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宗門大比(三)

宗門大比(三)

另一處的紀聊群還不知道他已經被宿墜竹抓住小辮子,他正和風随肆說話。

“偷偷溜進青鋒劍山,太冒險。”

“……”風随肆持劍不語。

“我知道你,先前收徒那會兒你趁機溜進崇德門。我沒理會。不料你拿到令牌,長住崇德門。不知道你有什麽目的?”

“……不求崇德門什麽珍寶好處,只是想跟着天清罷了。”

紀聊群輕蔑一笑,“整日躲躲藏藏,想必也是自顧不暇,還有多餘的心思惦記旁人麽?”

風随肆正色道:“躲藏是為活命,愛人才是活着。”

紀聊群本只是想從他下手拆散兩人,結果這人和月天清一樣倔,他怒道:“愛?你要他陪你躲躲藏藏,一世逃亡,這算愛?我告訴你,愛其實是放手!”

崇德掌門自然修為非常,威嚴遠非常人可比,風随肆被他帶有靈力的聲音一吼,幾乎想後退一步。

但他最後只是搖了搖身體,腳下好似紮了根一步不動,抱拳行禮道:“我不會躲一輩子,更不會帶着他,總有一日,我要和他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你可知孤身對抗世人有多難,甚至不需什麽追殺,衆人只要輕飄飄說你幾句,謠言就會把你壓垮。更何況四方天?四方天什麽都做得出來。”

“公道不在四方天,我會讓真相大白八十一州。”

兩人都沒提“風”字,但彼此已經心知肚明。

紀聊群皺眉妥協,“別暴露你和太清的關系,否則神仙來了也難辦。”

風随肆對此不作應答,而是道:“為何你如此關照天清?”

“和你一樣,不求什麽珍寶好處。而且我門弟子,我為何不可關照一二?”

風随肆被自己的話一噎,不說話了。

“也罷,也罷,”紀聊群像是自己想開,對風随肆擺擺手,“好好藏好。你若出事,太清不知要如何悲痛。”

風随肆越發覺得紀聊群莫名其妙。

和紀聊群分開後,他又穿上不知哪個門派的衣服,做好僞裝,去看月天清比賽。

月天清順利從二百五十六殺進六十四。月空落和徐存反複叮囑他注意安全,怕有小人來對他動手腳。月天清讓桀骨整夜守着,到也沒出什麽意外。

……

“甲二臺,第十二日第二輪,六十四進三十二,崇德門月天清對青鋒劍山雲屏!”

連續三年十六強的雲屏看着對面的月天清,輕輕一笑:沒想到居然真的碰上了。

月天清打量雲屏,心想:恐怕要用靈技了。

前些日子他只用劍,不少人還以為他是借此嘲笑青峰劍山劍招不行。其實他只是習慣出劍,不習慣用新路子打靈技。

徐卉流在臺下看着兩人,心中嘆息:恐怕這次月天清要止步六十四強了。雲屏前年排十四,昨年排十二,今年不出意外是要進前十的。

也罷,今年的新弟子,六十四是很不錯的戰績了。要知道往往前一百二十八裏只有六分之一是新弟子。前六十四更是難得。

臺上,月天清與雲屏專心比試,你來我往。

月天清頭一次碰到劍法這樣好的青峰弟子,一時起了切磋的心思,一招一招慢慢打,仔細看雲屏如何回應。

雲屏擅長打持久戰,月天清要拖,他樂見其成。漸漸地,他覺察出月天清的意圖,也一招一式有禮有節地回應。

這兩個人倒是真把“切磋”一詞演繹了個淋漓盡致。

于是乎,一刻鐘過去,臺上兩人還是不慌不忙地對劍招。觀戰者便知這兩位要打很久才會有結果,紛紛轉去其他臺圍觀。

徐卉流看出這兩人目的,不由扶額:又要打兩個時辰?真不知是怎麽排的表,讓這兩個慢性子一臺打。

像是老天知道徐卉流心願似的,臺上戰況陡變。

雲屏一劍直取月天清眉心,月天清一怔後驟然反擊。

兩人出劍都是一等一的快,一時臺上劍影飛舞,人影翩翩。

漸漸地,衆人又聚過來。

月天清心下不解:雲屏怎麽突然換了打法?一招一式直取他命門。他漸漸扛不住,将要敗下陣來。忽然,他看見雲屏血色的瞳孔,其中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翻騰!

桀骨也向他傳音:【太清,我感覺到魔的氣息。】

雲屏趁月天清分神,一劍劃過月天清左臂。不知雲屏劃了多深,月天清左臂剎那血湧,浸紅一大片白藍色的崇德門門服。

臺下頓時鴉雀無聲。比賽中見血的不少,但是月天清和雲屏都不是喜歡見血的人,一般比賽都是點到為止。

但幾息的安靜後,一個青峰弟子率先道:“雲屏師兄!打得好!”

其他青峰弟子也助威:“雲屏必勝!”

月天清無言望向雲屏。

雲屏對他淫邪一笑。

這傷可不算輕,雖然不是持劍的右臂,也會影響行動。

【魔不是沒有實體麽?】

【他怕是中了魔種,還受人操縱。】

魔種,一種和它的創造者麻煩程度相當,甚至更甚的邪物。魔種由魔所造,魔可以将它種在選定的凡人或修仙者身上,被種者會被魔種影響,産生大量負面情緒供魔吸食。有些魔種還能孕育新魔,新魔脫離魔種後,會将它的溫床——身懷魔種的人吃掉。

如此,魔種仍然只算中等偏上的邪物。但讓它惡名遠揚的,其實是它的傳播能力。

常言道:“只要看見一個魔種,你身旁至少有五人身懷魔種;你要是看見五個魔種,不要抱有僥幸,你身上一定有魔種。”

【有無破解辦法?他現在是失去神智了麽?】月天清一面通過靈識與桀骨說話,一面艱難抵抗雲屏的攻勢。

【換我來。】

【好!】

月天清出其不意地以水靈力凝水潑到雲屏臉上,雲屏下意識閉眼。月天清抓住這一瞬時間,腳下後退數步,手上在乾坤袋一納一取,佩劍已經換成桀骨。

一柄黃白色,劍柄硌手,刃都沒開的劍?!

