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比賽(十七)

比賽(十七)

這裏居然是天空?!!

月天清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地上的大洞透出外界的晴空和刺目的黃沙。許多細沙從洞中吹進,風沙刮得人臉疼。

原來他們一直搞錯了重點。

因為石宮黑暗,所以他們下意識把這裏當作了地底或地面,從來沒有想過石宮居然懸浮在半空中。

風随肆也是一臉驚訝。原來他們在天上,他說怎麽覺得尖嘯耳熟。高空中禦劍飛行經常聽見這樣的尖嘯,這是風碰撞撕咬發出的聲音。

風随肆把洞口弄得更大。随後兩人找靈石補充靈力,先後禦劍從洞口飛下去。

此時的流沙秘境才展現出它的惡毒來。

石宮外烈日高照,溫度極高。

風随肆和月天清一圈一圈繞圈向下飛降低高度。他們才飛出石宮幾個呼吸的時間,頭皮就快被燒着了。

月天清眯着眼抵禦強光和風沙,随着高度的降低,他看見地上的建築遺址。這樣的規模,但道路寬度不大——正下方是人類的遺址。

月天清擡頭看一眼頭頂。

頭頂晴空朗朗,哪裏有石宮的影子?

石宮呢?

為什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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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宮為什麽建在人類建築的上方?

刺眼的陽光一閃而過。月天清不小心直視了烈陽,雖然他很快低頭但視線上也出現了一塊黑斑。他連忙回神操縱尋霁。

倏然,他想到了。

石宮是龍族偷窺修仙者的地方!

龍族通過石窟的傳送陣到達石宮,随後龍族就可以破開一個洞偷窺修仙者。看修仙者們今天在做什麽,竊取第一手的敵軍情報……

石宮上至少有三種陣法。

第一是懸浮陣,作用是将石宮懸浮在高空中。

第二是蔽形陣,使得石宮看起來是不存在的,不讓修仙者察覺到石宮的存在。而呆在石宮偷窺的龍族可以在夜裏借助夜色的掩護離開石宮。

最後,石宮上應該還有自我修複陣法,修複龍族離開造成的大洞。材料來源就是空中的沙爍。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石宮沒有出口,因為陣法修複了底層。

龍族實在太聰明了。這個計劃是多麽大膽而絕妙!

月天清對龍族的智慧和膽識佩服極了。驚嘆後,他也懊惱,為什麽自己總是事後門清,之前幾天困在石宮時為什麽沒想到挖地面?

但他很快就釋然了,平安無事就好。

風随肆在高空中飛行時就看到了遺址的幾處水井,他原本打算直接降落到最近的水井旁,結果距離地面還有百米時刮來一股妖風,把兩人吹得不得不順着風向降落在遺址外圍。

風随肆找到一顆巨大的石頭,讓月天清在石頭下的陰涼處等他,他取完水馬上回來。月天清卻說:“我們一起去吧。”

風随肆一邊拿出水壺,一邊看着月天清曬得有點紅的臉和後頸,道:“剛才在上面太陽那麽辣,你現在好好待着休息。不要和我一起去再曬一次,等會兒中暑了。”

月天清無奈應下。心想:風随肆的體質就比他好很多嗎?

但他比風随肆沒良心得多:他覺得一邊叫他小心中暑一邊紅着臉的風随肆挺可愛。

風随肆還不知道月天清覺得他曬紅了臉可愛,他忍住口渴,拔腿往遺址裏跑。

“不要跑!小心點!”

聽着身後傳來的月天清的聲音,風随肆忍不住眯眼笑,而後放慢腳步,化跑為走。

風随肆在遺址裏來回轉了幾圈。

剛才從高空看,水井在哪兒來着?

妖風害人。他不知道自己身在遺址何處,找水井的難度變大了。

風随肆懊惱完,準備飛起來去找水井。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人的争吵聲。多年躲避經驗使得他第一時間隐匿了自己的氣息。

“岑初!那個孕婦就是你醫死了的!你要承擔責任!”

這聲音是男人的,但十分尖銳,語氣咄咄逼人。

“不是我……”

又一個怯懦的男聲響起,應該就是咄咄逼人的男人口中的岑初。

“怎麽不是你!那些藥都是你開的!”

“孕婦死于小産,我開的藥都是安神養胎的,怎麽會導致孕婦小産?”提起自己擅長的東西,岑初怯懦的聲音多了幾分鎮定和理直氣壯。

“哈哈哈,”男人笑起來,但笑聲不讓人覺得愉快,“是還是不是,重要嗎?”

