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又侃了一陣,兩人說起正事。
“沈某已經向陛下辭行,現在是自由之身。”沈青瀾哈哈一笑,“本想着直接去冥教尋澤鶴兄,誰知道半路傳出劍仙對決的消息。沈某不才,習劍略有小成,想着去看看,看完了再去冥教。沒想到在此處與澤鶴兄相遇,也是頗有緣分啊。”
這只老狐貍是用了什麽手段能在除掉三皇子後還全身而退的,楚澤鶴一點也不想知道。
知道楚澤鶴不想聽朝廷那邊的事,沈青瀾又談起劍仙對決:“據說一位是慈悲劍,懷塵大師。一位是靈蛇劍劍主。”
慈悲劍?
“那個一劍颠倒衆生相,一劍道盡世間法,一劍參悟佛陀像的和尚?”楚澤鶴奇到。
懷塵大師入了佛門,本來就不适合再動兵器。修煉劍法,也只是為了參悟佛法。結果幾十年過去,反倒劍法大成,在佛門百家論道時出了三劍,次日便登上紅樓名劍榜第三名。只是自此,前世楚澤鶴便沒聽過他名號了,不知發生了什麽。
沒想到懷塵大師年歲如此高,還會用劍與人比鬥?那與他對決的靈蛇劍呂蟒又是何人?莫非這名不經傳,一聽就知道是二流的靈蛇劍居然贏了他?不然為何要把這比鬥稱為“劍仙對決”?
兩人正說着,楚執一人回來了。說是蕭碣和藍煙音又出去彈琴。沈青瀾不記得楚執,聽名字以為是楚澤鶴表兄弟,便起身拱手道:“執小友。”
楚執愣了一下。
沈青瀾是主上好友,按照道理,絕不可能與身為下屬的自己稱兄道弟的。但他不知如何自謙反駁,只低頭道了聲:“沈大人。”
楚澤鶴笑了,讓他坐自己旁邊。
主上與好友聊天,楚執當然不能坐。他身為影衛,自然應當在暗處保護主上。但是蓣屣前幾次楚澤鶴讓他坐下,他只敢坐半邊椅子。結果楚澤鶴撈起他放到自己腿上後,楚執就學會自己乖乖坐下了。
沈青瀾和楚執重新入坐,沈青瀾繼續說那些自己聽來的坊間傳聞。
“佛門中人,與人比鬥,的确是犯了忌諱。”沈清瀾點點頭,“雖是武僧,卻以兵器與人較量,佛門自然要訓誡一二。據說此次比試,是因私仇。那靈蛇劍并不是什麽劍仙,連紅樓榜都沒上過,只是個習武的商人,這劍仙‘對決’不過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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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清苦,住持染病。只是小小風寒,可明明三錢便能買來的藥,那靈蛇劍卻賣三十兩。風寒拖成高燒,高燒拖成肺痨。待衆人化緣湊齊了錢,那住持早已留下遺書,上吊自盡了。
“以懷塵武功,即使沒錢,明搶過來不就好了。”楚澤鶴面露嘲諷,“守着清規戒律,等人沒了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沈清瀾咂咂嘴,“懷塵大師不若我們見多了生死,恐怕不太明白這道理吧。”
楚執在一旁聽着,只覺得主上說的極對。
若主上深陷此困境,而他又有能力破局。底線如何?都不如主上的命重要。
“不過那靈蛇劍居然沒聽過懷塵大師的名號,膽敢為難紅樓名劍榜第三人?”楚澤鶴拿了塊茶點,遞到楚執面前。楚執雙手恭敬接了,拿在手裏捧着。
沈青瀾自力更生,也拿了塊糕點,“靈蛇劍劍主雖然習武,但終歸還是個從商之人,沒聽過也正常。如果他真知道懷塵的名號,又怎麽敢應下與他對決?”
如今紅樓名劍榜上的劍客,大多都是成名多年的老怪,随便選一人出一劍,都是翻天覆地,移山填海的劍意。更別提只用三劍就名列第三的懷塵大師了。這靈蛇劍居然應下比鬥,還大肆宣傳,實在是……有些有違常理。
“說不定有人背後唆使。為的就是賺這一筆錢。”楚澤鶴拿了盤子裏最後一塊茶點,“畢竟懷塵大師出家多年,參悟佛法大成,而他習武,只為自保,求證大道,從不殺人——這才是他慈悲劍的由來。”
雖然他與人私下比鬥,破了禁忌。楚澤鶴卻不認為他會殺對手。
這樣看來,靈蛇劍劍主也算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最多重傷,不僅能賺一筆銀子,還能揚名天下。
現在誰人不知與慈悲劍比試的靈蛇劍呂蟒之名?
“這……澤鶴兄說的在理。”沈青瀾他倒是沒想到楚澤鶴能想如此深遠。“說來,沈某比澤鶴兄年紀小了兩年,見識實在淺薄。此番得澤鶴兄指教,豁然開朗。”
楚澤鶴把手上茶點咽了下去,直言:“老沈啊,我們二人不必如此客氣。你能打探這麽多消息,憑你聰明才智,想來心中早已有數。”
“哎呀,澤鶴兄不要戳穿沈某嘛。”沈青瀾哈哈大笑。
沈青瀾與楚澤鶴只見過兩次面,與他相處,沈青瀾還是恪守一分君臣之禮,不像與蕭碣相處那般灑脫。但他早就猜測或許冥教少教主并不如傳言中那般不近人情,高高在上。是以剛才那段自謙的話也算存了幾分試探在。
現在得了楚澤鶴允許,沈青瀾那不着調兒的性子就又出來了,楚執看在眼裏,只覺得當初那個在叱龍莊附近挑了塊石頭坐下的青衫劍客果然還是一樣令人摸不着頭腦。
楚澤鶴倒是頗為習慣,只覺得這才是前世兩人相處的風格。
他扭頭去看楚執,發現楚執還捧着那塊茶點,像只小兔子。楚澤鶴笑着湊過去,問他:“怎麽不吃,不喜歡?”
