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等的兔子來了
他等的兔子來了
大街上，淅淅瀝瀝的雨沒有減慢路上行人的速度，雨模糊了人的視線。
一間咖啡廳中，一個身穿棕色圍裙的男人正在擦着一張靠近窗邊的桌子，他時不時地向外看去，一張不大的桌子，他擦了足足有十分鐘。
“喂，臨希，你又在看什麽？”另外一個店員走過來拍了一下季臨希。
季臨希停下手中的動作，笑着看向那個店員，“沒什麽，就是在等一個人。”
他的聲音很輕，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還含着情，嘴角微微翹起，看上去十分高興的樣子。
“等誰？”店員瞧見季臨希這幅樣子好奇地問道。
“一只......兔子。”季臨希慢悠悠地說道，他看向不遠處的那片小區，從這個位置，他剛好可以看見小區的正門口，出入小區的人可以從這裏被看得一清二楚。
而他要等他的人，就住在這片小區中。
——
“臨希，那我就先下班啦，你也早點回去哦！”之前和季臨希聊天的那個店員脫下圍裙，拿起背包，匆匆地往外走，邊走邊和季臨希道別。
季臨希微笑着朝他揮揮手，直到那個店員消失在視野中，他才褪去臉上那僞善的笑容。
他今天又沒有來。季臨希這樣想到。
他面無表情地走向電閘處，把店內的電閘全部都關掉了才緩緩脫下圍裙，露出下面的黑色襯衫。
他回到休息室拎起他那個看上去不大，卻十分重的背包，裏面裝了幾支炭筆，幾張素描紙和一本厚厚的素描本。
背包的重量全部來源于這本素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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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外面微弱的燈光，季臨希翻開了他的素描本，有些紙張已經微微泛黃了，但是看得出來被他的主人保存得很好。
素描本的第一面就是一個正在喝咖啡的長相俊秀的男人，從紙張來看，這張畫應該是最近才畫的。
季臨希伸出手緩緩撫上畫上男人的臉，像是在觸碰一個舉世無雙的珍寶一樣，虔誠而又癡迷。
片刻後，他把畫冊放回進自己的包中，背上包走出了咖啡廳。
他搭上了末班車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季臨希的家是在這座繁華的大都市的一處城中村中，周圍是緊緊挨着的低矮的居民樓，是穿着白色汗衫，拿着扇子坐在街邊扇風的老大爺，是緊到看不見陽光的陰暗潮濕的環境。
通過陰暗的樓梯和長廊，季臨希走進了自己的家中，他放下自己的背包，沒有打開燈，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間，十分娴熟地摸上牆壁上的開關，按下去。
刺眼的燈光頃刻照亮了整個房間，條件反射下，季臨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然後又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這個房間很小，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雜亂的書桌和一個畫架外就再放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季臨希擡起頭，牆上是支撐着他這幾年走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只見牆上貼滿了一個人的照片，從高中時期的班級合照，到一些十分公式化的證件照，再到大學時期的一些社團的被剪下來的合照，再到一些很明顯是不知在哪個角落拍下來的一些少年或奔跑，或與他人打鬧的照片。
季臨希仰着頭，像是在看着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虔誠地看着那些照片，他不禁喃喃道：“小元......”
——
第二天，咖啡廳門口的挂牌換上了營業中的那一面，季臨希依舊充當着第一個達到咖啡廳的人，換上那件棕色的圍裙，為自己磨好了一杯咖啡，拿出做好的一份蛋糕，坐在窗邊，眼神一刻不離地盯着那個小區的門口。
他一直盯着的那個小區是本市的一個高檔小區，住在那的人大多非富即貴。
不久後，一個身穿白色襯衫，面上挂着開朗的笑容的男人從小區門口走出來，他邊打着電話，面上的笑容一刻也沒有從臉上下去過。
他來了，季臨希握着咖啡杯手柄的手不自覺地捏緊。
是誰？
和他打電話的人是誰？
季臨希內心中突然多了一道陰暗的想法，他垂下眼，看着那個男人正往這間咖啡廳的方向走來，他收好餐具，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頭發，走到收銀臺後面。
剛剛從自己的家裏出來的易柏元正和自己的發小打着電話。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高中同學聚會嗎？我一定會去的！”
他臉上笑得極其燦爛，看上去極其期待一月後的高中同學聚會。
“什麽叫拿我當招牌啊，我易財神的臉就是被你這樣用的？”
那邊易柏元的發小夏祈提出了一個十分欠扁的意見，他說要将易柏元p上財神的衣服，打印成立牌，然後放在他們同學聚會的包廂門口，這樣所有人一看見這個立牌就會知道這裏就是舉行同學聚會的地方。
