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比賽(六)

比賽(六)

“我聽見有人嘆氣。”月天清環顧四周。

其餘三人都停下來。

風随肆皺眉:“我沒聽見。”

月空落也疑惑起來,“我也沒聽見。”

渺琴音:“除了風聲,我們走路的聲音,其他的什麽我都沒聽見。”

那嘆息很快消失了,就像他的錯覺。月天清只好說大概是幻聽了。月空落道:“小心點,怕是有什麽可以迷惑人的東西。”

又走了許久,四人都有些累了,尋了處地方休息。渺琴音太累了,顧不得害怕,率先睡了去。三人體諒音修的體力,決定輪流守着,每人一個時辰。

第一個守的是風随肆。

月天清才躺下不久便又聽見了嘆息。他睜開眼。渺琴音睡在他對面,哥哥在他身側,但是沒有挨着他。風随肆在不遠處視野開闊的地方阖目打坐。

他是個心軟的人,聽不得這種嘆息,縱然可能是什麽迷惑人心智的妖魔,或者是什麽專門給他下的套,他也要去看看。

月天清起來,走出去十幾米遠,風随肆突然給他傳音:【天清?】

月天清不知道要說什麽。風随肆見他沉默便問道:【你要去淨手麽?已經夠遠了。】這裏太過安靜,再走遠十幾米恐怕也聽得見水聲,但是不能再走遠了。

月天清只得說了:【我又聽見了嘆息。】

風随肆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臂,【不要被迷惑了。我們都沒聽見,可能是什麽東西給你下套。】

【是套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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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風随肆便知道他不能改變月天清的想法,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月天清看向月空落和渺琴音。

風随肆哭笑不得,【你比睡着的他倆更容易出事。】

于是,風随肆向月空落找了個借口,兩人一同離開了。

路上,那種召喚之感越發明顯。月天清看着身側戒備周圍保護他的風随肆,心頭湧上一陣感激。要是他向月空落提出這個請求,月空落一定會說教他,讓他必須呆在原地,但是風随肆會接受他的決定,和他一同前往——不管這請求多荒謬。

從不知多少龍骨下走過,兩人來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

這地方的中央,有好幾堆人一樣高的龍骨,一大半龍骨堆是尾骨,剩下的則是龍角。在龍骨堆的中間,有一座煉器鼎。

——有人在這裏煉器。而且選擇的是龍的尾骨和龍角。

月天清走近看那煉器鼎,又打量最近的一堆尾骨。龍的尾骨很長,且尾巴末端的最後一塊尾骨筆直,又長又尖,像劍一樣。

“你說,他用這麽多龍骨是要煉什麽?”月天清突然想起之前渺琴音所說的修仙者為了龍角龍筋迫害龍族的事。

風随肆誠實道:“不知道。”

“他用了很多龍骨,這些是剩下的嗎?”

風随肆知道月天清在思考,在推斷,自己此刻不需要回答。

但是剩下的不該是離煉器鼎最遠的龍骨堆嗎?這些龍骨堆都離煉器鼎很近。

月天清突然想到了:“他不是用了這麽多龍骨煉器,而是在挑選。這些都是剩下的。”

這太符合一個追求完美的煉器師的形象了。找遍龍骨林所有龍骨,好的就帶回來,最後在好的裏面再挑最好的,只為打造最好的靈器。

風随肆:“嗯。那他煉完器就離開了?”

月天清搖頭,“他用龍骨煉器,還是在龍族的安息之地。恐怕走不出幾十米,就會被龍族鬼魂所殺。”不推斷煉器師當場被殺是因為他們沒有在這附近發現人的屍骨。

“所以他的屍骨和煉制的靈器就在這附近?”

“很有可能。”

随後兩人向龍骨林深處走去。

在艱難地行了大約一刻鐘的路程後,他們終于又看見一塊空地。但是這空地比之前煉器師挪出來的地方大得多,也震撼得多。

入目便是呈現圓圈的龍骨陣列。最外圍的龍骨稍顯淩亂,內圈則整齊許多。

最中央的龍骨最為高大,恐怕有幾十米高。那個龍族微微仰起頭,它死前最後的一剎那似乎是在仰望蒼穹,也似乎是在用餘光看着自己的族民。

兩人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機會看見龍族的殉身之地。傳說為免修仙者淩辱,龍族最後的王帶着僅剩的族民坦然赴死。

月天清彎腰。

“晚輩無知,打擾諸位休息了……我代修仙者向龍族道歉。”

要是高傲的龍族還活着,怕是要一尾巴把月天清掃開。

虛僞的修仙者!哪裏的毛頭小子說他可以代表修仙者?

