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王財豐從門上下來,繼續邁着鴨子步追楚花凝。

這院子很小,很多房間也不大,楚花凝只能繞院子轉圈,她雖然體力比不過大部分人,但是王財豐很胖,再加上常年吃那些來路不明的丹藥,身體早垮了,更比不過楚花凝,是以兩個人在院中你追我跑,一時間竟也相安無事。

“喲,楚大小姐,一大清早的,好興致啊。”房頂上傳來一聲熟悉的嘲弄。

楚花凝仰頭,只見薛子言換了一身白色道衣,抱着雙臂站在黛瓦間,像一團新雪,一根紅色緞帶被風吹到胸前,雙眼含笑,眉宇間透着驕矜。

“薛子言!”楚花凝看見他就覺得有救了,“先前你們都誤會了!王財豐才是那個邪祟,他妻子是個下凡歷劫的神仙!”

薛子言手裏有個梅花樣子的銀塊,說話時一抛一接,好不悠閑,跟楚花凝拼命逃竄的狼狽樣子形成鮮明對比,“楚小姐,你失憶了嗎?”

楚花凝有些困惑。

“哼。”薛子言笑了,“又想裝無辜?昨天傍晚你對我做了什麽,可是有目共睹的,以為裝無辜我就能幫你脫困?”

“不不不!”楚花凝對天擺手,“我沒忘,可你不是說我們兩清了嗎?”

薛子言的臉陰沉下來,把梅花銀塊攥進手心,“只是兩清在我不會因此殺你,你壞我好事的帳了還沒算。”

“可昨天是你綁架我在先!”楚花凝氣喘籲籲,步子慢下來,“這又怎麽算?”

薛子言滞了一下,“那好,這也兩清了,但是我依然可以選擇不救你。”

“那你想怎麽樣嘛?”

“幫我洗衣服,”

“行!”不就是洗衣服嗎?雖然她從沒洗過,但不代表她學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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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子言惡劣地笑,“洗一個月。”

“啊?!”楚花凝眉頭皺成八字,這時候她實在跑累了,而王財豐步伐不問,甩了個狗啃泥,她扶着膝蓋休息。

“不樂意?”薛子言重新抱起雙臂,“那你陪王財豐跑吧,正好你那麽弱,是該練練了。”

“等等!”楚花凝看王財豐慢騰騰要起來,趁着會兒功夫往大門口跑,對薛子言大喊:“不就一個月嗎?我答應你就是!!”

王財豐重新站起來,奔向楚花凝。楚花凝搬開門闩,打開門沖出去。

外面行人看到財豐布行跑出來一個人,本來只是有點奇怪,稍微看了一眼而已,但看到楚花凝身後的王財豐全都吓得亂竄。

王財豐體內的邪祟聞出來楚花凝的血最香,其他人都沒放在眼裏,就算來到了大街上還是只追着她跑,可剛到街上,一道銀白的光貫穿了他後背,血花在胸口炸開,碎肉伴着血沫濺了一地,王財豐追不動了,伸着爪子一樣的手往前踉跄兩步,應聲倒地。

與此同時,楚花凝也收到了系統通知。

【恭喜宿主成功拿到關鍵道具“東陵聖母的肉/身指骨!這指骨集合了東陵聖母被打入輪回後近乎全部的法力,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因此也成了邪祟的力量來源,只要将指骨還給東陵聖母,邪祟的法力将會大幅度削減,變成普通的孤魂野鬼】

原來這指骨還有這種用處,楚花凝隔着衣服撫摸那個護身符。

行人們也冷靜下來,把王財豐圍成一個圈,細細打量。

“這不是財豐布行的王老板嗎?”

“鬧出人命了?”

“他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除祟嗎?”

議論之聲不絕于耳,楚花凝忍着惡心,俯身試探了一下王財豐的鼻息,确實是斷氣了。

薛子言從房頂上飛下來,衆人看見他有這種本事,都猜到人是他殺的,縱算眼前的小郎君生得再好看,畏懼之心也大過了愛美之心,讓出了很大的空缺,用看殺人犯的眼光看他。

“你們別誤會,”楚花凝對衆人解釋,“王財豐才是被邪祟附身的那個,他妻子根本就不是邪祟,而是一百多年前化解過此地瘟疫的東陵聖母娘娘。王財豐是因為嫉妒自己妻子死後能夠飛升,所以才說她是邪祟的。這位仙師是在除祟,并非殺人奪命!”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将信将疑,沒有什麽反應,看看薛子言,再看看王財豐。王財豐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于是衆人果斷選擇相信薛子言是好人。

“我知道!”先前賣衣服給楚花凝的老板娘站出來,“這個王財豐是在他妻子去世的那段時間才開始信道的,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做法事的東西,整天念叨着要成仙,可不就是因為看見自己妻子能飛升了嗎?”

有了打頭的,自然就有人跟着了。

另一個人站出來說:“而且這位仙師是從紫煙山來的,他怎麽會濫殺無辜呢?”

“對呀,前天就是他,還有這位小娘子和另一位仙師除掉王財豐鄰居體內的煞氣的!他不是壞人!”

