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柯昭吩咐完,起身前往查看沈西容的號舍。一名衙役正在将桌子上彌封好的試卷取走,柯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竟然是答完了。

桌面上還有沈西容寫過字的草稿紙,字跡清晰,筆觸細膩,寫了一手好字。正當她擡開眼睛時候,一方硯臺和毛筆進入眼簾,如果所料沒錯,這方硯臺和毛筆,是她的恩師翰林大學士秦大人的文房二寶。

“等等,既然試卷彌封好了,便不要撤走了,放到我的桌案上去。”柯大人重視起來,面對這種可撤可不撤的情況,她選擇了留下試卷。

-

三場考試,沈西容每一場都因身體原因不得不提前離開,柯昭一開始覺得驚訝,漸漸她為這名年輕的學子所折服,拖着病體也要考試,這是多麽堅強的意志力。

等放榜過程中,沈西容有些焦慮,日日盤手腕上的那串手串,快盤出包漿了。她對成績很沒底,府試不同于縣試,難度增加了,經過一輪縣試篩選參考人員的能力自然也增加了。

放榜那日,綠浮和小河守在開封府衙門口看成績。

“案首是沈西容嗎?”

“好像不是,怎麽是王意。”

“往下找找。”

“快沒了,怎麽還沒有沈小姐的名字。”

“那個病秧子的名字,明年再來找找吧,今年恐怕沒有吧。”一個含着譏諷笑意的聲音響起。

“找到了,在最後一名。”綠浮松口氣說道。

“撞狗屎裏交大運了,就她那副随時見鬼的身體還能考上。”那名家仆陰陽怪氣。

“你是誰?”小河看着眼前的家仆,冷冷問道。

Advertisement

“哼,自己猜去。”那家仆轉身離開,其他學子好事說道:“那個不就是全聚樓王多羽家的家仆嗎?她女兒這次參加科舉,名字好像就叫王意。”

綠浮和小河沖着那家仆的背影揮拳頭,轉身向沈西容禀告了成績。沈西容的手指離開珠串,那顆珠子又白了一點,懸起來的心放下了,進了就好。她沒有多的時間,多考一次了。

再過四個月就是院試,競争更加激烈,有了上次去鎮江的遭遇,沈西容打算在考上狀元之前都不出遠門。這幾個月,她将身體調理好,迎接考試。

醫館。

楊大夫手搭在沈西容的脈搏上,面色舒展:“不錯,別看你現在病兮兮的。按照這個藥方不出兩個月,身體便會痊愈。就是有一點,你的體質非常的差勁,一定要注意飲食,不要着涼感冒了。”

顧曉亭拿着藥單,問:“姐姐吃了藥後,飲食不思,可有什麽辦法嗎?”

楊大夫:“有,逼着她每餐吃兩碗粥。”

顧曉亭:“啊?”

楊大夫:“不吃不給書看。”

“倒是個好主意。”佟晚歆贊同的說道。

“吃不下,就換着花樣做,廚子不行,怪吃飯的人不愛吃!哪有你們這樣的!”傅清舟對兩人逼着沈西容吃飯的一事,表示反對。

“天天喝粥,人都跟粥一樣軟了。不行,明日我去禦膳房抓個廚子來給你做飯。”傅清舟看向沈西容。

沈西容想起昨日才剛将硯臺和筆送還秦大人,難不成過段時間又得去皇宮還人嗎?沈西容搖搖頭道:“你們的方法都···”

三個人,六雙眼睛盯着她看,她咽下了後面兩個字,道:“都好。”

“喝粥容易消化,就喝粥吧。”沈西容下了結論。

傅清舟一掌拍在房中柱子上:“你是說她們的方法更好!”

沈西容:······

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我的柱子呀!你給我震塌了,我就知道不該心軟讓你這個缺貨進門。”楊大夫光速起身,推開傅清舟,手撫摸那根遭受無妄之災的柱子,狠狠瞪傅清舟。

傅清舟回瞪過去:“老太,一根柱子,至于嗎?”