易柏元當然對這個意見持以反對票，從小到大，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名字的原因還是其他的什麽，他有個極其特別的外號——易財神。
大概就是和他關系還算不錯的人總會因為種種原因變得有錢，所以他在同學間的人氣一直還算可以，甚至當時整個年級都知道有這麽一個家夥。
易柏元對此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觸，大概是因為他自己的家庭就是那種極其富裕的，所以在這上面他不太敏感。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如果真的想p就給我p好看點，我現在要先去吃早餐了。”
說完易柏元就挂了電話，來到了這間他過去常來的咖啡廳。
他上個月才回國，還沒出國前，他幾乎每個星期都要來這一次，回國後由于一直在忙自己演出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沒有時間來，今天他特意延遲了自己訓練的時間，為的就是重溫一下這間咖啡廳的蛋糕的味道。
他推開門，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道十分好聽的男性的聲音。
“歡迎光臨。”
易柏元是學音樂的，對于好聽的聲音會比別人更加敏感，驟然聽見一道聽上去極其悅耳的聲音他不禁向那邊看過去。
他看見在收銀臺後面站了一個圍着棕色圍裙，黑色的頭發打理得十分幹淨，面容溫柔俊秀的男人，他看上去年紀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身上還有種搞藝術的氣質，不知為什麽，易柏元總覺得他長得有點眼熟。
這間咖啡廳什麽時候來了個長得這麽好看的店員了？
易柏元本就不是什麽容易害羞的性子，他好奇地多看了幾眼，眼神中無關風月，純粹是對美人的欣賞。
“你好，這位客人，我臉上是有什麽嗎？”
注意到易柏元一直在看着自己，季臨希以為自己被認出來了，他下意識地低下頭，用手擋住自己的臉，不想讓易柏元認出自己。
他努力壓抑着自己內心的喜悅和害怕，控制着聲音，讓自己不被易柏元聽出異常。
“啊，沒有，就是你長得很好看，但是我之前好像沒有見過你，是新員工嗎？”
易柏元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走到收銀臺前，近距離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季臨希長相的優越，不得不說，完全長到了他喜歡的點上了！
看着就像是那種十分乖巧，稍微逗一下就會臉紅的性格。
“不算新員工了，我已經來這很久了，難道是我長得太大衆臉了嗎，所以客人您才會以為我是新員工。”季臨希有些沮喪地說道。
在易柏元的角度看來，面前這個長得十分在他喜歡的點上的店員在說完話後就委屈巴巴地低下了頭，撇着嘴，就像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狗一樣。
易柏元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被戳中，眼中的興趣逐漸加深。
救命，他真的太好看了！
易柏元深呼吸幾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接着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說道：“好的吧，這位長得極其好看的大衆臉先生，你現在不幫我點單嗎？我現在很餓，要是我餓暈在這裏，這位好心的店員先生可以負責嗎？”
雖然面前的店員長得實在是秀色可餐，不過易柏元是個俗人，他還是要吃飯的。
“啊......好！我現在就幫你點，你要喝點什麽？”季臨希聽見易柏元略帶着打趣般的話語，他露出一個害羞的笑，半低着頭，看上去手忙腳亂地在電子顯示屏上戳動着。
易柏元不禁輕笑一聲，他說道：“卡布奇諾和巧克力毛巾蛋糕。”
他話音剛落，季臨希就已經将收銀小票出給他了。
易柏元不禁感慨道：“還挺快的啊。”
季臨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沒告訴易柏元的是，剛剛在顯示屏上按着的時候，他就已經将那些餐品輸入進去了。
易柏元來這間咖啡廳喜歡點什麽，他也早就記得不能再清楚了。
點完餐，易柏元來到靠窗邊的位置，這是他以往最喜歡坐的位置，坐下來後他就雙手撐着頭，好奇地看着在前臺忙碌的季臨希，越看越覺得喜歡。
長得完全就在他喜歡的點上，性格好像有點容易害羞，也很好，至于身高嘛......
易柏元比了比自己和季臨希的身高，他十分沮喪地發現，自己居然還要比他要矮了幾厘米。
不過問題不大，易柏元覺得自己在性格上也是那種完全可以當攻的人，身高定攻受什麽的，已經被他選擇性地忽視了。
這個時候，一個店員來上班了，他十分自然地和正在忙碌的季臨希打着招呼。
“嗨！臨希，真早啊，啊——已經來客人了嗎？我幫你端過去吧！”
那名店員換上工作服，走到前臺，正想要端起那盤蛋糕卻被季臨希趕住了手腕。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雖然季臨希是在笑，但是卻眼神是冰冷的，按住那個店員的手也是冰冷的，讓那個店員下意識地聯想到了某種冰冷的爬行動物，他尴尬地笑了笑。
“......好，那還是交給你吧。”
季臨希端起卡布奇諾和毛巾蛋糕走向易柏元，在他的身後，那名店員突然覺得一陣後怕。
剛剛那眼神，真的是以往最溫柔的季臨希嗎？
