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滴、滴——
幾乎是一瞬間, 應接不暇的消息提醒冒了出來。
季明森顯然并沒有怎麽用過這個賬號,所以也沒有關閉消息提醒。可堂堂華譽總裁的賬號,怎麽會沒有粉絲呢?
事實上, 這個號哪怕沒有發過任何動态, 粉絲也已經超過了五百萬。
鹿鳴曾也想關注。
可看來看去,這個ID名為明森的賬號雖說有着微博官方的認證背書,可季明森從未在上面發過任何東西。
鹿鳴便下意識以為,這個賬號是虛置的。
也許是華譽出于某種目的開通的賬號, 但不知為何,并未投入使用。
可看季明森如今輕車熟路登錄賬號的模樣, 顯然, 這個號就是他的。
鹿鳴卻已經顧不上問他之前怎麽不用。
因為瞬間爆炸的消息提醒直接将季明森的手機擠到了發燙沒電自動關機。
而鹿鳴都不必去看,也知道自己的賬號後臺肯定是同一個德性。
可對此, 季明森毫不在意:
“哥哥,你也發吧。要不你直接轉發我的就好。”
鹿鳴臉皮薄,做到這種地步已經覺得不好意思,又要像小年輕一樣全網官宣什麽的實在是拉不下臉皮,便說:“我就不用了吧,反正你也發過了。”
季明森卻不依不饒,當着民政局裏這麽多工作人員的面, 扯着鹿鳴的袖子撒嬌:
“發吧,發吧。”
鹿鳴最是吃季明森這一套,十年前就是。
可十年前他瘦瘦小小一個, 小貓咪一樣, 撒嬌起來很是适宜。
如今都長得這麽高大了, 又是堂堂總裁, 怎麽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好, 好,我出去再發好不好?”
鹿鳴小聲祈求。
季明森卻極難說話,這會兒固執地厲害,淺灰色的眸子裏滿是倔強:“不行,哥哥今天必須發,立刻發。否則我就在這裏不走了。”
鹿鳴:“……”
怎麽還能這樣鬧小孩子脾氣的?
說來也是挺湊巧的,也許是上天都在幫季明森。
今天民政局業務清冷,一早上滿打滿算就兩對夫妻辦業務,到現在還沒有新人進來。
于是乎,滿大廳的工作人員幹完了活沒事做。
就盯着鹿鳴看。
想也知道,現在網絡如此發達,季明森高調官宣的事兒一定大家都知道了。
而所有人可能就像此刻的季明森一樣,等着鹿鳴的回應。
鹿鳴雖然心裏覺得有些奇奇怪怪的。
畢竟他和小森不是真夫夫,可也許是民政局的氛圍作祟,也許是剛領了結婚證太入戲。
鹿鳴竟然真的有一種身為伴侶的責任感與使命感油然而生。
想到這裏。
鬼使神差的,鹿鳴便登錄了微博。
自然,他不像季明森一樣肉麻,叫什麽老公老婆的。鹿鳴性格內斂,上線後只是匆匆找到季明森的那條微博,點了贊,随後轉發,什麽都不敢看,便又匆匆下了線。
……
“這下滿意了吧?”
走出民政局大廳,剛一推開拿到透明的玻璃門,鹿鳴便問季明森道。
往日成熟穩重通情達理的季明森今天卻難讨好地很,微微輕哼了一聲:“勉勉強強吧,不過微博是轉發了,可哥哥答應我的拍照也不能推脫。”
鹿鳴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好好,都答應你。”
季明森又說:“那我們直接去香積海?就不回家了。”
鹿鳴點點頭:“好,正好也連續工作了很久了,今天就給自己放個假,好好放松一下心情。不過小森,我猜門口這會兒肯定圍着一圈兒記者,我們想出去可不容易。”
方才進門前記者就已經不少了。
雖說那些記者都是沖着溫朝聞來的。
可季明森這麽大一個目标,這些記者不可能沒發現。
就算是方才進門沒發現,那這會兒肯定看到網上的官宣也已經蜂擁而至了。鹿鳴不是沒領教過這些記者的“兇殘”,他真怕兩人一會兒被堵在門口寸步難移。
不成想季明森對此卻早有準備,他淡淡地說:
“放心吧哥哥,已經解決了。”
鹿鳴愣了愣,心想,這麽快嗎?
明明方才進門的時候那些記者還在圍着。
但當兩人信步走出民政局大門,果不其然,門口除了季明森來時開的黑色轎車,竟然真的空無一人。
鹿鳴咋舌:“怎麽做到的?是用保镖嗎?”