“當然至于,你這小混賬羔子,你姑母拿你沒辦法,你就真當自己是無法無天的孫猴子了?你說你這麽大的人,沒個大人樣,做事毛毛躁躁像個小孩子···”

“我才不像孩子,我長大了,可以嫁人了。”傅清舟最怕唠叨,轉身搶走了顧曉亭藥單:“我去禦藥房抓藥。”

禦膳房的藥材比民間的藥好上幾個檔次,沈西容的病之所以好這麽快,得虧傅清舟這個皇宮的搬運鼠。皇上對此睜只眼閉只眼,禦藥房的奴才們自然也不會去觸黴頭,惹怒這個小太歲。

傅清舟臨出門對着沈西容抛了個得意的眼神:看吧,只有我才能真正幫你。你看他們一點用都沒有。

佟晚歆冷冷的掃一眼傅清舟:幼稚。

顧曉亭偷偷朝着傅清舟吐舌頭:姐姐,不會喜歡他的。

沈西容對三人這種暗中較勁沒有放在心上,不是她不知道這幾人的想法,而是想着怎麽考上狀元才是正途。等她過了院試,入了官學若有些好人品好的苗子,她便給幾個男子牽線搭橋,那麽多年輕才俊總有一款适合。

大榆村。

清晨沈西容坐在在房中溫習書本,家中只有她和顧曉亭。佟晚歆從自家田莊過來需要一段時間,而傅清舟也沒有住在沈西容家中而是在大榆村一處空置的屋舍中投宿。

“姐姐,粥好了。”顧曉亭敲響房門。米粥養脾胃,沈西容連續吃了幾個月,看到白糯米粥都要吐,都怪沈加桂将身體糟蹋壞了。

“馬上來。”沈西容将書本夾在胳膊裏,掀開被子起身,走出房門,坐在廳堂的桌子旁。擡眼便可收觀大榆村的風景。

她邊喝粥,邊看門外。

門外,鳥雀鬧枝頭,蝶峰舞嬌花。

這些小動物真的很有生命力,而她天天泡在藥罐子裏,病恹恹的。雖說,吃藥漸漸好轉了,但她生病的次數也太多了,得想想其他辦法提升一□□質。

一只鳥雀站在門前樟樹斜出的樹幹上,從上枝頭跳到下枝頭,樹梢一晃一晃樹葉沙沙作響,好似在樹上做彈跳運動。

沈西容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生命在于運動。她體質之所以這般差勁,焉知不是運動量過低導致。之前,她覺得身體疲累便不運動,日複一複只讀書,不做鍛煉,惡性循環。

她咕嚕一口将最後一口粥咽進喉嚨,便起身打算往院子裏跑。左邊衣袖口被人拉住,沈西容轉頭不解詢問:“怎麽啦?”

“嘴角有粥米。”顧曉亭拿出一塊手帕,折出一個小角,擡手欲要幫她擦。沈西容捉住那條靠近的手帕,快速抽走,随意在嘴上擦拭兩下:“幹淨了嗎?”

“還有一點點你看不到,我來幫你吧?”顧曉亭鼓起勇氣說道,眼中氤開一片水霧。

沈西容拿手帕在嘴角臉頰滾了一圈,看着顧曉亭的眼睛問:“可以了吧。”

想借機跟沈西容親近一點的顧曉亭,胸口發悶,擡手從沈西容的手中抽回手帕:“非常幹淨!”

