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調查陷入瓶頸,藍煙音卻不認輸,死磕疑點,一條條列可能。

看她這麽勤奮,楚澤鶴頗為感動,轉頭和楚執一起出門玩兒去了。

因為那蠱蟲,楚澤鶴經常夢中驚醒,自己不想記起的那些年排山倒海般襲來。這幾日他都睡不好,夢裏全是他用藤條抽打楚執的脊背,打到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可楚執還是一言不發,甚至在藤條抽斷後主動遞上新的。他就更生氣,用指甲去劃他臉和脖頸,想着能讓楚執毀容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離開自己。

楚澤鶴有時問他“為什麽留在自己身邊”,又罵他“滾”,過了一會兒又抱着他求他“別走”。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即使白天醒着,楚澤鶴也常常發呆,陷入往日回憶。

那些年他最害怕的就是楚執會離開自己,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去證明楚執的忠心,引起楚執的注意,這些辦法就是不斷地傷害楚執,比如用竹簽紮進指甲縫,撬開他指甲,認真看他眼裏有沒有對自己的不滿。他當時手剛好,還有些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弄得血肉模糊。

“疼不疼呀?”楚澤鶴擡眼問他。

他看見楚執咬牙,說:“請主上息怒。”

“哦。”楚澤鶴低頭去撬第二片指甲,無所謂的說:“我沒生氣呀。”

楚執避都不避,攤開手,任由楚澤鶴将那還有倒刺的竹簽紮進自己指甲裏,一聲悶哼被咽進喉嚨。

楚執是多麽赤誠的一個人呀。楚澤鶴有時會想。

太好了,太好了。這樣的赤誠和他的癫狂,太配了。

簡直是天生一對。

蠱蟲事件後這幾日,楚執見楚澤鶴心情低落,又開始學綠豆糕。他還順帶學了豌豆黃和紅豆餅,也不知道楚澤鶴喜不喜歡,就全部挑了最好的擺在盤上,獻給主上。

等放下盤子的時候,楚執才覺得有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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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心情不好,他們這些影衛又有什麽資格勸慰?更別提影衛做的吃食了。

這般粗鄙不堪,他哪裏來的膽子獻到主上面前?

楚澤鶴十分驚喜,抱着楚執不撒手,愣是把楚執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榮城是大城,其中有許多稀奇玩意,正逢快過年,城裏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景象。楚澤鶴想讓楚執開心開心,而楚執則思索着楚澤鶴喜歡什麽,兩人倒是逛得頗為歡樂。

蕭碣覺得有歹人陷害,十分危險,求楚澤鶴帶上影衛。楚執雖然不說話,但和他一起跪下了,楚澤鶴只得同意。

“若那小子真現身,我反倒不怕。”楚澤鶴輕輕搖搖頭,覺得密集的人群仿佛将空氣抽幹淨了,讓人有些窒息。

他運起內力,深深吸氣,勉力壓下身體上的不适。

應當是之前蠱蟲的原因,他對沈青瀾用了玄冥神功,卻沒打出去,所以被自身內力反噬所傷。

他掩飾的太好,楚執沒注意到,只是十分認真的點點頭。心想如果幕後黑手來了,他定然要将那人擒下交給主上。

兩人一起同吃同住許久,以楚執的性格,愣是沒想出來主上對他有意。只覺得自己肯定是要為主上盡忠的。

他也想多留在主上身邊,如果抓住那人,主上是否會開心些,會多留自己一段時間……

這樣想着,楚執突然覺得身側有一道特殊的氣流流過。

一般人走動,是會帶出一陣風的。只有想要隐匿身形的人,才會随着人流帶起的風穿行,像是融入氣流,無聲無息,飄然而去。影衛們都追求這點,但只有輕功大成的人能做到,比如那幾個上了紅樓殺手榜的影衛。

而且這身法,即使武功大成的人也看不出來的,只有專精此道的影衛能感受一二。

楚執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看都不看,屈指成爪,反手向背後一抓,将一個人慣到身前地上。

那被他抓住的灰衣人當即就蒙了,撲倒在他面前半天,與他對視,沉默許久,才想起來說話。剛一開口就是:“哎喲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打人啦救命啊!”

衆人:……

你躺地上這麽久是睡着了嗎?

楚澤鶴也被這變故驚了一下,顧不得身體難受,打量那人。那人開口之後,楚澤鶴挑挑眉,直說:“還回來吧。”

那人一愣,拍拍屁股站起來了,認真打量楚澤鶴,說:“哎喲,這是遇着熟人了?”

楚澤鶴也不廢話,“紅樓異術榜第八,飛天盜,張擅。”

想來這幾天劍仙對決,江湖上各方齊聚,張擅已經賺得盆滿缽滿。

張擅嘻嘻一笑,“哎喲這位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看這位小公子風神俊朗,面容冷峻,還以為是哪家家主,沒想到是您的人。”他掏出一個錦囊,躬身遞給楚澤鶴,“這就是這位小公子掉的東西。不知公子姓名?咱們交個善緣,往後在下見到您和您的人,絕不下手。”

這張擅油滑,打蛇随棍上。楚澤鶴怎麽不知道他武功不高,但及擅長小偷小摸?被楚執發現,還被拎了出來,自然是被楚執震懾,以為他是什麽江湖高人,而自己是哪裏的商賈。

若他真報出名姓,張擅恐怕偷得更厲害。

畢竟能請得起楚執這樣高手的人,家底自然十分殷實。只要張擅躲着楚執走,賺得盆滿缽滿不是夢。

楚澤鶴想了想,報了個名姓。只說:“你以後可躲着點兒本大爺。”

張擅忙不疊的應了,賠笑送他們離開。等楚澤鶴轉身走了,張擅收起笑臉,自然是報複去了。

楚執沒問楚澤鶴為什麽報一個陌生名諱,只眼巴巴的盯着那錦囊看。楚澤鶴一開始沒注意他眼神,只問他:“你可知我剛才說的人是誰?”