季明森卻只是輕笑了聲。
“而且就連行人也沒有唉。”
街道上安靜地可怕了。
鹿鳴甚至覺得這種過于安靜的環境有些詭異。
“不好嗎哥哥?”
季明森替鹿鳴拉開了車門,鹿鳴先一步落了座。
鹿鳴說:“當然不是不好,就是好奇。”
“沒什麽好奇怪的,那些記者不過是為了錢,錢到位了,自然什麽新聞都不感興趣。”
說着,季明森發動了車子。
嗡地一聲發動機響,賓利車緩緩啓動。
周邊綠蔭飛速略過,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車開了約莫半小時後,鹿鳴方後知後覺:“這麽遠,出市區了吧?”
“嗯,度假的地方麽,要想環境好些就得在郊外。”
季明森說。
鹿鳴也了解這個道理:“也是,不過從前只是在網上聽說香積海的名字,沒有實感,所以有些意外。”
“就快要到了,大概還需要十五分鐘。哥哥累嗎?要不你閉上眼睛先休息休息。”
說着季明森按了下按鈕,打開了車裏的音樂。
是舒緩的英文歌曲,調子很清新。
聽着确實舒服。
不過既然只剩下十五分鐘了,再休息也沒必要。
鹿鳴便趁這段時間随便和季明森聊聊天。
倒也沒聊什麽有營養的話題,只是說說肚子餓了,待會兒吃什麽,又說說最近看書上網又看到了哪些新鮮消息,觀點。
大部分的時候是鹿鳴在說。
但季明森也毫不敷衍。
他事實上非常博才多學,什麽東西都能和鹿鳴聊兩句,而且往往都還能提出自己獨特的見解。
所以鹿鳴其實很喜歡和季明森這樣聊天的感覺。
雖然這樣的季明森和十年前的小森已經像是截然相反兩個存在。
可在這種情況下,鹿鳴其實更喜歡現在這個季明森,因為會每一次談話都覺得自己獲益匪淺。
不過,十五分鐘到底還是太短。
鹿鳴正說得盡興,忽然,季明森就降低了車速,拐了個彎。
“到了,哥哥。”
季明森說,
鹿鳴回過神來,下意識朝車窗外看去。
這一眼他便驚呆了。
難怪這裏要叫香積海,原來真的像海一樣。
這裏真的是人造景觀嗎?
可它美得如此真實,就仿佛身處于真正的海岸線。
不,可能真正的海岸線都沒這裏這麽漂亮。因為鹿鳴也去過海邊度假,哪怕是再昂貴的度假區,總是少不了人流。
而人一多,海邊的景色難免受影響。
沙灘上那些鱗次栉比的小帳篷,來來往往穿着比基尼的行人,都組成了鹿鳴也是大部分人心目中的海邊。
可香積海卻完全不一樣。
這裏就像一個世外桃源一般。
空曠,寧靜,美麗。
如此龐大的一片蔚藍色海面,綿延的海岸線,沙灘,竟然空無一人。只有在季明森停車不遠處搭建着一個帳篷,仿佛孤島一般伫立着。
饒是鹿鳴此刻還沒下車。
他已經都能感受到那種靜谧感迎面而來。
而最叫人驚奇的是,這裏竟然是在山上。鹿鳴一直知道S市郊區有山,不過他腿腳不便,所以從不上山。
今日一見才知道,原來山間美景如此清新。
鹿鳴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車,車門都沒顧得上關上,一下車,閉上眼,猛地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山風吹過,将他身上的襯衫吹得鼓起。
明明是大中午最炎熱的時間點,可山風吹得他涼意十足,渾身清爽。
鹿鳴更不後悔今天出門了。
他甚至會覺得連日以來的苦悶與緊張,都伴随着方才的那陣風一掃而空。
也許這就是出門度假的意義。
鹿鳴心情大好,連忙也把還在車上不知道磨蹭什麽的季明森也拉了出來:“小森快下車,這裏的空氣很好。”
“這就來。”
季明森說。
說罷他長腿一邁下了車,關上了車門。
而下了車的季明森也同樣脫去了西裝外套,不過,顯然他比鹿鳴還要來的更潇灑一些。
白色襯衫足足解開了兩個紐扣,風一吹,結實有力的胸膛便大敞開着。
鹿鳴便不自覺多看一眼,驚道:“小森,胸肌很不錯啊,平時是不是沒少在健身房鍛煉?”