沈西容看着顧曉亭捧着粥碗去廚房的背影,後知後覺想,顧曉亭有些不高興,為什麽。她也沒多想,擡腳在院子裏散步,先從輕便的來。一開始,過于激烈的運動她的身體機能跟不上,反而容易拉傷肌肉。

約莫一刻鐘,院門從外推開。

綠浮笑吟吟:“沈小姐!早安。”

接着另外一個頭伸進來,小河喘着氣額頭上大顆大顆墜落汗滴道:“沈小姐,早安。”

“今天你們怎麽一起來了。”沈西容覺得有些驚奇,傅清舟非常看不慣佟晚歆,覺得他惺惺作态。而佟晚歆沒有特別表現出,讨厭傅清舟,但,用腳指頭想,肯定是讨厭的。只不過,佟晚歆不屑于跟他計較。

“我們只是同時到了門口。”綠浮撇清關系。

“公子在路上看到了佟公子的轎攆,一路追跑過來。”小河跟着傅清舟一起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胡說,我明明比你們先到一步!”傅清舟對綠浮的說法不滿意反駁道,說着便拉開站在門口的綠浮和小河,擠進門,朝着沈西容道:“容容,吃早飯了嗎?”

······

傅清舟的勝負欲真的非常強,其實,早一點晚一點在她心中連一根汗毛的區別都沒有,她不會因為傅清舟提前到,而多看幾眼,真的不至于:“吃了一碗粥。”

“又喝粥?等病好了,我帶你去宮裏吃好吃的。”傅清舟站在沈西容身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到時候再說,”沈西容往旁邊挪一步,傅清舟就往旁邊挪一步。沈西容歪頭,傅清舟跟着歪頭。她拉着傅清舟的肩膀往旁邊推,總算能看到他身後的佟晚歆了,她笑道:“佟夫子。”

自碼頭那日見面開始,佟晚歆額角日日描繪不同的花朵,牡丹、桃花、竹葉、刺玫···心情好的時候是牡丹、心情不好的時候是刺玫,每一種花朵都代表他當下的一種心情。

賞花識人。

今日,他額角的花朵是牡丹,雍容豔美,與他清冷的臉盤相稱,并不顯得俗氣。沈西容的眼睛幹淨極了,看人的時候會将人都映着裏面,好似滿眼都是你的感覺,佟晚歆耳根微微一熱。

兩人中間的視線中閃現一個人,傅清舟那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映入沈西容眼瞳,他酸道:“你老盯着他看做什麽?”

純屬冤枉,她才看了一眼,道:“他額角的牡丹很漂亮。”

佟晚歆的手指摸向額角牡丹,心底泛起波瀾。他擡腳往廳堂裏走,留下一句話道:“容容,外邊熱,進房吧。”

“好呢。”沈西容尊佟晚歆為夫子,自然而然非常聽佟晚歆的話。

傅清舟朝着兩人背影呲牙裂嘴。

佟晚歆今日的語氣帶着刻意的溫和,他問:“我房中有個空花瓶,我想放束花進去,容容覺得放哪種好?”

小蒼蘭的香味清雅,很适合放在房間,沈西容沒想其他說道:“小蒼蘭吧。”

“為什麽?”

“它如蘭似雪,花蕊嫩黃非常好看,香味很好聞。”沈西容道。

“你喜歡?”

“嗯,當然啦。”

沈西容吃過藥便開始讀書,有不懂就問佟晚歆,中間休息時間便開始散步,活動筋骨。一天的時間過去,她親自送佟晚歆出門,兩人邊走邊讨論學問,另一側顧曉亭則貼心拿着涼扇給沈西容扇風。

“你的中股的韻腳都壓在en上,痕和根都可以。”

“我感覺我束股時的立意還有些低了,文章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這個該怎麽辦啊?”

佟晚歆沉吟片刻。

傅清舟走在前面、後面,插不進她們之間,傅清舟感覺自己被沈西容忽視了。

他暴躁起來,顧曉亭和佟晚歆這兩人相處的時間比他長,他得掰回這一局。

“容容,明日我搬過來與你同住。”

沈西容正與佟晚歆讨論學問,他這個驚世駭俗的話,沒往耳朵裏去,随口亂答道:“哦好。”

佟晚歆腳步頓住,用一種打量的嚴厲的視線看着沈西容:“你要與傅清舟同居?”

沈西容:“沒有!”

傅清舟:······

佟晚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