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要活着

我要活着

直到日上中天,我才擡手從那堆東西裏扒拉了扒拉,吃的點東西,喝了點水,又沉默着一動不動躺到了傍晚。

一整天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把這段記憶删掉。

不過從表面上看好像删不删的也沒什麽區別,因為我既沒有感到幸福也沒有感到快樂,這一段記憶就像是尼爾每天帶給我的感受一樣讓我覺得非常難堪。

我水有些喝多了,又不想下樓上廁所,思考了沒多久我就爬起來去牆邊那堆破爛上噓噓。

我蹲在那檢查了下身體,轉身扯了他的床單認認真真擦幹淨屁屁才起身去看派克放下的另一些東西。

尼爾撕爛了禮服。

所以派克又送來了新的。

它比搜刮來那件更要美麗,像是收藏很久的樣子。

除了有些細微的褶皺外,就連上面細小寶石墜鏈都保存十分完好。

那是件血紅色的露背禮服,裙擺腰身都很小,如果不是在這裏餓瘦了三圈,我是絕對不能把自己套進去的。

……

……

怎麽說呢,要不是樣式太過暴lou,這件衣服看上去真的像是給那些小孩子們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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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念頭轉到這裏時,我突兀意識到好像某些地方有點不對勁,所以就像是棕發女人帶我去給那些大人物送完所謂的“貨”,又圍觀了場所謂的“玩樂”一樣,為了不讓自己陷入更深層次的痛苦,我決定還是暫時停下思維發散,不再繼續深入思考。

因為比起像他們一樣變成畜/生。

我還想勉強維持住理智繼續當個“人”。

我讓自己保持在了死人一般的平靜與安詳中。

現在的我做起來非常容易。

我又擦了擦身體,然後決定還是删除那段記憶:

畢竟如果我還想繼續僞裝成他手心裏的乖巧家夥,那麽我最好還是不要露出什麽仇恨情緒的好。

至少現在還不行。

因為我真的打不過他。

比起能用手指輕松捏斷人脖頸的尼爾,我就是個吃塊幹面包也會硌到牙的廢物。

只不過當時我情緒似乎有些過激了,就連和痛苦怨恨相關的記憶也有些删多了。

我現在後遺症的時間也在跟着變長,直到我推門出去時,我的臉依舊像是凝固住的假面,調動情緒變得異常艱難。

如果變态們作息正常的話,現在估摸着已經是晚飯時間,走廊上一片安靜,我探了探頭沒發現任何身影以後便出去了。

往常他們吃飯的時間都不太固定,我以為他們都不在,直到我都走下大半個樓梯了,才看見大廳裏有人。

因為房子又塌了一次,大廳的東西都移了位置,我在樓上的視野變成了死角,他們又如此悄無聲息,也不怪我沒有發現了。

【尼爾不在】

腦海裏出現這一句的時候,我已經扶着牆慢吞吞的下了樓,雖然他們都沒有看我,但身體保留的習慣還是要我主動貼向了牆角。

“你的禮服呢。”

派克突然問。

她對我開口是因為我沒穿。

“……”

後遺症來的真不太是時候,所有的情感波動都變得麻木不堪,讓我頓了半天,才發現她是在跟我講話。

【現在回答是不是有些遲了】

【是吧。】

【腰痛】

【唔……】

【尼爾真煩】

【啊……】

“啊,那個啊。”

我忍不住撓了撓腰腹,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那個吸引去了,所以回起話來不免變得溫吞又含糊。

我覺得撒謊太費力氣,就選擇實話實說,但好像無論怎麽選擇。我語氣都有點漫不經。

因為我腦子像是死人一樣平靜。

“它太幹淨了,我現在不想穿那個。”

“……”

派克沒說話。

我就也不多嘴多舌了。

我跟他們擦肩而過,把水管接上了水龍頭,開始很認真的沖洗自己。

那群東西慢吞吞的,像是派克一樣轉過頭看我。

目光逐漸灼熱。

只除了那一只。

“我能用這個嗎?”

我舉起瓶子問他。

沒有人出聲。

“我能用這個嗎?”

我耐心的再次問了一遍。

“啪。”

繃帶神經病把手裏的書合上了。

他擡起頭看了過來,無論語氣和表情都像是我一樣平靜。

“可以”

“謝謝。”

既然能支使他們的家夥都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

我擠了半瓶,确定把自己從頭發絲到腳趾,從裏到外都腌的香噴噴的才停下來。

我摸了摸臉,用手擦了擦身上的水。

“尼爾是不是看她很緊?”

禿眉毛撓了撓頭,突然問道。

“呃……好像是的。”

金發少年有些猶豫的回道。

禿眉毛就大聲的咋舌,起身出了門,過了會兒,其他人也零零散散的離開了。

尼爾回來時我已經把自己和床鋪收拾幹淨,正對着裂成無數碎片的鏡子比對那件禮服。

他帶着一身血和香水味走進了門,并沒有打擾我,只是倚在牆邊上靜靜的站着,他褪下了躁動,又重新挂上了一副楚楚動人的面無表情。

我轉頭對他笑了笑。

感覺做起來比哪次都要輕易。

極致的情感調動不能就只剩下極致的理智。

現在的我就像殺掉禿子時一樣,什麽也感受不到。

“你……還好嗎?”

尼爾上下打量我,表情難得有些疑慮。

“尼爾大哥會帶我一塊離開流星街嗎?”

“……”

“如果會的話……uh……那我現在真是再好不過了。”

“……”

我話語黏糊又有些親昵。

但他神情還是有些怔忪。

接下來一連幾天,尼爾都變得有些奇怪。

他不僅沒在晚上撅,反而時不時盯着我發呆。

我敏感的意識到他似乎想要對之前的事發表一下意見,但每當我小心試探過去,他就又重新把所有話語都吞了回去,甚至在我被送進那棟富麗堂皇別墅之後的日子,他都沒能再跟我談什麽。

因為等我在重新上演的人間慘劇中再次見到他時。

我欣喜若狂又無比恐懼的發現他也像那些遍地屍骸一樣變成了一具只能沉默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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