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才不要挂掉呢
我才不要挂掉呢
“我什麽也不知道！”
在他們還沒有說話之前，我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的僵硬。
更別說周圍那一堆堆怎麽看都像是麻煩的血紅色“地毯”了。
天地良心。
我發誓我真不是故意要引起他們注意的。
但……
但這種時候什麽也不講好像會更糟吧？？
畢竟現在只有他們和我還能喘氣啊！！
“團長？”
金發娃娃臉率先開口。
他的手指對着我，像是在捏着什麽東西。
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但他詢問的語氣讓我明白問號前面省略的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交給我吧。”
藍發小矮子陰恻恻的開口。
Advertisement
然後像是在強調什麽一樣，又補上了一句，
“我會讓她把任何事都吐出來的……”
“嗯……”
繃帶神經病還在觀察尼爾的屍體。
他沒有上前翻看，而是看幾眼就翻一下手裏的書，神态聚精會神，語氣漫不經心，
“那就交給你了，飛坦。不過，先不要弄死了，我感覺她應該還會有點用處，你覺得呢？瑪琪？”
“……”
紫頭發女孩對此沒有回答，只是淺棕色的眸子冷冷的略過了我，然後眉頭微微皺起，
“……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派克……我總覺的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了……她還沒有回來嗎？俠客？”
金發娃娃臉聳了聳肩，示意沒有，看了看她還是一臉憂慮，就出聲安慰了一句，
“有窩金信長跟着她呢，不會有什麽事的。”
“……”
紫頭發女孩沒講話。
眉角還是沒有舒展開。
但想了想，她還是對着藍發小矮子點了點頭，
“也許她還會有用的，飛坦。”
“……切……”
藍發小矮子沒有反駁。
他朝我走了過來。
兩只毒蛇一般的金色瞳孔微微下移，慢吞吞釘在了我的臉上，聲音喑啞潮濕，
“……真奇怪呢，連尼爾都莫名其妙死了，你卻安然無恙呢……希望等會你還會這麽……一塵不染……呵呵……”
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一片接一片的冒了起來。
但根本沒空暗自嘲諷他形容的異常糟糕的成語，只是目光下意識的尋向了地上的尼爾。
藍發小矮子毫不吝啬的再次發出了一聲嗤笑。
然後我才突然又想起來尼爾已經死了。
……
……
……
……
死都死的這麽不合時宜讓人憋屈。
真是槽他媽。
“大哥！祖宗！爹啊！我發誓我現在就會有用的！饒了我吧大哥！你問什麽我就說什麽！真的！”
我瞅了一眼小矮子。
果斷扭身就對着繃帶神經病下跪。
還異常真摯，由衷的滾落一堆美麗動人，楚楚可憐的淚水。
現在再去拉身上的破布好像有點遲了，所以為了更好的展示我的臉，我沒讓鼻涕冒出來毀氣氛。
我哽咽不已，幾乎拿出了有史以來演技巅峰，都足夠和瞅見尼爾幾根手指揪下人腦袋時相媲美。
但繃帶神經病不僅沒吭聲，還看都沒看我一眼。
“俠客。”
他叫了一聲金發娃娃臉。
金發娃娃臉就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視線，乖乖過去了。
我的精彩演繹送給了瞎子。
只讓後邊那小矮子更興奮。
他無視了我和我當初大冤種室友相差無幾的尖叫哭泣，揪着我的頭發把我拖到了樓上。
身體被硬生生拉扯上樓梯，磕的皮膚都青青紫紫，但這跟之後的經歷比起來好像也不算什麽。
曾經我以為自己有過這麽多可怕的記憶，保留下這麽多可悲的回憶，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夠強的了。
但顯然以為也僅僅是以為。
