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揚州比鎮江遠兩日路程。傅清舟原本是要直接去揚州城的,結果還沒出鎮江,沈西容就病了,這病來勢洶洶,高熱将她擊倒,不過一個時辰人已經陷入暈迷的狀态。

傅清舟叫人調轉船頭,回到鎮江碼頭,又囑咐屬下補償一批路費給船上的客人,讓他們再行尋船離開。或者重新坐選傅家的船也行,船費分文不取。

他屬下尋來一副擔架,擡着沈西容往醫館走。

大夫上前把脈,皺緊眉頭:“這姑娘體質虛弱異于常人,好像遭遇過大饑瀕死之事身體五髒六腑都受了損傷,平日裏要保暖要保養身體。否則一點小風寒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傅清舟要去揪大夫的衣襟,被一旁的小河攔下來,他手換了個方向,拿出一袋錢拍在桌面上道:“一句話,能治嗎?”

大夫擦擦額角的汗:“能!能!能!”心中腹诽,這男子以後一定是位悍夫,誰找他當夫郎真倒黴。

昏睡許久的沈西容睜開眼睛,身上幹爽,但身體還是疲憊難受,入目的是粉白色的床幔。她頭暈暈沉沉,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她好像坐在了傅清舟的船上,然後呢···好像發燒了。接着,發生什麽了?

“何秋,何秋···”耳旁響起來聲音,似乎隔得有點遠。

話說,這何秋是誰?

一只寬厚掌中含着繭子的手覆上她的額頭,那人接着又擔心道:“不會燒傻了吧。”

沈西容迷迷瞪瞪的側目而視,看到了傅清舟放大的臉,腦海裏的記憶一下襲向她,何秋好像是她的假名!

小河站在傅清舟身旁看着沈西容傻傻愣愣的摸樣,道:“公子,她高熱了一天一夜,說不準腦子真燒壞了。我們一個堂弟也是高熱後就變傻了的呢!你看她看着我們,連話都不會說了。”

沈西容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兩人:······

有其主必有其奴,也不找人确認一下,僅憑幾句話就相信了她燒傻了。

聞言,傅清舟覺得有幾分道理,不免憂心萬分,便開始試探性的喊道:“何秋···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沈西容:······

對面的人用一雙幹淨的如嬰兒般的眼睛看着他,好似在打量什麽新奇的事物。這樣的眼神放在幼童身上很可愛,放在成人身上,就顯得有點傻了。傅清舟腦子轟隆轟隆響,眼中浮現震驚,真!的!傻!了!

小河小聲詢問:“公子現在怎麽辦?我們還回揚州成婚嗎?”

沈西容也很關心這個事情,沒必要跟傻子成婚,就将她丢棄在這裏吧。

傅清舟瞥眼沈西容,這個傻子不哭不鬧,只用一雙眼睛看着他,不太讨厭。他思考良久,似乎心中在進行一場大型博弈,他道:“成婚,當然成婚。我已經去信給爹,讓他準備婚事了。”

沈西容大失所望,這到底是有多想不開啊。婚姻大事不能兒戲,不能吊死在她這顆歪脖子樹上啊!

小河弱弱道:“可是···公子,主君恐怕不會同意您嫁給一個傻子。”

傅清舟滿臉不在乎:“傻子多好,多聽話啊!難不成要嫁給那個婚還沒成,就已經有一堆侍妾的沈加芳嗎?”

看來對方打定主意要吊死在她這顆樹上了,她大病初愈,還不宜離開,等身體修養好了,再想辦法離開。肚子有些餓了,她腦海裏浮現戲劇裏傻子怎麽說話的樣子,傻笑道:“粥粥···粥粥···”

床邊的傅清舟聽到這兩個字,耳朵上染上薄紅。當今世上只有他得父親和哥哥才這樣他,‘舟舟’這是一個非常親昵的稱呼,他跟這個傻子才認識幾天,還沒成婚了,怎麽可以這樣叫喚他。他牙咬切齒道:“誰準你叫這兩個字的,閉嘴!”

是不是自己沒說清楚,沈西容反思一會,秉持着裝傻到底:“要吃粥粥,要吃粥粥。”

傅清舟常年跟女子們混在一處,天天聽段子,非常能夠歪解旁人的意思。沈西容的話讓他臉上更為惱,行為也更暴躁起來:“你不要臉!”

沈西容一臉懵逼,什麽呀?她就是想喝粥啊,肚子餓了呀!想吃東西就是不要臉了,傅清舟你不講道理啊。心中這樣想,面上還是還是傻傻的笑着:“要吃粥粥···粥粥···”

小河聽了一會,又看沈西容滿臉傻氣,忍了許久,才說出心裏話:“公子···妻君是不是肚子餓了要喝粥啊?”

-

修養兩天,沈西容在船上,得到了傅家上下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兩天為了表現出自己傻了,她并沒有看書,天天盯着床幔默誦書本上的內容。在外人看來就是,她跟傻子似的一直盯着床頂看。

傅清舟給她喂藥,喂飯,或者帶她出門動動,她也乖乖的聽話照做,絕不吵鬧,最多就是傻笑。

她原先身上的那身麻布灰衣裳被換走了,因為傅清舟覺得那身衣裳太醜,掉了他得檔次,給沈西容換了一身非常華貴的錦服。本來沈西容就長得好,穿灰布衣裳還能掩下幾分姝麗。華貴的衣裳一換,她底子的那份漂亮展露無疑,往哪站着都有男子們偷偷圍觀,這讓傅清舟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漂亮傻子多好,賞心悅目還聽話。

第三日,淩晨沈西容悄悄的收拾好了東西,其他的東西都沒動,她只将書本塞進了衣襟中。她從河裏救上來的嬰兒,不準備帶走,那孩子跟着她沒有奶喝朝不保夕,跟着傅清舟有吃有喝還有人照顧,并且傅清舟貌似還挺喜歡那孩子,時常去逗弄,所以映在跟着傅清舟是上上選擇。

晨時,傅清舟推門進來帶沈西容下船去揚州街上吃東西,小河伺候她洗漱好後,一行人便出發下來碼頭來到鎮江繁華的中心區。

街道兩旁伫立青磚色的房屋、遠處是青山綠水,潮平兩岸的風景,站在鎮江街上,人也侵染了幾分江南的溫婉美麗。

沈西容無心欣賞美景,她在尋找機會溜走。

傅清舟的聲音響起來,将沈西容的注意力帶回來:“何秋,早上想吃什麽啊?”