季明森不肯承認自己是專門練出來的,當然是說:“這是天生的。”
鹿鳴卻不信。
什麽啊,這傲嬌的小孩兒。
金助理都說了,季總在公司沒事就去私人健身房。
怎麽在他面前還遮遮掩掩。
“真的是天生的,不信哥哥你摸。”
季明森又說。
說着他竟然走到鹿鳴跟前,主動抓着鹿鳴的手朝自己胸膛探去,鹿鳴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把手抽了回來。
“幹什麽小森?”
“摸摸啊。”
“你是不是變/态啊小森,哪有主動讓人摸自己胸肌的。”
“可是哥哥,你剛剛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胸肌,那不就是想摸的意思?”季明森勾唇笑了笑,表現出一副非常大方的态度來:“我可不像哥哥一樣小氣,哥哥想摸便摸吧,摸多久都行。”
“……”
鹿鳴無語了,懶得理這個幼稚的小孩兒,扭頭就往帳篷處走。
季明森自然是快步跟上,但一邊跟着一邊還要繼續說:“別走啊,真的不摸嗎?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
“別說千載難逢,就算萬載難逢我也不摸。”
鹿鳴揮揮手,悠哉地道。
季明森倒也不生氣,就跟在他身後走,直到鹿鳴腳步停下。
“金助理真的很能幹啊,我很好奇他一個月工資多錢?”
鹿鳴看着眼前被擺放整齊,且食材設備一應俱全的露營野餐,不禁感慨。
季明森走了過來,掃了眼準備好的食材,随口說:“似乎也沒有多少,稅後百萬而已。”
“……”
稅後百萬,而已?
鹿鳴再一次被有錢人的口氣給吓暈,在季明森這裏錢真的是不值錢。不過,百萬年薪,鹿鳴覺得以金助理的辦事能力倒也的确配得上。
就好比這一次。
季明森大約是在兩個多小時以前給他發的消息。
短短兩個小時,野營帳篷,電燒烤爐,各式烤肉食材,他準備地妥妥當當。非但如此,除了說好的燒烤以外金助理還貼心準備了小火鍋相關食材和用具。
這也就罷了。
桌上竟然還擺着兩杯奶茶。
看時間應當是十多分鐘前才剛剛做好的,奶蓋葡萄,這會兒正是飲用的最佳時間。
“哥哥餓了嗎?”
季明森問。
鹿鳴早上是六點半吃的早飯,折騰一早上,已經是中午快十二點,自然是餓了。
但他還惦記着車後備箱那些嬌貴的玫瑰花,在悶熱的車廂裏呆着,雖說車裏有空調,可到底是鮮花,嬌貴地很,若是不快些拍照,只怕到了下午就要蔫巴的七零八落了。
鹿鳴不是愛花之人,但也覺得可惜。
便對季明森說:“還好,我們要不先拍照吧?”
“也好,現在的光線好,不算太曬。”
季明森說:“那哥哥你在這裏等着,我去把車開過來。”
鹿鳴自然是點頭答應。
因為是人造景區的緣故,這裏的一切都很方便,沙灘外就是平整的柏油馬路,所以開車可以直達。
季明森于是很快把車挪了過來。
又倒車,将車傾斜着,将後備箱的玫瑰花背對着海面與沙灘,找到了一個既可以拍出玫瑰又可以拍到海面的角度。
不得不說,這樣的畫面真的很具美感。
正紅色的玫瑰花,蔚藍色的海岸線,還有遠處若隐若現的青色群山。
簡直像副古典油畫一樣。
尤其是因為沒有人煙的緣故,畫面非常幹淨,不會有任何其他元素打擾,随便一拍就是大片。
鹿鳴也沒忍住拿出手機出來拍了兩張。
當然是純景色,并沒有人物入鏡。
可季明森怎會滿足于此?
很快沒多久,他就提出了各種要求。
“哥哥,你站到花前面吧,可以斜靠着車。”
鹿鳴已經答應了他拍照,自然不會拒絕,可這樣正正站在花前面總覺得傻乎乎的,于是和季明森讨價還價:“可不可以只拍背影?”