沈青瀾見狀,吧唧吧唧把自己拿的茶點吃進去了,“挺好吃的,沈某喜歡。”
楚澤鶴:……我沒問你。
楚執微微垂下頭,很認真的看着那塊茶點。随後,仿佛壯士斷腕一般,目光凝重,嗷嗚一口,把那點心塞進嘴巴裏去了。
楚澤鶴微愣,有些生氣:“怎麽吃這麽着急,又沒人和你搶。”他趕緊倒了杯茶,遞給楚執,“若是不喜歡就不吃,小心莫噎着。”
楚執嚼着點心搖搖頭,僵着臉不肯說話。
他本來是想趁衆人不注意,把這點心收進懷裏的。奈何沈大人坐自己對面,他一動,沈青瀾必然看得一清二楚。
這可是主上賞賜的點心,他一點兒也不舍得吃。
可主上非要他吃,那還不如一口吃光。不然一點一點兒吃,他自己心疼。
楚澤鶴倒是完全沒理解楚執——他前些日子在冥教也算是與這家夥同吃同住,自然是一同吃過些點心的,也沒見這石頭這麽毛糙。
他倒是忘了,這是他第一次親手将點心遞給楚執。正如涼城那日他親手夾菜給楚執一般。他親手做的東西,對楚執來說意義重大。
沈青瀾揣着手坐在對面看這倆人動作,心裏微微有些疑惑。
他知道楚澤鶴并非那般冷漠無情,但這般照顧兄弟,也太親和了些。于是他好奇問:“執小兄弟是做什麽工作的?”
楚執看了看楚澤鶴不像是讓自己瞞着沈大人的意思,于是便直說:“在下司影堂影衛Y-_U x \i,列十二。”
沈青瀾萬萬沒想到楚澤鶴這般親近的人竟然是影衛,還是蕭碣下屬。又一琢磨這人名字,沈青瀾心下有了些猜想。
“明日劍仙對決,澤鶴兄與執小友可否讓沈某随行?”沈青瀾笑眯眯的問。
楚澤鶴回他:“你來便是。”說罷,他突然想到什麽,和楚執說:“我想吃昨天你做的綠豆粥。”
楚執點點頭,認真道:“屬下再去做一碗。”
等楚執離開了,楚澤鶴正色道:“老沈,我有一事想讓你幫個忙。”
沈青瀾猜到他把楚執支開是為了說正事,于是也斂了笑意:“澤鶴兄不必多禮,沈某一定竭盡全力。”
“錢管事處有一名帖,乃琅風派所發。林白澤母家與涼城之事恐怕有些聯系。”楚澤鶴将涼城之事調查結果一五一十與沈青瀾說過,沈青瀾聽罷,面露苦惱。
“若那骨骸當真不是三皇子,沈某可就難辦了。”他半真半假的抱怨到,“此事也算是與沈某有關,沈某自當是願意去一趟的。”
見他答應,楚澤鶴便說自己一行僞裝成問琴閣,會與他錯開時間拜訪琅風派。又将接下來諸事過了一遍,兩人才停了對話。沈青瀾見時機已到,趕忙八卦。
“澤鶴兄與執小兄弟,當真感情要好。”
楚澤鶴督他一眼,沒理這只老狐貍的套話。
沈青瀾嘆了口氣,半真半假的抱怨:“可憐我孤獨半生,也沒個可心人兒在身側……”
楚澤鶴滿頭黑線。
沈青瀾見好就收,與楚澤鶴約了明日一同前往城西擂臺。楚澤鶴喚人,讓錢管事給沈青瀾找了個廂房,吩咐錢管事以上賓之禮對待。
藍煙音與蕭碣回來後,來楚澤鶴跟前詳述今日彈琴所得。楚澤鶴只想和楚執一起喝粥,聽了個開頭就把他倆打發了。
等楚澤鶴和楚執獨處,他又抱着人不撒手,嚷嚷着要吃這要吃那。楚執被他摟得手足無措,只能忙不疊的應聲,卻不敢真去做,怕主上吃撐了難受。
第二日,楚執服侍楚澤鶴起身。楚澤鶴乖乖伸着手讓他幫忙穿衣系帶,沈青瀾便來了。
不料蕭碣來的更早,已經在門外等許久了。
“你也不冷。”沈青瀾擠到他身邊,被凍一哆嗦。“澤鶴兄起了嗎?”
蕭碣皺眉擋開他,“莫要驚擾主上。”
沈青瀾抱劍打了個哈欠,“澤鶴兄這個年紀怎麽睡得着?沈某昨日想着能看見劍仙對決,激動得一宿無眠。”
蕭碣不想理他。
屋內楚澤鶴聽了全程,只覺得好笑。沈青瀾如今可真不似幾年後穩重,終究還是小孩心性。
他與楚執一同出來,頂着沈青瀾瞪大的目光道:“讓沈兄久等了,我們這便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