在我再次被倒挂着吊起來。
然後眼睜睜看着他拔下我的十片腳指甲，切開我的腳踝，像是對待待宰的牲畜一樣開始揪住我的小腿後。
我非常悲劇非常幹脆的崩潰了。
我無比恐懼的開始删除記憶。
……所有和他有關的記憶。
包括那個曾經癱在床上求我殺死她，現在又站在這小矮子身後用那爛糊糊嘴巴對我微笑，一遍遍含糊說她還在等我的大冤種室友。
“啧……暈過去了嗎……”
藍發小矮子甩了甩手上的血，語氣不滿。
因為這裏的人都死光了，所以他既沒什麽顧慮也沒什麽等會善後的想法，頂多是有些失望他所謂的團長要先讓我活着不能讓他就此盡興而已。
不過僅讓人活着的方法對他們這種人來說的确是太過簡單。
所以為了不讓我一下子發瘋。
藍發小矮子大發慈悲讓我休息了幾分鐘緩了幾口氣，然後又毫不客氣的硬生生把我弄醒。
他站在我面前，一邊捏着我還在痙攣的小腿一邊問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還說雖然時間很短，但我應該已經明白如果不好好回答的話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事了。
我睜開了眼睛。
愣了好一陣子顫顫巍巍的視野颠倒，才反應過來并不是眼前人在倒立，而是我正在莫名其妙被倒挂着。
鮮血順着下滑，流過了身體，然後滲入了眼睛。
在一片血色中，我注意到面前的男孩有張陰柔蒼白讓人下意識心生恐懼的臉。
真奇怪。
雖然不認識他。
我居然莫名開始害怕了。
他像是有些不滿我的沉默，捏我腿的手收緊了，那裏原本就存在的刺痛更加像是火焰灼燒。
我感覺痛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
我緩了三秒沒能緩過來。
所以只能顫抖着聲調，遲疑着開口。
“……請問為什麽要這樣呢？能把我放下來嗎？拜托了，我什麽都可以做的，我的腿真的有點痛。”
但裝可憐裝到一半就連我自己都察覺出了其中的怪異。
拜我可愛又詭異的神奇小能力所賜，不管什麽樣的僞裝，我只要能欺騙過自己都會做的得心應手，但現在這種僵硬，麻木，根本不能好好體會任何情感的感覺，真是像極了我每次删除那些快樂時的後遺症。
我的腿還在他手裏抽搐。
我的心髒也開始莫名不受控制的蜷縮。
但我沒工夫思考我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選擇删除記憶，畢竟眼前這個臉色眼神陰郁，又疑似把我吊起來的小鬼頭也不太像是什麽能帶給我快樂記憶的東西。
……他硬/不/硬/的起來還另說呢。
不過為了請他幫我放下來，我硬着頭皮繼續讨好他。
“我還知道一些更加好玩的玩法，如果您能把我放下來的話，接下來那些都是免費的。只要您不跟卡莉娜夫人…………尼爾大哥講的話，無論您想再來找我多少次都可以。”
雖然我敏銳的從他微變的神色中不動聲色的把話語裏的棕發bitch換成了尼爾灑比，但那家夥看上去也沒有變得更加滿意。
他捏我腿的手更加用力，讓我感覺我的腿都要斷掉了。
不過幸好他很快松開了手。
男孩蹲了下來。
金色的眼睛像是毒蛇一樣在評估我。
“……你說什麽？”
他莫名其妙突然這麽問了一句。
“……什麽？”
我愣了愣。
一臉茫然。
男孩似乎也看出我态度的認真，他望着我沉思了一會兒，像是比我更加不解我到底怎麽了。
所以稍一思考，他就決定讓我去明白我剛剛到底為什麽要删除自己的記憶。
他重新站了起來。
然後擡手把我另一只小腿揪住了。
……
……
……
……
事情好像有點奇怪。
明明上一秒我還在戰戰兢兢瞥着那個可怕的紅發女人忘記了彈鋼琴，下一秒就莫名其妙麻木不仁的坐在這愣神。
我先是茫然的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痙攣不已的胳膊小腿，手掌腳背，然後又茫然的感受了一會兒那疑似真實的疼痛，突然意識到我看到的那些也許不是疑似就是真的。
……我的指甲，皮膚都沒有了。
“……請問，我是毀容了嗎？”
我發了會呆。
