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會活着的!!
我會活着的!!
門口開始的喧嘩結束了我們兩個之間的對視。
就像是大多數人一樣,男人轉移了視線。
因為比起相對于玩/物的我,進來的人顯然更要尊貴的多。
我不動聲色的松了口氣。
但還沒等擦是額角流下的冷汗,那個棕發男人就這麽半側着身,把手輕輕搭在了我裸露的肩膀上。
他掌心帶着薄繭,指節冰涼。
“繼續彈。”
他輕聲說。
我就一邊止不住的哆嗦一邊繼續敲起來。
鋼琴聲也跟我一樣哆哆嗦嗦的。
但大家似乎都沒注意這裏。
因為在好幾個真正的西裝革履虎背熊腰的墨鏡大漢進來之後,大家真正等待的人終于肯賞臉顯露一點風情。
大廳似乎整個都寂靜了一瞬。
連璀璨的燈光火燭都似乎凝固了。
我戰戰兢兢的也跟着扭頭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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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人們安靜的一瞬間,男人的手像是被燒着了一樣瑟縮了回去。
往後在我還算活着的每個瞬間,每每想起這一刻時還是忍不住頭暈目眩。
那踏進屋門女人的臉和身影像是扭曲虛假的噩夢,總是能讓我感到不寒而顫的快樂顫/栗。
所以在回憶裏,我更能記住的只有她一頭比血還要豔麗,蓬松卷曲,托及腳踝的長發。
而現在,我還能清楚看到女人的模樣。
她的兩雙綠眸子像是冷硬的石頭,一點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寶石的璀璨。
她瞥過衆人,就像是在瞥一堆礙眼又平平無奇的垃圾,就連厭惡不屑這種神情都吝啬的不肯顯露。
所有西裝革履的人都在垂着頭為她讓路。
而她搖曳前行的動作表現的就像是傲慢本身。
直到……她像是我看到她一樣看到了我。
視線相對。
所有的燈光瞬間都滅了。
大廳一片驚呼。
叢叢人影在憑空拉長的火燭中像是鬼魅一般不安的游動,而真正的噩夢也順着他們腳下的陰影悄無聲息的立在了我的身側。
“……”
“……大人?”
棕發男人渾身緊繃,手臂瑟縮着微微顫抖起來。
“她是我的。”
女人開口了。
聲音中性沙啞,但語調就像是她的外貌一樣把要求表現的如此理所當然。
她扯住了我的頭發,讓我揚起了頭,綠色的瞳孔下移,視線從我的眉角一直滑落到我的腳尖,然後又從腳尖滑到了我的眉角。
然後她盯着我的額頭,突然皺起了眉。
“大……人?”
男人像是沒反應過來。
女人沒有說話。
只是身上猛然鑽出一種尤為可怖的氣勢,尼爾跟她比起來天差地別,有那麽瞬間,我好像已經死過了。
“啪。”
男人字面意義上的裂開了。
“…………”
我把哆嗦忘記了。
傻乎乎看着他驟然癱成了地上的一堆碎肉。
“比起他你不是應該看着我的嗎?”
她問我。
“……”
因為大腦實在一片空白。
我只能一直沉默。
“你該看我。”
她又重複了遍。
我就只能從那堆碎肉面前移開視線看她了。
她揪的我很難受。
但更難受的是我的肚子。
我強行忍耐了有那麽幾秒。
然後冷不丁對着她吐了出來。
“嗚嗚……”
我悲傷的哭了。
因為我在看到我把嘔吐物全噴到她裙子和胳膊上我就覺得我真的要徹底完了。
就算什麽尼爾什麽繃帶神經病來了也沒轍。
她可是憑空把一個大活人剁成了碎末啊!!
難道要尼爾舉起拳頭,繃帶神經病舉着書硬抗嗎!!
【我要死了!】
我大腦中只有這個想法。
女人放開了我,任由我軟倒在地。
不知道我下意識着地就擺好的端正跪姿讓她有了點憐憫心還是什麽。
她沒有把我也變成地上的一坨。
也沒有在意我的嘔吐物。
只是像是她看見我時無意識顯露的一點開心一樣,微垂着頭欣賞一會兒我無聲嚎啕狂流鼻涕。
然後她就把屋子裏除了她以外所有還站着的人都給宰了。
包括那群圍着她進來的虎背熊腰墨鏡們。
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
但等燈光又抽風一樣全亮起來後,我發現四周除了我們兩個外,所有人都不見了。
只有地上莫名多了層特厚特泥濘的紅色“地毯。”
我癱在了那裏。
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女人不言不語,也不催促我。
就那麽站在我面前。
靜靜地看着我。
“……我……我還要把綠條紋粽頭發帶到花園裏去呢。”
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
我跟她講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那是誰?”
女人沒想起來,不過她很好脾氣的問了我。
“是個該死的戀x癖,嗚嗚嗚……”
我忍不住又開始哭了。
“你喜歡他嗎?”
“誰會喜歡這個啊嗚啊啊啊……”
“好,那我殺了他。”
“……”
我哽住了,小心翼翼的擡頭瞅了瞅她,然後接觸到她那對冰冷的石頭眼睛又瞬間忍不住垂下了頭。
“您……您已經把他宰了,我身邊這坨就是……”
“是嘛,那事情不就完了嗎,誰會記得它們呢,難道你能分出這群東西哪個是哪個嗎?”