臺下衆人不知月天清是要做什麽,這把劍看起來比先前的白劍普通得多,沒有力挽狂瀾之能。

但也有識貨者驚呼:“龍骨?!!骨易碎,怎麽可以當劍體?糟蹋了啊。”

一時臺下議論紛紛,雲屏稍停片刻,不知道月天清要做什麽。

月天清對他們的議論不作任何回應。握緊桀骨,再次沖上去。

宿墜竹則看着月天清手中劍皺眉。

那劍年份千年不止,應當也有劍靈,不知月天清是從何處得來。

現在拿出,怕是要招不少髒東西……

桀骨整把劍都寫着“樸實無華”四個大字,白骨也顯出一副輕飄飄的樣子。但是雲屏覺得接下的每一劍都有千斤重。明明月天清沒有額外使力,他卻被壓得差點擡不起劍。

他不甘心被一個後輩逼着使用靈技,怒吼一聲,亮出青鋒劍山內門弟子劍法——無影。

臺下青峰弟子倒吸涼氣,一時也更是看得入迷。

雲屏比賽劍風向來內斂,此次爆發,劍風卻十分迅猛狠毒。

但月天清也不顯弱态。他腳尖點地,和雲屏稍微拉開一些距離。在旁觀者眼中,他的動作在這一瞬間有點慢了。包括雲屏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這是陷阱。但就在下一瞬,月天清迅速揮出數劍。

一劍,兩劍,三劍,四劍,五劍……十二劍。月天清越打越快,桀骨劍尖也一點點亮起,劃成一道道亮線。該出最後一劍時,月天清卻停了一瞬。

下一刻,他擡手,将蘊含強大力量的最後一劍揮出。

十三劍——!

甲二臺劍風驟起,四散狂湧。

臺下許多弟子都需用靈力抵禦劍風。有些弟子不幸身上法衣質量不佳被劍風撕成布條,變成了乞丐。

一片狂風聲中,只聽得叮當一響——雲屏的佩劍被擊落,雲屏本人也癱軟着摔下。

月天清站在煙塵中,低着臉,看不清神情,手中桀骨劍尖寒芒閃過。經過數次打鬥,桀骨劍尖居然化為琉璃,但劍柄和上半劍身卻仍是黃白龍骨。這清澈琉璃只在煙塵中出現了一瞬,下一刻桀骨又變回普通的龍骨劍。

“我看錯了麽,月天清是以劍寫了一個‘誅’字?”

“我沒看清……”

全場死寂。

長老高聲打破寂靜:“崇德門月天清,勝——!!!”

遠處觀望兩人比賽的戎君一愣。原本他只打算用魔種控制一個弟子,看看這月天清有什麽特殊的本事,吸引了那人注意,不料卻叫他發現驚天大事。

君子劍?

呵呵……

戎君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月天清用劍撐着也站不住,他也顧不得許多,和雲屏一樣,癱在臺上。

雲屏身上魔種被月天清破掉,漸漸想起自己剛才做了什麽,遺憾地喘息:“這樣也、沒、贏你。”

“哈……雲兄,你、把你傳音、給我……”

雲屏原本已經力竭,聞言笑了一聲,緩了片刻後,他好不容易凝起傳音,兩指并攏抵上月天清太陽穴。

臺下。

“雲屏在幹什麽?他打輸了要對月天清動手麽?!”

“艹,仔細看,好像是在給傳音啊。”

月天清收了傳音,忍不住要昏,強撐最後一點意志,道:“等我回去……”

但他還沒說完就真昏迷過去。

倒是雲屏有力氣吃了一顆丹藥,恢複許多。他抗起月天清,後腳一登膝蓋一直,帶着月天清一起站起來。

他笑意晏晏,揶揄已經意識不清的月天清,“師弟靈力不足啊。”

臺下不管是崇德門弟子還是青鋒劍山弟子,是天機派弟子還是靈水弟子,都一起歡呼起來。

崇德門衆人立刻去接月天清。醫修們也快步上前查看兩人傷勢。

宿墜竹冷眼看向徐卉流,徐卉流不知月天清劍從何來,也是疑惑。宿墜竹對身側的宿斷水淡淡吩咐道:“派人守着,保護好他。”

宿斷水有點受不了他爹,“有什麽好守的,等會兒崇德門以為我們要奪劍呢。”

宿墜竹聞言回頭,怒目,“我不僅要派人守,我還要你親自守!”

宿斷水吞了口唾沫,彎腰抱拳行禮:“……好的,劍主大人。”

宿斷水扭頭,大手一揮,“你你你你你,你們五個跟我走。”

被點中的弟子一齊抱拳行禮:“好的,少主大人。”

宿斷水和藹一笑,目露兇光,手上折扇被他折成兩截,“學我?你們活膩了?”

“不敢。”

他看這群人敢得很!

月天清被崇德門弟子擔着擡走,宿墜竹不知他要磨蹭到何時,一扇飛去砸到他頭上。宿斷水立刻推着弟子前去追人,只是離開前,他還不忘踩宿墜竹的竹扇一腳。

宿墜竹太陽穴處的青筋一跳,笑着咬牙跟過去,狠狠給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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