“那可不行。”
季明森拿着相機說:“這麽好看的臉,不記錄下來可惜了。”
鹿鳴臉不自覺燙了燙,覺得小森就離譜。
明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當然是他那張臉更漂亮。
可季明森總是誇贊鹿鳴,且不遺餘力。
假如不是鹿鳴也經常照鏡子,對自己長什麽樣心知肚明,恐怕還真在那一聲聲的誇贊中要飄飄然了起來。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
人的确是喜歡聽好話。
季明森說了許多好話,軟話,又各種開玩笑和鹿鳴逗樂,拿奶茶過來讨好他,于是鹿鳴便不自覺配合擺出他所想要的效果和動作。
一開始不露臉的,後來也露了臉。
一開始只是說拍一些求婚場景,發一下朋友圈,後來不知怎麽的,鹿鳴成了他的專屬模特一般。
在海面,沙灘上,露營的帳篷旁。
咔嚓咔嚓咔嚓——
一張張照片,記錄下來了一個又一個畫面。
直到最後鹿鳴肚子咕咕叫了起來,相機也沒電了,季明森還是戀戀不舍想要繼續拍下去。
鹿鳴開玩笑說:“模特要餓扁了。”
季明森這才放下相機,将相機去帳篷裏充電,随後将兩只襯衫的袖子都捋了上去:“哥哥,我來吧,今天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你會做飯嗎?”
鹿鳴很是驚奇。
季明森到很直白:“不會,但燒烤有什麽好做的?”
鹿鳴想了想,也是。
但他說:“我餓了,兩個人一起做會快一些,我們分工合作好不好?”
季明森自然是答應。
于是兩人一個給烤肉翻面,一個則給烤肉上刷油撒調料,不一會兒的功夫,肉串就滋滋冒出了油香。
季明森把烤肉遞給鹿鳴吃。
鹿鳴正要接,但季明森卻錯開他的手,把肉湊到他的嘴邊,示意他直接吃。
鹿鳴覺得這樣的動作似乎有些親昵的不正常了,說到底兩人不是小孩子,一個27歲一個25歲,都是成年人,哪怕關系好,該有的距離卻也要保持。
但他沒有直接說。
這串牛肉串也沒有拒絕。
不過在吃完以後,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小森,這樣的動作等你以後遇到真正喜歡的對象了,可不能亂做。”
“嗯?為什麽?”
季明森繼續翻烤着手裏的食物,又遞了一串給鹿鳴。
鹿鳴說:“當然啊,你是不是直男啊,這樣做她很容易吃醋的。”
季明森卻低聲笑了笑,非常不以為意的語氣:“放心吧哥哥,別人我不清楚,我喜歡的對象絕不可能吃醋的。”
“你怎麽知道?”
這次輪到鹿鳴不解。
季明森卻又不肯多說,只是把又一串烤肉遞到他嘴邊,說:“這是秘密。”
“啧,神秘兮兮。”
鹿鳴沒忍住誘惑還是吃了肉,他喜歡這種烤到有些焦的牛肉,油脂完全被烤了出來,肥而不膩,灑了孜然和辣椒後尤其香。
吃了兩串完全不夠。
鹿鳴幹脆自己拿來一大把開始在烤爐的另一頭開始烤。
烤的時候自然還是免不得要聊天。
他也是最近才發現,他和季明森的話題總是像多得說不完一樣。
無論任何時候,都能十分順暢自然地對上對方的頻道。
“還是小時候好,那時候你和我都沒有秘密的,連晚上做了什麽夢都和我講。”
鹿鳴說。
季明森自然問他:“哦,什麽夢啊?”
“都十年了,我怎麽還能記得清,不過印象中似乎是和結婚有關系。”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了,你可不要狡辯。”
“我那時候才15歲,每日忙着讀書打零工,哪有什麽關于結婚的夢可以做。不可能的。”
季明森搖了搖頭,又遞給鹿鳴一串烤好的羊肉串。
鹿鳴這次卻沒有吃,而是錯開用手接過以後,遞到季明森嘴邊:“我很确定,就是和結婚有關系。因為那天正好是期中考試前,我通宵複習了一整晚,結果你早上告訴我你做了個結婚的美夢,我還特別生氣來着。”
季明森沒有拒絕這串羊肉,慢條斯理吃完了它,方問:“生氣什麽?”
鹿鳴瞪他一眼:“當然生氣了,你們這種學霸真的不懂我們學渣的苦,第二天要考試,我辛辛苦苦背了那麽久,結果你卻那麽悠閑。”
季明森眨了眨眼睫,無辜地解釋:
“也許……我當時也熬夜了,只是沒告訴你?”