女人毫不在意。
她臉上還沾了點我的嘔吐物,但她看上去好像也很不在意,
“你為什麽不看我?”
“……我害怕……”
“害怕什麽呢?”
“您會殺了我……”
“怎麽會呢。”
女人半點沒猶豫的反駁了我,
“我只能等你自己乖乖去死,要是現在你願意去死的話那就更好了,我就可以直接把你的屍體一塊帶走了。”
“……”
我沒敢說話。
不管她是有病還是有病,旁邊以及四面八方一堆又一堆還不時冒出個血泡的紅色地毯提醒我我是真的惹不起她。
我低着頭試圖裝死。
但身體自己又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不僅刷一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還自顧自的顫抖了起來。
她彎腰摸了摸我的頭。
動作有些生疏。
像是很久都沒有好好的撫慰一只貓或者一只狗了。
“不要害怕我,黎蘆,小強,小黑,你可以害怕任何人,但是實在不應該害怕我。”
我頓時哆嗦的更厲害了。
“您……您認識我嗎?”
“當然不認識,只不過我一直知道你。”
“知……知道我……”
她莫名其妙講出這種話,就算我再怎麽絞盡腦汁也只能一頭霧水。
所以我呆呆的重複。
女人對我表現的不像是對旁人那麽傲慢,她動作有些粗魯的撩起了裙子,然後就那麽屈膝與我一同蹲坐在了一片血色泥濘。
她一邊慢吞吞的摸我的臉一邊幫我整理被汗水黏在了額頭脖頸的淩亂頭發,
她動作那麽溫柔。
但我卻心驚膽顫的注意到她剛剛對地上那堆堆血肉模糊用的是“它們”。
“是啊,我知道你,你們,雖然不管多少遍,我還是被困在這裏,我逃不出去,你也逃不出去,我們都逃不出去。這個世界是個罐頭,我們是封在被罐頭裏的玩笑。我們的喜怒哀樂,只不過是為了更讨好另外一些困在更大罐頭裏的玩笑罷了……唔,缸中之腦?在你在這裏醒過來之前,你是不是還記得這個詞?”
“……我不懂您的意……意思……”
“你又能懂些什麽呢。”
女人神色莫名變得有些憐憫,
她開始擺弄我的頭。
然後平地落下一個驚雷,
“你都把自己的一半給删掉了。”
“……”
我沉默。
然後幹巴巴的對她說,
“您瘋了。”
“不,其實是你瘋了,黎蘆,小強,小黑?你為什麽要給自己添這麽多名字?啊,其實也無所謂,畢竟我還記得另一個更讓人發笑的名字,沒能真正碰到你們的日子這麽苦悶,我一直都是想着她才會樂出來,說實話,比起在流星街的你,在黑暗大陸的另一個,我更想要先找到的只有她,因為她離我最近,最可愛,也最有趣,哈哈,你會拿着上班的錢故意去拉屎嗎?哈哈,很有趣對不對,哈哈哈。”
“……”
“哈哈哈……你不笑一下嗎?”
“……”
“好吧,可惜她比你更早的瘋了,我沒能跟她講太多話她就向我許願讓我殺了她,我很高興,就把她殺了,但她哥哥很不高興,又向他們的弟弟許願把她從我這裏帶了回去。複活的她把剩下的,唯一的,重要的情感寄托也給忘記了,不過我也不是很在意,因為自從那具屍體重新開始動起來,她丢掉的東西就比你丢掉的更多了。”
“所以她對我再沒有任何用處,我只能等到下一輪……我可以先宰掉他們全家,然後再去找她。”
我講不出話來。
因為在她喋喋不休胡言亂語中途,我就開始走神一直在盤算到底怎麽擺脫她。
實力懸殊已經沒了影。
所以我沒敢思考半點怎麽幹掉她的想法。
“唉,你不僅害怕我,現在也開始讨厭我了。”
女人表現的有點難過。
但她的眸子還是又臭又冷的兩顆石子。
“是嗎,那下次我可以換個顏色,就用黑色怎麽樣?和你一樣的顏色。”
“您……也能看到我的記憶嗎?”
“我只是知道你。就像你們本應該能知道我一樣。”
“……為……為什麽……?”
“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假,只有我們的存在才是真的。”
“……”
我又不吭聲了。
我還能說什麽呢?
說她中二過頭已經令人開始絕望了嗎?
她可是莫名其妙突然把一屋子人全宰掉了啊!!!!!
就狗日的用他媽的該死的狗屁超能力!!!!!
這灑比居然還在跟我說這踏馬一切都是屮他媽的虛假!!!
虛假他媽!!!!
難道她聞不到滿屋子的臭味血腥味嗎!!!!
她臉上居然還他媽的粘着我的嘔吐物!!
操!!!!!!!
我焦躁不安。
很想把她的頭就地摔爛在她身體面前。
但我打不過她。
所以我把以上想法全部一鍵删除。
然後重新表現的淡定的像是初見這位中二神經病。
“那您講這麽多,又唯獨留下我,是想要我為您做什麽呢?”
我彬彬有禮的問道。
“哦。你居然問到重點了,你真好,本來我想帶你一塊去黑暗大陸找我們的同伴,但你删掉了自己的一半,變得不再完整,也已經對我沒在有用處了,所以你能向我許願去死嗎?這樣我就可以殺了你,把你的屍體帶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