風随肆亦彎腰哀悼。

悼念龍族後,兩人繼續在周圍尋找。

風随肆突然看見了什麽東西。

“那裏。”

月天清順着風随肆手指方向看見了淩亂的龍骨和橫七豎八格格不入的人骨。

兩人走近。風随肆道:“有一群人在這裏打架。”

月天清發現這裏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他猜有參賽者和他們一樣誤入了龍骨林,并搜刮一波死人的財物。

“走吧。我們回去了,已經出來很久了。”

風随肆吃驚地看着他,他以為月天清一定會堅持找到呼喚他的東西。

月天清卻說:“我想已經找到了,應該是龍族的鬼魂在嘆息。”

風随肆不疑有他。兩人一起回去了。

風随肆回去時,剛好到一個時辰。他問月空落:【你要不要休息?我來守這一次。】

月空落搖頭,【不用,還是我來吧。】對于兩人一起離開這麽久,月空落起疑了,他猜到是月天清要去找那嘆息聲,但是既然兩人都安全返回了,他也不必再多說什麽。

驀然,他多了一個心眼,心道:回來的就是月天清和風随肆本人嗎?

月空落警惕起來,妖魔鬼怪不能代替風随肆向自己傳音,所以風随肆是真的。那天清呢?

月空落看向月天清:【天清。】

【哥哥?】月天清眼神閃躲。

很好,能夠傳音,還知道裝知道躲,是本人無疑。

月空落放心了,但是他是真的生了氣,不想回應月天清。

月天清有點怕,等了很久沒等到回答只有去休息。

一個時辰後,月空落叫醒月天清。

到月天清守着了。

過了一會兒。月天清覺得他們三個呼吸都很平穩了。

“哥哥?”月天清輕輕喊道。

“小肆?”

“小肆你陪我再去一次吧。”

無人應答。

很好,都睡着了。要是哥哥醒着,聽見他叫小肆一起再去一次一定會暴跳如雷,要是小肆醒着一定起來和他一起出去。

月天清起身離開。

風随肆睜開眼,眼中劃過一抹深沉,随後起身輕輕跟上。

他本來在半夢半醒間被月天清呼喚,感受到讓人沉溺的信任,很想聽月天清再叫自己一次,于是不說話。可随後月天清直接出去,沒有再叫他一次,他就知道月天清是在試探他睡着沒有。

他的心情從雲端墜落,但是他不能放任月天清出事,只得偷偷跟上。

月天清拿出尋霁禦劍飛起。

風随肆突然覺得他們三個太傻了,先前居然沒有想到可以禦劍飛起來離開龍骨林。

好像也不對?之前他們都在狹窄的地方穿梭,禦劍起劍時需要開闊的環境。

月天清的動作非常果斷,就像是先前一個時辰沒有休息,一直在考慮怎麽走似的。

風随肆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

月天清先是重新回到龍骨林中心那堆人的屍骨那裏,随後撿起半面鏡子,抓起一把沙子。

什麽意思?

沙子有什麽特別的嗎?

風随肆仔細去看,突然看清了,那不是黃色的沙子,而是一些灰白色的東西。

是骨灰?

不,那是靈石被吸收掉所有靈氣之後化成的粉末。

有人在這裏消耗了大量靈石。

風随肆被月天清的觀察能力折服。那些粉末位置靠近白骨,顏色相近,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過,即便注意到,說不定會當成什麽石頭風化形成的粉末或者骨灰。

随後月天清做出了更讓他吃驚的事。

月天清沒有再關注這些人骨,而是在一旁的空地上尋找起來。最後他猛然用劍扒開一處地方的沙子。

黑紅色的血沙映入眼簾。

因為這裏是空地,風吹過,血跡就被風沙掩蓋了。

月天清看着那血,轉身看着一旁的人骨,再看向龍骨,最後看向外圍淩亂的龍骨。突然,他踏上尋霁飛出去。

風随肆連忙跟上。

月天清在高空鷹一樣看着腳下的龍骨。風随肆不敢離太近,因為月天清看得太認真,他就是在月天清身後也很容易被發現。

月天清一開始在周圍慢慢飛了一個圓,随後堅定地向某個方向飛去。

風随肆只知道那個方向有一具立起來的龍骨。其他地方的龍骨都比它矮。

風随肆經過那龍骨時,忍不住多看了那龍骨兩眼,依然覺得這龍骨除了很高沒有其他特別之處了。但是月天清為什麽拿它辨別方向?就憑它最高嗎?

随後他突然發現龍骨上新鮮的痕跡,是什麽硬物擦出來的,很像刀劍一類的武器。有刃的。

風随肆在心中感慨,果然月天清不是靠着感覺做出的判斷。

突然,他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他向前看去。寂靜的龍骨森然而立。遠處的天邊是棕色的。

他轉身,景象依然如此。

月天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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