“什麽熬夜,你告訴我你十點就困了,做了一晚上夢。最可恨的你知道是什麽嗎?後來成績出來以後,除了語文以外,你竟然通通都比我高。”
“嗯……”
季明森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只好連忙将自己烤好的肉串通通獻上,撫平鹿鳴這遲來的“怒氣”。
鹿鳴倒也不是真生氣了。
只是話趕話說着說着,那些已經模糊的記憶卻仿佛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香氣四溢的燒烤爐前,陽光明媚溫暖,恍然間,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初夏清晨。
一大早,太陽只是剛冒出個頭。
鹿鳴強自撐着困倦的眼皮,打了個哈欠,從狹小/逼仄的卧室裏走了出來。
他對母親道別:“媽,我去學校了。”
通宵去打麻将的母親也不知道在不在,總之房間裏沒人回應他。
他也不奇怪,只是自顧自去廚房裏拿兩個已經幹癟的饅頭。
一個饅頭就着茶水他自己吃。
一個則給小森帶。
而當他終于準備好了一切,帶着饅頭出了門,本該出現在學校裏的小森卻竟然在他家門口蹲着。
他驚訝極了,下意識以為小森是餓了所以來找他。
正要把書包裏的饅頭拿出來遞給他。
小森看到他,卻興奮地拽住他的袖子,遞給他一個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和一杯豆漿:“哥哥哥哥,我昨晚做夢了。”
“做夢?”
鹿鳴熬了一整晚背數學公式和英語單詞,腦袋還有些懵:“夢到考試了是吧?沒關系,小森好好發揮考出正常水平就行。”
“不是不是,唉,哥哥你先吃包子,我們邊走邊說。”
季明森道。
鹿鳴看着手裏的包子心生好奇:“哪裏來的包子?小森,你是不是又……”
“沒有,我沒有求她,我去包子店打工了。”
季明森語氣忽然變得強硬起來,明明是那麽小的年紀,臉上卻透露着一種遠超這個年紀的成熟:“我在包子店裏幫他們收拾桌子,他們就給了我兩個肉包子和兩杯豆漿,我的那份因為太餓已經吃掉了。”
“還有這種好事?”
鹿鳴一聽高興極了。
畢竟對兩人來說,早上一個這麽大的肉包子一杯豆漿,那可是從沒有過的奢侈品。
季明森說:“對,所以哥哥你快吃吧,早上吃了嗎?”
鹿鳴實話實說:“吃了一個饅頭,但完全可以再吃得下。”
說着他一口咬在香氣撲鼻又軟和的肉包子上,那一口的滋味別提有多滿足。
而看他吃的這麽滿足,季明森也很高興。
他于是說起自己那個美夢來。
“我夢到自己結婚了,在一個很美的海邊,有玫瑰花,還有沙灘,有帳篷,還有山。”
“好奇怪的夢哦,山上怎麽會有海啊。”
鹿鳴啃着包子,邊吃邊說。
季明森卻道:“會有的,世界這麽大,一定會有的。”
鹿鳴笑着揉揉他的頭發:“人小鬼大,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夢見你的新娘子了?”
說起這個話題,小季明森終于是有些害羞,支吾着不肯說。
但鹿鳴那時候也小。
這個年紀,最是沒心沒肺。
就故意捅他的腰窩,纏着他問:“說嘛說嘛,新娘子長什麽樣?”
“我……”
季明森忽然扭頭,淺灰色的眸子定定看着鹿鳴的臉:“哥哥,他和你長着同一張臉。”
“……”
鹿鳴忘記了當時他是什麽反應。
應當是愣住了吧?
但應該也沒什麽後續,因為那時候他還傻乎乎的,對于感情啊,戀愛啊,結婚這種東西絲毫沒有任何感覺,每天就想吃什麽,考試怎麽辦。
頂多就是覺得這事兒挺稀奇的吧,應該也沒什麽後續。
可如今想來,似乎卻又不那麽簡單。
尤其是此刻身處于這片香積海。
他總覺得這裏的場景和曾經季明森所描述的結婚場景一模一樣。
真的不是季明森為了滿足自己年少時的夢所建造的嗎?
可在這裏建造出一片這樣的地方需要多少錢,多少時間……小森他是多久前回的國來着?
而且,小森說夢裏的新娘和他長着一張臉。
是開玩笑吧?
鹿鳴一時陷入了過去與現實的交織點,頭腦也似乎變得迷糊起來。
直到季明森略帶委屈的聲音響起耳畔:
“哥哥,知道你對我的胸肌感興趣。可是剛剛要你摸你不摸,如今用烤肉來摸,是不是過分了些?”
“……”
看着季明森胸口白色的襯衫被染上油漬和辣椒。
鹿鳴登時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作者有話說:
既然衣服髒了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