這下真的扭轉局勢,大家開始紛紛贊揚薛子言,薛子言卻仿佛早就對此習以為常,表情淡淡的,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楚花凝有些意外,本以為他是那種很享受被人追捧的人,結果好像并不是這樣。

“東陵聖母?”薛子言偏了一下頭,目光投向楚花凝。

楚花凝心叫不好,剛才她急于澄清謠言,卻不想昨天薛子言就是被東陵聖母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導致他計劃失敗的。

“楚大小姐,”薛子言的那雙眼睛銳利如彎刀,直要把人戳個窟窿,“你剛才提到的東陵聖母,怎麽聽着有些耳熟呢?我是不是昨天傍晚見過她?”

“額……對……”楚花凝鎮作精神,拿出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态度,一拍胸脯,“不過既然邪祟已除,剩餘的事情也就與你無關了,我答應了東陵娘娘要把她的指骨還回去,我自己去做就好了。”

薛子言道:“這邪祟在我們和王財豐近距離接觸的時候都沒暴露,你以為它是那麽好對付的?”

楚花凝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王財豐,“你是說王財豐不是真正的邪祟?”

“楚小姐還算有腦子。”薛子言圍着王財豐走了兩步,擡手召喚出發帶底端墜着的銀塊,只是這次不是梅花形狀了,而是變換成了奇異的圖案,光芒四射,即便是大白天也能看得真切。

眼看他要出手,忽然王財豐的雙眼大睜,路人吓得又叫又跑,躲避不及。

“不愧是紫煙山上下來的仙師!”王財豐渾身不動,仍是死氣沉沉,只有眼睛和嘴巴仿佛被人操控着,看起來十分詭異,“只是你們能除掉我的分/身,卻除不掉我本尊!哈哈哈哈哈哈!”

“嘭!”

王財豐的臉頓時炸成一團血肉模糊,黑氣從中冒了出來,由于王財豐的死相過于慘烈,剛才圍觀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走得不夠及時的,已經扶着牆在吐了。

那黑氣還沒飛多遠,薛子言手上的銀塊已經追蹤過去,三兩下将其消解。

黑氣消失,楚花凝懷裏幽幽飄出來一線極細微的黑煙,一直連通到不知道什麽地方。

日頭接近正中,光芒熾烈,曬得薛子言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如上等瓷器般的白,他微蹙着眉,似乎看出來那黑煙,朝楚花凝偏了偏下巴,“你身上是不是帶着什麽東西?”

楚花凝也害怕王財豐現在的樣子,扯出一截袖子擋眼,聽他這麽說,繞過屍身,來到薛子言面前,從衣服裏掏出那個護身符,“你說這個?”

上面果然有淡淡的黑煙散發出來。

薛子言看到後立時出手,想搶過來,奈何楚花凝早有防備,握緊了護在心窩窩處,并大叫一聲:“哎,別動!”

光天化日,薛子言雖然脾性很差,卻不至于到了猥瑣的地步,在靠近她肩頭的時候及時收手,“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

楚花凝佝偻着身子,防備他急需要搶奪,把附身符放回到衣裳裏,挺起肩、叉起腰,頭上的珠花刺眼,“我當然知道,這東西能幫忙找到邪祟的下落,對吧?”

被說中了,看來她還真是懂一些的。這樣薛子言更不高興,“既然知道就快些給我,那邪祟剛剛損失了自己的一個分/身,正是脆弱的時候,現在除掉他最合适,要是晚了,就更加不好對付。”

“可這指骨屬于東陵娘娘,我去還給她,邪祟靈力大減,不就更容易對付了?”

薛子言很是記仇,不肯歸還東陵聖母的指骨,“我只需要這它帶路,那邪祟就算道行再高,也不過是個孤魂野鬼,不至于對付不了。”

“那還是請你另找出路吧,我既然已經答應了東陵娘娘,便不能食言,這指骨我是定要還回去的。”楚花凝很有原則,好在剛才向大家解釋的時候沒有說東陵聖母的屍身被丢在了亂葬崗,由土地看管,否則薛子言不就知道了嗎?

“你!”薛子言氣得腳掌往前挪了幾寸,下颌線繃出一道細膩優雅的弧度,“楚花凝,不要以為我對付不了你,你不給,我的是辦法讓你給。”

沒想到楚花凝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她絲毫不怵,甚至往前邁了半步,差點走進薛子言懷裏,薛子言只好向後仰,氣焰全消。

楚花凝在他胸前兩寸的位置擡起頭,眸子裏水光盈盈,溫聲細語,“薛子言,我知道你很厲害,可今天這指骨,是因為我答應了別人,既然許下了諾言,就不能違反,對嗎?其實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的,但既然兩相沖突,我也沒有辦法,你想動手就來吧。”說完閉上了眼睛。

這反倒讓薛子言不知所措起來,他又惱又無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皮膚雪白,肉嘟嘟的一張鵝蛋臉,全無攻擊性,細碎的劉海在額前輕輕顫動,細長的眉,因為閉眼閉得太用力,以至于眼皮連接睫毛的位置有些褶皺。

還沒見過這樣的。

薛子言伸出一根食指,點在她額頭上,把她推離開自己,“我不和任何人做朋友。”

【恭喜宿主!任務主要目标薛子言已對你的好感度提升至22%,希望宿主再接再厲!】

言不由衷。這是聽到薛子言和系統的話以後,第一個出現在楚花凝腦海當中的詞。雖然在王府論心機她确實排不上號,可是不代表她就一點這種本事都沒有。

薛子言吃軟不吃硬,其實比任何人都好拿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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