沈西容只管笑,不回答。

傅清舟自言自語道:“你是個傻子,我還問你做什麽。”他指着前方一座豪華的酒樓道:“我們去那裏吃飯,飯後便啓程回揚州。”

聽到這話沈西容不淡定了,等下就回揚州了。看來,她必須趁着吃飯這段時間,趕緊開溜。

一行人跨進酒樓,店老板馬上上前迎客,報菜單。傅清舟将店中的特色菜都點了一份,又點了幾分清淡好消化的粥品湯羹給沈西容吃。

飯菜上桌,沈西容端起碗便開始大口喝粥,一碗下肚,一旁的傅清舟伸過來手,将她的碗蓋住了,粗聲道:“喝那麽急,肚子痛怎麽辦?”

她愣愣的看着他,似乎不太懂意思。

傅清舟有些惱,又有些無奈,還帶這些寵,他擡手将沈西容嘴邊的一點粥漬用帕子擦掉了,道:“這麽大的人,吃東西還吃到了嘴巴上。”

沈西容将傻子人設貫徹到底,不會做任何回答,實在要回答就傻笑,傻笑就是她回答。

這時,她忽然彎腰捧住了肚子,再擡起臉的時候,眼中竟然已經蓄積了水霧,嘴角往下拉,看起來非常的難受。看得傅清舟心中大憂:“怎麽了?你怎麽了?”

小河上前道:“是不是肚子痛了,要去茅房啊?”

沈西容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小河,重複道:“茅房···茅房···”

傅清舟嘴巴翕合幾次,頓時看滿桌的飯菜都不香了。哪有吃飯的時候,說這事的,他吃不下飯了,但對方是個傻子,他不好計較,便對小河道:“我帶她去,你們在這裏等我。”

茅房就在酒樓的後面,出了酒樓廳堂的門,就能走到。沈西容裝腔作勢的捂着肚子,一邊觀察周圍環境。沒多久,她高興起來。

酒樓的茅房有兩間在後院,與後院一牆之隔,就是一條大街,想通的門虛虛的掩着,站在後院能聽到喧鬧的人聲。可問題是,怎麽樣才能将傅清舟支開。

如果他一直守在茅房外,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她也沒有辦法在怪力少年手下離開後院。

酒樓的生意非常好,賓客不斷,茅房需求量大,因此它裏面冒出的味道非常難聞,傅清舟有點受不了,後悔了,應當讓小河跟來看,萌生回去叫人的沖動,但又怕沈西容上完茅房找不到人害怕,還是逼着自己站在院門口了。

沈西容這正猶豫着該怎麽辦,這時竄出來一個女子,直沖茅房,門啪嗒一關,只聽到裏面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噗嗤聲,與此同時,難聞而刺鼻的味道從裏面冒出來。

傅清舟愛潔,本來就已經忍不住要走了,又遇到這種事情,胃裏泛起住陣陣幹嘔。他拉住要往廁所走的沈西容,往後拽道:“回船上茅房。”

這哪能行啊,沈西容掙紮着往廁所走,嘴角撇下,眼睛淚濛濛的,重複道:“茅房···茅房···”

傅清舟捂着口鼻,發出不耐煩的悶聲道:“茅什麽房,臭死了,快走。你要是染上臭味,我等下不讓你上船,把你丢在鎮江城裏。”

見對方不想待在這裏,沈西容更想待在這裏了。雖然味道令人作嘔,但明顯傅清舟比她更受不了。沈西容鬧騰着一邊掙紮一邊傻笑:“疼····肚子···”

兩人糾纏一會,傅清舟實在受不了,他感覺自己都快被屎臭給腌入味了,惡心死了。恰好茅房裏的大娘聽到外面動靜,仗義執言發出聲音道:“這位公子,人有三急,這事不能為難人憋着吧。你看你身旁的姑娘有點傻傻的,你非要她離開這裏,去什麽船上,萬一拉半路了搞得衣裳髒了豈不是更臭更麻煩。這樣,要不你去院外等着,我幫你看一會。”

傅清舟咬咬牙:“那行。我去換個人過來,在旁人沒來之前,你不許走啊。”

大娘滿口保證:“走不了,保證看牢了。”

傅清舟轉身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去找小河過來。沈西容見他前腳踏出後,後腳沈西容走到門邊,拉開門,邁出門檻,一氣呵成跑上了大街。

茅房裏的大娘聽到開門聲音,起身眼睛一掃,只看到沈西容紮入人群中的一道背影。心道,壞了,她簡單收拾,提起褲子跑去門口。外面人來人往,車馬穿梭,四通八達,剛剛跑出去那姑娘早已如魚入海洋找不到蹤跡。

人已經走丢了,等下那位公子找她要人,她交不出來怎麽辦。那位公子通身氣派,穿着華貴,不是普通人家。于是大娘怕惹上麻煩,提着褲子邁出門一頭紮進街道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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