以去了麽?”
他沒有等任何回答,就徑直走進了球員通道內。
再也沒有理由攔他了,唐暨只能說一句快去快回。
而聽到他的話,越悠的心提得更高了。
既然他都看出來了,為什麽剛剛不按這個方式來打呢?
大家都惴惴不安,越悠抓了兩根能量棒放進口袋,像彈簧一樣起步。
“不行,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