然後扭頭無比茫然的問坐在身邊的陌生藍發男孩。
“……”
藍發男孩就像他長得那樣一樣不太好惹，聞言只是有些陰郁的瞥了我一眼，沒有搭話。
“好吧，不回答也沒關系，那我可以換一個問題嗎，請問你知道尼爾在哪裏嗎？就是一個高高壯壯的刺頭大哥哥哦……”
我聲音比對待成人要輕柔，态度也比對待成人要彬彬有禮。
但流星街的孩子不愧是流星街的孩子。
藍發小屁孩比店裏那堆早熟的要死的男孩女孩們惡劣多了。
他眯起了眼睛，冷冷的威脅了我要是再用那種語氣跟他講話他就把我的下巴卸下來把我的舌頭挖掉然後讓我一路啃着地上的泥回去。
“……”
雖然不知道他話裏的那個回去是指回bt的狗窩還是別的哪裏去，但我感覺他說的像是真的。
我望着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重新把語氣換回了原先的麻木不仁，
“我知道了，不過請問您知道尼爾在哪裏嗎？”
我乖巧的換了尊稱。
“死了。”
藍發男孩簡而言之。
“……”
我頓了頓，對他點了點頭。
然後收回視線繼續去沉自己的默。
說實話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對現在的我來說，也着實不太在乎這些。
反正每段記憶的失去都自會有它的道理，所以我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樣删除再也不會記得的記憶一樣，不僅心安理得享受着殘留細微情感上的麻木，還異常安分的把自己維持在了死人一般的祥和中。
不過這次我還是有點憂慮我的指甲我的皮。
……不知道毀容之後我還能不能再勾搭男人或者女人了。
我不太想死。
也不太想去外邊撿垃圾。
因為我這種手無寸鐵的人撿垃圾撿到最後極大概率又會被拖走的，要是能再被帶去商店還好，不然就是個死。
我覺得現在這種模樣的我要是再被人抓着去見棕發女人。
那bitch一定會瞥都不瞥我一眼冷聲拒絕的。
“唉。”
我裝模作樣嘆了口氣。
男孩沒搭理我。
我試探着又找話題想跟他搭話，還态度親切的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問他的名字。
男孩回答只有兩個字:
“閉嘴。”
“嗯。”
我就閉嘴了。
覺得他看上去也不太像是好糊弄的，就是不知道他是變态狗窩新抓來的bt還是跟我一樣是某人的玩/物。
我覺得應該是後者。
因為他長得又小又弱又陰柔，還是皮膚白白的男孩，放在店裏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都是異常受歡迎的類型。
不過他态度也太兇了。
是因為看出我也是個玩/物還是什麽呢？
我不太清楚原因，但還是很高興。
至于他是新加入的bt之類的根本不去想，畢竟還是接受他和我一樣是個可悲家夥比較讓人高興一點。
……那樣我就有伴了。
說不定和尼爾撒撒嬌，還能請求他溜我的時候一塊溜溜他呢……
哦。
尼爾已經死了。
……
……
我坐在大廳的樓梯上一邊發呆一邊胡思亂想。
變态狗窩的幾個變态們也或坐或立着，他們似乎在等人，就算我直直看過去也沒有一個肯搭理我。
沒了尼爾，我也就着實不太想再搭理招惹他們。
我應該繼續安靜試圖當個隐形人，然後找機會溜走或者幹些別的。
但我手腳不僅特別痛，肚子還非常餓。
所以我坐在那裏思考了一會兒，撇頭又跟男孩搭話。
“我要去吃東西了，你要一起嗎？”
我象征性的邀請了一下男孩。
他沒回話。
我就放棄了請求他去吃時幫我也帶一點的想法，自己扶着樓梯站了起來，蹒跚着走向了和地上一樣狼藉不堪濺滿不明血肉模糊的餐桌。
……
……
指甲倒是是無所謂……
我的皮還能長出來嗎
……這也太痛了……
……而且……
……下手的人居然連繃帶也不給我紮……
……感染的話……
……會死的吧
……
……
……？
……
……
我才不要挂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