岑初不明白他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責任由你承擔。家裏已經決定好了。要把你交給那只鬼。你現在可以開始寫遺書了,到比賽結束時你就會被帶回去。”

“怎麽會?!父親不會同意的!”

風随肆暗道自己真是運氣好,居然偷聽到這樣一個大八卦。而且是岑家的八卦。外界還真是猜得八九不離十,岑家醫死了一個孕婦,那孕婦的親人化為厲鬼找岑家索命。

那兩個岑家人還在吵,風随肆感到口渴。這才記起自己是來找水的,天清還在等他呢!他馬上轉身去找水井。

幸好遺址沒有和他開玩笑,他很快找到水井,打了水回去找月天清。

月天清站在先前的位置等他,見他回來,道:“怎麽現在才回來?”

“路上找水井花了點時間,還聽見一個大八卦。”

風随肆讓月天清坐在石頭上聽他慢慢講,月天清也就一邊喝水一邊聽。

……

“所以岑初其實沒有殺人麽?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風随肆先前全看岑家的好戲去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聞言一愣,“是吧?”

“嗯。”随後月天清便閉眼不再說話,像是在沉思。風随肆從月天清的一個“嗯”裏咂摸出一點味道。

好一會兒,風随肆問:“你想救岑初嗎?”

月天清見他有“只要自己說去救他就去救”的意思,笑着揶揄:“不是救你仇人?”

“風家族人所在又不是他說出去的。救他又怎麽樣?我有那麽小氣嗎?”

月天清莞爾,“小肆很大方。走,我們去看看他們還在不在,還在的話就去幫岑初一把。”

風随肆取水回來、給月天清講這件事的時間不過一刻鐘,岑家二人自然還沒走,或者說岑家二人正打作一團。

風随肆找了一處陰涼地,拉住月天清一起趴下看戲。

地上,岑二少和岑初在打架。但用“打架”這個詞未免太高看這兩個醫修了。

岑二少——他們從岑初叫喊“你不配當我二哥”中推出來的——打開自己的醫箱,拿出搗藥的石杵砸向岑初的手臂,岑初抽出自己的銀針紮了岑二少一把。

是的,一把。

岑二少痛得掉了石杵,随後一把拽住岑初的頭發,岑初比他有血性,銀針一根沒掉,發狠反手又紮他一把。随後兩人就倒在地上,抱住對方拳打腳踢。

岑二少:“岑初你不過是婊/子養的!拉你去再合理不過!”

岑初:“那日你被狗追着跑,是我娘幫你把狗趕走的!你趴在她懷裏哭,現在怎麽有臉罵她?!”

岑二少:“哈哈哈!我故意的!那麽小一條狗有什麽好怕的?我是為了給她下毒!”

岑初沒想到岑二少居然向他娘下毒,目光如淬毒之劍,直直刺向他。岑二少卻還在哈哈大笑。

饒是一直看戲的風随肆都感到心驚,月天清更是完全冷下臉。

岑二少看着岑初被他激怒,趁着岑初不防備,奪走岑初的銀針,要紮向他的眼睛!

岑初卻沒有那麽容易中招,他用手臂擋住銀針,發狠掙開岑二少的壓制,趁機抓過岑二少的石杵,猛然砸向岑二少的太陽穴!

月天清原本想多觀望一下情況,但看到這裏,再也忍不住,想要去阻止。風随肆覺得此時時機不是很好,便拉住月天清的衣袖。

但月天清還是翻身跳了下去。

但就在這時,岑初停了——石杵停在岑二少的太陽穴旁,距離太陽穴只有一指寬的距離。

風随肆維持着伸手的姿勢沒動。月天清站在糾纏的兩人背後,也沒動。

岑二少爆發出一陣大笑,“這就是傳說中的醫者父母心嗎?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種情況也下不了死手?!”

岑初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救過很多人,也有不少人他救不回來。他沒有殺過一個人。他每次看見救不回來的患者,都深感自己的無能和生命的寶貴。

月天清聽不下去了,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砸向岑二少的後頸。

岑初還在想要怎麽讓岑二少不要再攻擊自己,卻突然感覺身上一重,幾秒後身上又一輕。

岑初擡頭,看見一個穿墨綠長衣的劍修拉起昏死過去的岑二少,推到一旁的空地上。随後,劍修蹲下身對自己伸出手。

因為劍修背對陽光,所以岑初看不太清他臉上的神色,他只聽見劍修溫和的聲音:

“怎麽樣,沒事吧?我扶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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