楚執搖頭。

楚澤鶴笑笑,“正是那冒犯藍煙音之人。”

藍煙音早前已經恭恭敬敬上門把那人手砍了,她是冥教司音堂堂主大弟子,當然有辦這事兒的底氣。後來向楚澤鶴彙報,楚澤鶴甚至說這等小事以後不必特意提起。他奉行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主張,絕對不可能坐視下屬被他人欺辱。

經張擅一打岔,楚澤鶴轉頭把剛才那點不适抛到腦後,開始打量起楚執的表情。

因為待楚澤鶴解釋完來龍去脈,楚執也只是恭敬看了他一眼,轉眼又去瞧那個錦囊,楚澤鶴不由得有些疑惑——這裏面裝了什麽讓這笨石頭這麽上心?

楚執想拿回來,卻又不敢開口。畢竟自己是影衛,自己的東西就是主上的東西,主上想沒收就沒收。但是他又不想讓那東西被主上發現,一時有些着急,被楚澤鶴抓住了馬腳。

“這裏面是什麽?”楚澤鶴好奇問,“我能看嗎?”

楚執聽了,悶悶點了點頭,“屬下沒有不能看的。”

楚澤鶴起了逗弄的心思,決定占點口頭便宜:“哪裏都能看?”

楚執很堅定:“哪裏都能看。”

“願意給我看?”

“願意給主上看。”

“那以後……”楚澤鶴湊到他耳邊,“只準給我一個人看。”

楚執點點頭,耳尖紅紅的,“只給主上一個人看。”

楚澤鶴笑得很開心,把那錦囊還給他了。

這家夥這麽笨,自己遲早知道他寶貝的什麽東西。如今便不打開了,不然這家夥更不敢瞞自己了。

楚執收回錦囊,松了口氣。

這裏面可藏着主上的那根頭發呢。若被主上發現,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他面無表情将錦囊收好,心裏決定應當苦練身法,起碼不能再讓張擅這種人得手。

這倆人倒是開心,可苦了院子裏的藍煙音,啥都沒想出來,反而揪禿了好幾根頭發。

沈青瀾看得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藍姑娘何必着急?”

藍煙音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這東西就好像解謎游戲,抓住了一絲線索,本想着能一切順利,卻沒想到愣是差一點,怎麽也推測不出背後真實情況。她第一次接手這事,有些欲罷不能。

“沈公子,我們再看看吧……”

沈青瀾深情道:“沈某也是有心無力啊。”

藍煙音奇到:“怎麽了?”

沈青瀾搖搖手上名帖,“澤鶴兄建議我往琅風派一行。聽說藍姑娘不日也要啓程?”

藍煙音點點頭,沒想到少教主收下錢管事的名帖,最後給了沈青瀾。如此,琅風派一行,有了沈青瀾暗中相助,應當能順利得多。

藍煙音不覺佩服起楚澤鶴,又有些懊惱不知自己什麽時候能趕得上對方。

在楚澤鶴身邊久了,她對楚澤鶴反倒少了些男女之情,多了許多上下屬之感。

楚澤鶴是個讓人仰望的存在,以前藍煙音與他離得遠,被他身姿容貌吸引,現在久了卻發現,對方與自己仿若兩個世界的人。楚澤鶴是高高在上的掌權人,而自己只能算心腹。也不知有誰能登臨那般高地,與楚澤鶴相依相偎。

她又想到那日,少教主那一聲怒吼。說“他是要與本座厮守一生之人……”藍煙音想到這裏,又想到那個沉默的影衛,卻不怎麽想得明白。

沈青瀾說要走,藍煙音自然要送送他。兩人在院門口,沈青瀾對她道別。

突然說再見,還有些不舍得。藍煙音抱了他一下,第一次感受到友誼的珍貴。

沈青瀾摸摸她頭,“好啦,幾日後,沈某與藍姑娘在琅風派見。”

“嗯!”藍煙音用力點點頭,問他:“你和蕭大人告別了嗎?”

提起蕭碣,沈青瀾表情有些不自然,只說:“告過別了。”

等沈青瀾走了,藍煙音不舍的看着他背影離開,轉身進院子裏時,才發現蕭碣靠在牆根。

“蕭大人!”藍煙音被吓了一跳,看蕭碣臉色蒼白,顯然是內傷沒好全,“蕭大人,您傷還沒好,怎麽來了?”

蕭碣指指院子裏房間,“這是我院落。”

藍煙音:……

她以為這是沈青瀾住處!沈青瀾怎麽在蕭大人院落裏啓程呀?

蕭碣看看院門,“他走了?”

藍煙音點點頭。

蕭碣冷哼一聲,“他早該走了。”

藍煙音看看那邊,又看看蕭碣,心想那不是為了照顧您,不讓我老是用案子去煩您,才一直拖着不走嘛。

“對了,”蕭碣突然問,“那下毒之事查的怎麽樣了?”

楚澤鶴這次把事情全權交給藍煙音,也是存了讓蕭碣休息的想法。蕭碣卻不覺得,反而有種自己影首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感覺。

藍煙音還高興有人指點呢,趕緊拉着蕭碣問問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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